雖然程成把調查的方向告訴了花老粗,但他還是有點兒不放心,他看著列車的窗外,一排排防護圍欄迅速地向後飛去,心情也格外急躁。
他回憶著李秋家種種詭異的片段:疑似帶血的草符,被那個鬼老頭兒拍斷的桌角,還有突然冒出的屍臭和沒有蛆蟲的腐屍……
這些甚至比甜沽發現的碎屍更爲棘手,程成撓了撓頭頂的捲髮,嘆了口氣。
“程OK,事到如今咱也別發愁了,車到山前必有路嘛!”肖安站起來從頭頂的行李架上把揹包取下來,在裡面拿出兩杯康師傅方便麪,“紅燒的和香辣的,你要哪個?”
“香辣的。”
“老吃辣的容易得痔瘡。”
“去你的吧。”
列車到站的時候已經入夜。程成和肖安在甜沽公安局見到了等候多時的何飛和陸婉,當然還有“俏丫頭”井莉。
“這是什麼玩意兒?”井莉看見程成手裡黃澄澄的擦屁股紙,瞪大了眼睛情不自禁地把手捂在嘴上。
“這是符嗎?”何飛拿起擦屁股紙,對著燈光看了又看,轉頭問程成。
程成對何飛點點頭,又對井莉說道,“莉莉,你看看這張符上的字是用什麼顏料寫的?阿飛,”,他又對何飛說道,“尹紅梅家的現場照片在哪?咱們找找有沒有這樣的燭臺?”程成晃了晃手中的鐵質燭臺,嚴肅地說道。
照片大概有成千上百張,這還不包括關於碎屍的細節圖。程成與何飛,肖安與陸婉,四個人四臺電腦,老淚都快熬出來了。
肖安扔下鼠標,在椅子上伸了個懶腰,他打著哈欠抱怨道,“咱們遇到的對手,會不會是個老道啊?”
“切,還尼姑呢!”陸婉哼了一聲,腦後的馬尾辮輕輕晃動了兩下。
“你們看!是不是這個?”何飛轉動著鼠標滾輪將屏幕上的照片放大。
所有人都圍了上來。
“對,就是它!”程成的太陽穴繃起老高。看來這個燭臺並不像花老粗所說的“家家都有”的普通燭臺,難不成這玩意兒都普及到城市裡來了?
四個人馬不停蹄的直奔尹紅梅家裡。
看守現場的保安都已經不知去向,何飛掏出鑰匙推門進屋。
“壞了,有人來過了!”程成看著臥室四鬥櫃上相框後面的圓型印記有些氣急敗壞,這顯然是有東西被拿走後留下的,跟周圍一層浮土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裡是誰看著的?”何飛對著身後趕過來的保安隊長吼道。
“好幾天也沒什麼動靜,大夥兒也都疲了,估計著是半夜摸進來的……”保安隊長繃著一臉橫肉,心虛地解釋道。
程成擺擺手,說老實話,他非常理解保安隊長,人家又不是機器人,誰能做到二十四小時不間斷工作?
走在大街上,秋風微涼。
程成大致地講了一遍翠莊的經歷,把何飛和陸婉聽得一愣一愣的。
看來去尹紅梅家尋找的燭臺是個關鍵線索,瞧它古香古色的,陸婉突然想起以前經常去她家做客的爸爸的老朋友,文物專家朱教授。
回到招待所,陸婉思前想後還是拿起手機撥通了爸爸的電話號碼。
“婉兒?你……想通了?”電話那頭,陸副局長聲音微醺,無限溫柔。
“爸爸,您睡覺了?”陸婉豎起耳朵,敏感地辨別電話中的通話環境,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不時地轉動。
“都幾點了?不睡覺的也只有刑警了吧?”電話那頭打趣道,突然那聲音又壓低了幾倍,說了聲“去!”
“爸爸,你旁邊還有別人?”陸婉“唰”地蹦起來,像是被一腳踩到了神經線。
“沒有!一隻貓在窗臺上……”陸副局長清了清嗓子,“婉兒,回來吧。爸爸就你一個女兒……”
“爸爸!”陸婉冷冷地打斷了陸副局長,“我就是想問問朱伯伯的聯繫方式。”
“他?”對面有些吃驚。
“對!甜沽這起碎屍案有個物證,我懷疑是個古董。”
轉天一早,程成就按照陸婉給自己的地址倒車來到了市文物局。
“您就是朱教授吧?”對於這些個有學問的高級知識分子,程成都特別客氣。
朱見深推了推鼻樑上的金絲眼鏡,瞇著眼睛笑道,“哦!你就是程成吧?”他熱情的跟程成握了握手,“陸局長親自給我打電話打了招呼的。快坐!快坐!”
對於朱教授濃重的上海口音,程成有點不太習慣,他隨著朱見深坐在接待室的沙發上,表情十分拘謹。
朱見深把玩著手裡的燭臺,滿面笑容逐漸僵硬,“小程啊,這是你自己的收藏還是?”
“這……這是我朋友從古文化街淘來的,不知道是幹什麼用的,想找個專家給把把關。”程成編瞎話那是一套一套的,可謂是出口成章。
“哦!”朱見深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以我拙見,這應該是明朝的東西。是國寶啊!”
程成嚇了一跳,國寶?怎麼翠莊都富裕得用國寶點蠟燭了嗎?這時,又聽朱教授說道,“看器型和表面的花紋與文字,我自己認爲,這應該不是你說的什麼燭臺,”他右手捏著眼鏡腿,把眼睛湊到鐵質器具跟前再次確認道,“而是古代祭祀用的法器之類。”
法器?程成一時間還有點兒轉不過彎來。
“小程,這個法器很有研究價值,如果你朋友不介意……”不等朱教授提出建議,程成就打斷了他的美夢,“介意!介意!”
回到甜沽公安局,程成就被何飛拽到旮旯兒,“程成,你託我打聽的事兒有結果了。”
“怎麼樣?”程成追問道。
“還別說,那個李寶春的兒子還真行,比他爸爸強多了!”何飛不由得輕哼一聲又道,“這小子已經被咱們市科技大學錄取了。”
“程OK!”肖安這時拎著兩摞盒飯從外面回來,“你可回來了!有重要發現。”
盒飯的肉香充斥著辦公室,所有人都在嚥唾沫。
“你看!”肖安在電腦收藏夾裡調出一張照片,這是尹紅梅家現場的垃圾桶特寫,裡面乾乾淨淨,只有三四根雞骨頭斜插在垃圾桶的網眼上。 Wшw ?TTκan ?¢ O
“一開始我還以爲是她們家的廚餘垃圾呢!敢情這還跟案情有關?”何飛不可置信的說道。
“那肯定的。”肖安接口道,“誰家廚餘垃圾扔臥室啊!”
“你說得對!這更說明李秋家房後的雞骨頭不是巧合了!”陸婉秀眉倒立嚴肅道。
“法器,雞骨頭,”程成在肖安身後來回踱步,“還有符……看來這是一套組合呀!”
“不好說,程哥。”陸婉扶著眩暈的額頭嘆道,“最起碼尹紅梅家的符,我們還沒找到。”
“不管怎麼說,法器和雞骨頭一定是有他的用意。”程成停下腳步,轉身衝著那三人說道,“什麼用意呢?”
“這個估計只有老道知道吧?”肖安關上電腦,無奈地說道。
老道?何飛戲謔道,“想找個老道也不難,我們這裡有個潮音寺,寺裡的後院就住著個老道,要不去問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