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璟天不難看出來溫茵此時對他的滔天恨意。可是。她的恨不及他的千萬分之一。不顧自己該負的責任和該守的許諾。義無反顧的想要和她重新開始。
然而。結果卻是……葬送了兒子一條命。
“失去小錯。我比誰都要難過。這五年。是我不畏艱辛撫養小錯長大。他成長的一點一滴。都是由我在參與。現在你們根本就沒有資格指責我。而你的憤怒。不過只是虛情假意。”
溫茵瞅著冷璟天。臉頰上寫滿了對冷璟天的嘲諷和不悅。
虛情假意。這四個字。猶如尖刀硬生生的鐫刻在冷璟天的胸間。不僅僅遍體的疼痛。更多的是鋪天蓋地的火焰緊隨而來。
“五年的時間。是你隱瞞了真相。我絲毫不知道有小錯的存在……”說到這裡。冷璟天有悔恨。亦有絲絲縷縷的虧欠溢出來。
“不知道。不知道……這樣就可以將你所有的責任撇得一乾二淨了。我承認我從來沒有要你承擔過什麼責任和義務。我更不屑要你的負責。但是。冷璟天。你也別一副身爲父親的身份來責備是誰的錯。”她的難過。她的傷心。她的絕望。有誰知道。
不管這個孩子身上流的是誰的血液。但是。他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從自己身上剜掉一大塊肉會不會痛。
溫茵的五臟六腑間在撕心裂肺的疼痛。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流淌。閉上眼睛。小錯的影像就在她的腦海中不斷的出現。他稚嫩的聲音在不斷的在耳畔縈繞開來。生生的凌遲著她……
聞言。冷璟天似乎也有些理虧。深諳的眼眸久久的凝視著溫茵。有一種百口莫辯的感覺。
許久之後。重重的甩上病房的門。離開了這裡……
“砰”的脆響聲。亦是宛如在溫茵心上猛烈的錘擊著。染滿了淚珠的眸子睨著天花板。她的世界天旋地轉。崩塌了。
“小錯……”
她嘴裡輕輕的唸叨著小錯的名字。話音裡是極盡的顫抖著。
“小錯。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
病房裡充斥著濃郁的哀傷因子。化不開……
冷璟天離開之後。駕駛著他的跑車在高速公路上瘋狂的飈速。宛如要拼命。那麼快的速度。只想甩去腦海中所有的惱火和憤慨。而眼眸裡在情不自禁中已經染了點滴的淚珠。
溫茵的痛。別人無法感覺得到。可是。他的痛。別人又何嘗知道。無論是冷家。或是冷璟天個人的產業。財勢多得讓人歎爲觀止。而有時候。他想要的只是和愛的人一起白頭到老。
在普通人眼裡。或許是那麼的輕而易舉。對他來說卻是遙不可及。
敞開的車篷。大風狂肆的吹在他的臉上。風乾了淚水。他長這麼大第一次如此強烈的感受到骨子裡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泛著劇烈的痛楚……爲得是一個自己愛卻不能愛的女人和自己的孩子。
* * * * *
“汪汪汪……”
溫茵的公寓裡。流浪狗似乎也感覺到發生了什麼事情。連日來都不曾見到溫小錯的身影。所以在房間裡表現出極爲的暴躁和焦急。瘋狂的叫著。身體更是拼命在抓著門把。試圖要打開房門。去找溫小錯。
一切冥冥之中好似早有預定。
那天。溫茵和溫小錯兩人去夏賢宇的演唱會。它拼命的叫囂。好似要阻止他們……
可惜。事情終究發生了。
“咔嚓”的開門聲響徹。溫茵強行從醫院逃出來。回到家中。一開門便瞅見流浪狗在狂肆的叫囂。疼痛又快速的在身體裡蔓延開來……
“汪汪汪……”它衝著溫茵叫。並且圍繞著溫茵的周圍。跳上跳下。好似在追問溫小錯在哪裡。
溫茵緩緩的蹲下身體。凝著它。“小錯……小錯他……”語結。她說不下去。聲音在無盡的顫抖。
流浪狗豎起了耳朵聽著。宛如它能輕易的聽懂她的話。只是溫茵卻說不出來。
“他已經不在了。再也回不來了……”說完。溫茵緊抱著自己受傷的頭顱。越來越痛。最後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我的小錯。媽咪好想你。回來好不好。回來媽咪帶你走。只到我們兩個人的地方。”
溫茵抱住溫小錯的書包。緊緊的摟在懷中。大若寶珠的淚滴。一滴一滴悽慘的落在他的書包上。
流浪狗好似已經聽懂了溫茵的意思。霎時間也凝滿了哀傷的情緒。匍匐在地上。怔怔的望著溫茵。和她一起哀悼著溫小錯。
她一邊說著。一邊翻看著溫小錯的書包。卻愕然發現裡面有一張他的畫。上面歪歪扭扭寫著“媽媽”兩個字。陽光下牽著他的手。右邊是一個男人的圖像。沒有臉蛋。或許在溫小錯的潛意識裡。他也不知道最後到底是誰牽著他和媽咪的手。
流浪狗在一側悲傷的低低尖叫著。溫茵捧著畫。緊緊的抱住。彷彿在感覺著溫小錯的存在……
“對不起……對不起……”
她的喉嚨裡逸出濃濃的道歉聲。她的世界裡凝滿了傷痛。
“茵茵……”
夏賢宇一進門。在瞥見溫茵回到家中時。眼眸裡明顯的閃爍著驚訝和喜悅。可是。在望見她頭頂上纏繞著的白紗。心“咚咚”的往下沉。
“茵茵。你怎麼回事。”他湊近前去查看她的傷勢。緊張的握住了她的手。
手上因爲被捻疼。溫茵的手微微的縮回去。這一舉動。夏賢宇才注意他手上的傷。“冷璟天對你做什麼了。”
他的話語裡帶著萬分的急切。憤怒也抽出來……
“我沒事。”溫茵搖頭。可是話一出口。她的情緒又再次難以控制了。“賢宇。我該怎麼辦。我的小錯不見了……”
她該要如何繼續生活下去。這些年。一直以來都是小錯在支撐著她。他就好比是她活著的勇氣和動力。沒有了他。溫茵的重心霎時間傾斜了。在天平上左擺右斜。暈頭轉向。惶恐不安。
夏賢宇隱忍著心下的疼痛。小心翼翼的攬過她的肩膀。摟她入懷。“有我在。我會一直在你身邊。”即便。他知道自己肯定敵不過溫小錯或冷璟天在她心裡的重要性。但是。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她身邊。排除她的寂寞和恐慌……
“別傷心了。小錯在天堂裡看著你呢。就算他不在了。我相信。他一定是站在某一個角落看著你。希望你開心。快樂。勇敢的生活。”低低柔柔的聲音。緩緩的溢進溫茵的心窩……
＊ ＊ ＊ ＊
溫小錯安葬的墓園。和溫茵父親的墓園相鄰。
在溫茵的想法裡。或許是想要他們兩人彼此有個伴。相互照應著。
溫茵看著墓碑上溫小錯可愛精靈的模樣。心臟裡的酸澀汩汩溢出。迅速佔據了整個心間。
“小錯。有沒有乖。媽咪好想你。”
然而。不管她怎麼想。他已經回不來了。
旁側的流浪狗在瞧見溫小錯的照片時。拼命的在墓碑前抓狂的亂跳。彷彿一定要跳至溫小錯照片的高度。擁抱著他。
夏賢宇攬住溫茵的肩膀。穩穩的扣住她。生怕她情緒變激動。做出什麼傻事來……
“小錯他一定會很乖。同時。他也肯定希望他媽咪也乖乖的吃飯。睡覺。恢復到原來的生活。”夏賢宇其實也是在說著自己的期盼。
小錯走後。她吃不下。睡不著。整個人瘦的已經快要不成人形。眼眸底下更是有著濃濃的黑眼圈。格外的驚悚。對著溫小錯遺留下來的物品。一看就是一整天。
這樣的溫茵。讓他心疼。也好似她已經徹底失去了生活的勇氣。
流浪狗不顧溫茵和夏賢宇在旁。變得極爲狂躁起來。頭不斷的衝著墓碑上相撞。傾瀉著它的不捨和心疼。
溫茵上前抱住它。不讓它如此。
素來。溫茵不喜歡狗。可是。因爲這是溫小錯所喜歡的。她要替他好好的照顧它……
“小錯看見了會傷心。難過。別這樣。”她低低的道。言語之中隱藏著濃郁的哀慼。纖細的手指輕輕的撫順著流浪狗的毛髮。
夏賢宇對溫茵的瞭解。一點也不亞於溫茵自己本身。清楚她的喜好。於是。上前抱住了流浪狗。“小錯。我會好好照顧你‘老婆’的。”
以前他總是得瑟的在他面前炫耀著他“偉大的老婆”。想起那時他得意洋洋的表情。夏賢宇眼眸裡的淚水頃刻間打溼了眼眶。而他的手沒有用力攬住流浪狗。
它自己一個使力。拼命的朝著墓碑上撞去。頃刻間鮮血直流。
這一舉止。溫茵和夏賢宇都驚呆了……
一撞似乎還不足以立刻讓它停止呼吸。它又再一次的衝勁。鮮血淌的更多了。
溫茵的面色倏然之間發白。全身變得冰冷。絲絲的冷意迅速在體內瘋狂的亂竄；夏賢宇上前拉扯著流浪狗的身體。它卻不依。死死的覆在溫小錯的墓碑前。
溫茵的淚水涌出更多。一個小小的生物。竟然會有如此大的情愫系在它的心間……
夏賢宇手上沾染著流浪狗的鮮血。身體的每一寸在發疼發燙著。小錯的離開。他隱隱約約覺得會有一個翻天覆地的變化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