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邊不太順利。
從建築設計到後面土建施工這一系列，如果不是遇見麥子偶然拉到她爸來參與。
效率絕對沒有現在這麼高。
光是內衣工業園那片建築就六萬方，已經是很有油水和貓膩的工程。
換外面公司很難取得信任，那就得走招投標流程，都不知道現在敲定沒。
更不用說後來兩棟樓，分別兩萬多方的建築內外裝修工程。
老麥聯絡江州本地的設計院裝飾公司拿下。
光是他在中間做個款項擔保，就讓甲方乙方雷厲風行的運轉。
加上秭小偉簽單協助他們提了十來輛300、500型特價車。
居然可以邊施工邊設計，搶進度到了這種地步，還不會被敲竹槓。
艾拉那棟樓，常助理是明擺著讓秭小偉經手可以撈好處，想以此來籠絡的。
結果報價預算連她的人都覺得合情合理合算。
可等到秭小偉想做軟件，就沒那麼容易了。
主要問題還是在於秭小偉自己以前的社會關係都儘量不能用。
而戴老闆周圍的肯定都奔著大撈一筆去。
所以還是先問麥子，美術學院現在的確有做各種軟件ui設計的專業，通過這些人也能聯繫上計算機學院、軟件學院，甚至一些軟件公司來做。
然後問題就在於沒法信任。
秭小偉根本沒概念，做個軟件多少錢，獨立app，還是內嵌在維信裡面的小程序。
花錢都還是小事情。
現在秭小偉也開始體驗到那種，很不爽別人把自己當傻子欺騙的行爲。
隱隱然的他也有這種老大的凌駕心態了。
所以接觸過好幾撥兒，不是啥也不會的學生團隊，就是想敲竹槓瞎幾把報價的草臺班子。
本來江州就不是個互聯網企業多領先的地方，更何況聯大在這塊兒更沒底蘊。
如果不是真心實意的想鍛鍊聯大、培育自己的人手，他現在已經有點傾向於找常月玲那邊介紹。
貴就貴點，起碼長江汽車那個app還是靠譜的。
哪怕他來主事，肯定會大刀闊斧的做調整。
現在聽聞對方是軟件學院院長，立刻認真細緻的表達自己對這個軟件的思路。
能在211高校當這個院長，怎麼都應該有點成色。
聯大的學術氛圍還是不錯。
稍微有點奇怪的是園林園藝的蔬菜院長，基建處的領導，都沒走。
全都繼續坐在旁邊聽。
說辭還是當初跟周老單獨聊的那些，但坐在山脊上有更多思考的時間，秭小偉也在不斷梳理進化：
“校門外那些羣魔亂舞的直播網紅大家也都看見了，直播平臺爲了他們的商業利益，隔三差五都會推出個獲得流量的幸運兒，一夜暴富。”
“其實這種裝瘋賣傻、低俗醜陋的直播方式每天賺個兩三百也不是太困難，能夠讓這部分本就不務正業的人羣算是自力更生，從社會安定的角度來看，倒也無可厚非。”
“但問題在於會給青少年錯誤的價值導向，讀書有屁用，十年寒窗找個工作還不一定有五千月薪，那不如從小就玩直播。”
可能除了蔬菜院長，其他人都是從校方那邊過來，那邊可是師大的底子。
教書育人的師範大學，太習慣這種教育思維了。
連基建處的領導都專心傾聽。
校門口的怪象，大家天天都能看見，也是最近各種師生羣裡探討的熱點。
婷寶寶的網紅傳媒機構賣了十億、百億的產品，其實對所有師生都是巨大的心理衝擊。
大一新生，僅憑著漂亮好看再加點多才多藝，一夜之間就能賺大家一輩子都賺不到的錢。
眼前的學習，課題，研究還有什麼意義？
實際上是有聲音要求這種不務正業的學生退學的。
太讓人心態破防了。
得虧一開始就申請了影視學院、傳媒學院的課題研究，還有些相關業績有人保護。
得虧這一波秭小偉又發起了對學校的捐贈建設，起碼各方纔願意正眼看看，坐下來談談。
但沒想到這個“大一學生”考慮得如此全面，比老頭兒們傳遞的更深入。
“花十年讀書，不如花十年搏個流量大火，讀書一輩子都賺不到這幾百上千萬，這個價值觀傳播纔是最壞的。”
“成年人無所謂，直播本就是九死一生，賺大錢的頭部滄海一粟，中小主播也就普通公司中層管理的收入，校門外底層這種混幾年可能沒突破也就該幹嘛幹嘛去。”
“可孩子呢，本該讀書的年紀，錯過了學習能力養成的階段，等在直播上混不出來，產生一大批什麼都不會的社會底層怎麼辦？”
其實作爲教培老師，比各種高校、中小學老師更接近社會。
算是商業化教育者，更瞭解各種階層的實際情況。
“可封禁這種新生事物有用嗎，這是新技術新時代的改變，沒準兒新的生產力變革就在其中。”
“肯定要像蒸汽機替代人力，電腦替代手工那樣看看這種變革會帶來什麼，譬如直播帶貨、直播教學、直播會議等等，這是個去蕪存菁的過程。”
“只是這個過程中的孩子也許就成了耗材，被直播行業摧毀的那些崗位就成了失業數據，所以基於這個思路，我們探討搞個圖片交易平臺，算是對直播平臺的緩衝……”
居然是基建處那位領導忍不住輕輕鼓掌：“你這麼解釋，我就比較清晰的知曉直播行業到底在幹什麼了，以前是真不瞭解，只覺得亂七八糟的哪裡不對又沒研究過，圖片平臺又能怎麼緩衝呢？”
其他人也跟著鼓掌了，算是對年輕人這番思考的認同。
所以說秭小偉是真喜歡坐在山脊上隱居的感覺，沒有那種如仙風道骨的出世思索，哪有這些成果：
“學習天生的違反人性，做教育的都明白這個原則吧，視學習爲快樂的人是鳳毛麟角的異類，所有人學習都是痛苦的，人生來更傾向娛樂性，直播就這樣無孔不入，娛樂中還能賺點錢，何樂不爲呢，這就是直播產業鏈能夠吸引人的邏輯。”
“拍照就更簡單了，現在人手一部手機，孩子也有電話手錶，只要拍照也能按照這個邏輯賺錢，這玩意兒好歹還要講點構圖、美感，景色獨特性吧，學會拍一張好的照片，其實也差不多掌握了個能生存的技能，不至於全都涌入直播去最後啥也沒有。”
這事兒大家終於可以問問了：“圖片怎麼賣，手機上看見存下來，或者截屏保存，沒法控制盜版啊。”
秭小偉隨便演示下：“展示的圖片上局部做些馬賽克？不影響大關係，但沒有細節，只有付費以後才能收到高清圖，這個技術問題交給專業人士考慮。”
“至於買了圖片傳給其他人，一毛錢的東西，只要不是商業擴散，傳播影響力有多大呢？”
“我擴散給你們了，旁邊學院，隔壁大學可能還是會有人買吧？”
“直播平臺恐怖的地方在於全世界可能都會爲某段畫面、某件商品來給一個人買單，一張隨手拍的照片有千人、萬人買就不錯了。”
說到這裡他還促狹的笑笑：“這玩意兒搞起來肯定也是金字塔，大多數人拍再多也賺不到什麼錢，得質量好，得有展示機會，得仰仗於平臺流量分佈，是不是就能引導下審美導向什麼的。”
這下就是那位軟件院長鼓掌了：“沒想到關於這個商業平臺背後的社會邏輯已經考慮得這麼成熟，我是非常驚訝的，也提請這個交易平臺的項目由我們軟件學院跟計算機學院來共同完成推動，配合婷寶傳媒把這個具有人文意義的課題研究好。”
其他人又鼓掌，秭小偉注意到還有位不咋吭聲拍得比較慢。
然後蔬菜院長這時候笑著開口：“小偉，你是搞農學園藝課題的，怎麼又深度參與到互聯網網紅機構來的，看起來你在婷寶傳媒的話語權也不小啊？”
其實大家都應該有這個疑惑，還得跟秭小偉最熟悉的直接領導開口。
秭小偉很熟練了：“我以前做過教培老師，婷寶寶是我的高考學生，包括她們做網紅pk賬號，也是我幫她們出主意策劃，後面做直播的文案攝影課程也是我主導傳遞，所以雖然在婷寶傳媒我沒股份，但算是推動策劃吧，我覺得應該引導年輕人做些有益的事情，用時代紅利回饋這個時代跟社會。”
這回就是那位鼓掌比較慢的帶頭了：“好，我想現在大家都比較清楚這幫年輕人的想法了，我覺得可以推動。”
推動什麼？
秭小偉有點懵，這事兒211高校能推動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