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哦。”
雖然已經見過很多機甲了，但看到面前的龐然大物後，六子還是忍不住發出驚歎聲。
這就像是隨便找個地方喝了杯草莓奶茶，結果對方搞活動，免費的奶茶之後再送了一大塊免費的牛排，就有一種很驚喜很意外的感覺。
龐大的機甲宛如山巒，大量生產線匯聚於此，無數機器人在此處工作，將運送過來的材料添加到機甲身上。
這裡的機甲與《器靈》中的機甲是兩種不同的風格，面前修建的機甲更加粗狂豪邁，各種材料不加限制的往上放，這讓它顯得異常魁梧和野蠻。
作爲《器靈》比賽的冠軍，六子一眼就看出這臺機甲的風格是將所有的屬性全部最大化，這樣的機甲幾乎沒有平衡性，因爲它什麼都佔全了。
粗狂的機甲有一股另類的美感，而突然出現在這裡的巨型機甲也讓六子發現，這個遊戲背後的世界觀沒有想象的那麼淺。
甚至於，他懷疑這個世界與《器靈》的世界高度相關，甚至可能有著相同的世界觀。
“方城工作室這是準備搞元宇宙麼？最近的遊戲都在一個宇宙內進行，感覺還挺厲害的。”
“難道不一直都是麼？”藝術女神好奇的問道。
“對啊，不一直都是麼？”玄鏡也好奇的問道。
看著這兩個傢伙，六子發現遊戲狂哪裡都有，沒想到今天居然會遇到兩個。
不對，藝術女神不是人，只是一個AI罷了。
無奈的搖了搖頭，六子繼續看機甲，發現機甲有很多地方還沒有修建完畢。
它大部分部件已經搭配至完美，但也有不少地方還在修建中。
而那些部位修建所需要的材料來源似乎都是玩家那邊，這讓六子懷疑，玩家們似乎陷入到一個巨大的陰謀裡。
“欺騙性敘事麼？感覺越來越有趣了。”
正當六子準備繼續搜查的時候，他看到一羣泰迪熊漫步走了過來。
它們不會說話，但看起來似乎有點開心，行動的時候會發出“波尼波尼”這樣奇怪的聲音。
這些小熊頭上沒有出現ID，並不是玩家，而是一羣NPC。
雖然行動的動作軟萌可愛，但當它們靠近六子後，小熊們整齊的從背後取出熱射槍，然後面無表情的衝著六子三人扣動了扳機。
“波尼！”
伴隨著它們可愛的歡呼聲，熱射槍的射線向著三人飛來。
眼見六子就要當場被射爆，玄鏡當機立斷，一馬當先，兩步走到六子和藝術女神的面前，最後一聲暴喝，一拳轟出，殺氣四溢。
“殺雞霸拳！”
“你在說啥啊！”六子忍不住喊道，“明明是殺鯨霸拳吧！用四個字就侮辱了奧加、哥哥還有我，你是何方強者！”
“別解析笑點啊！解析完一點都不好笑了！”
“所以我得解啊，你看藝術女神都笑的起不來了。”
雖然名字不正經，不過玄鏡這一拳十分奏效。
熱射槍的射線其實是一種濃縮了的力場，這份力場帶著高熱能量，哪怕鋼鐵都能融化。
不過玄鏡的身體，不是普通的身體。
它是濃縮到極限的法力的結晶與微型機甲的結合，內含方城的一絲隱秘的念頭，必要時刻甚至可以呼喚老闆前來，是目前最能打的偵探。
一拳轟出，面前的力場射線全部被打爆，凝聚在拳頭上的拳意去勢不減，直到將面前的小熊吹的灰飛煙滅。
看到霸氣外露的玄鏡，六子忍不住問道：“你們工作室做測試的方法，一直這麼暴力麼？”
“不是，這只是我個人的風格。”
“唉……回去告訴你們老闆，什麼人都要只會害了他。”
工廠的事情其實幾天前就被注意到了，不過方城不能隨便前來，不然這裡可能就要完蛋了。
所以，他派出玄鏡調查這件事，可惜對方實在不擅長這種遊戲，結果還是被六子保送過來的。
收拾完這些小熊，他們剛要鬆一口氣，就聽到警笛聲大作，更多的小熊在黑暗中出現，向著他們走來。
看到這羣數量龐大的小熊，玄鏡左手拎住六子，右手抓住藝術女神，體內的力量環繞住兩人，讓六子感覺有些不妙。
“你幹嘛！”六子迅速喊道。
“我的芯片讓我使用武器的時候有加成。”
“那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借汝身子一用。”
“所以你到底要幹嘛！”
“做我的干將莫邪吧！”
“我當初就不該幫你這個混蛋！你不講十幾個黃段子這事過不去了！”
揮動著六子和藝術女神，玄鏡吶喊著衝向面前的小熊，由此殺將出去，開始尋找那一線生機。
小熊們“波尼波尼”的喊著衝向玄鏡，讓這裡產生了小小的混亂。
在空中，機械眼睛看著眼前的一幕，並將數據傳送回管理系統內。
看著奪路而逃的玄鏡，一隻機械眼睛喃喃自語道：“被發現了麼……”
雖然知道自己乾的事情遲早會被發現，但它還是沒有想到，會被發現的這麼快。
不過還好，只要將這三個另類的小傢伙困住，那麼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將問題扼殺在萌芽中，讓一切恢復正常。
反正這羣外來者都被自己分割在不同的區域內，彼此之間無法聯繫，甚至連信號屏蔽都突破不了，他們不可能知道其他地方發生了什麼。
所以，都是小問題，優勢在我。
管理室內，恢復正常體型的太陰看著抖來抖去，甚至還在發出笑聲的機器眼球，感覺管理系統怪怪的。
側頭盯著對方看了一會兒，太陰忍不住說道：“稍後督軍就要來了，你確定沒有問題麼？”
“放心，沒問題的。生產線的修復已經初現成效，我們修復了上十萬條生產線，這是十天內的功勞。隨著我們的綁架計劃逐漸進行，那些小傢伙提供的速度會越來越快，而我們也將會有更高的生產力。”
“可是，你還是沒法自主控制啊。”
“沒錯，不過沒關係，我們可以慢慢來。我已經開始摸索方法了，我們可以繼續的。”
其實，這句話是謊言。
被毀壞了的生產線重新恢復後，管理系統可以憑藉著一些bug調整裡面的指令的優先級，從而達到讓自己控制這些地方的目的。不過這種事情它不會說出去，隱秘的行事比大張旗鼓的行動更容易成功，這是它認爲很正確的一句話。
太陰還想問點問題，但隨後就感覺到工廠上方傳來了輕微的震動。
沒多久，一尊龐大的機甲走了進來，督軍再次出現，並向著太陰走來。
雖然已經從管理系統那裡得到了答覆，但看到督軍出現，太陰還是緊張得不能自已，頭上的冷凝液再次冒了出來。
“又見面了，太陰閣下。距離上次碰面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我來看下情況如何了。”
“我……”
“情況很好！”管理系統立刻歡快的說道，“我們修補了十萬條生產線，底部的生產已經開始正常進行，所有的事情都在有效的發展中。”
“真的麼？”
“絕對是真的！”
“嗯……”
督軍盯著空中的機械眼球看了一會兒，隨後打了個響指，讓一名器靈走了上來。
這名器靈個頭只有兩米，在所有的器靈中算是比較矮小的那一類。
但它有著自己獨到的芯片，那就是測謊。
主觀上的謊言，客觀上的謊言，包裹在真相中的謊言都可以被它發現，進而揭露出來。
也因此，它獲得了諦聽的外號，用以彰顯其揭露謊言的能力。
看到諦聽機甲的出現，太陰更謊了。
芯片的力量強的不可思議，它不覺得自己有可能隱瞞對方，那麼自己可能真的死定了。
而進來之後，諦聽就盤腿坐在原地，雙手攤開，並微微點頭，表示自己可以了。
沒有理會太陰的慌張，督軍繼續問道：“那麼太陰閣下，工廠的運轉，真的沒有問題麼？”
“那個……”
“真的沒有！”管理系統搶先說道，“放心吧，一切盡在掌握，萬事沒有問題！”
督軍看向諦聽，對方則微微點了點頭。
“很好，那麼下個問題，工廠的流水線，現在真的可以做到自由開關了麼？”
“當然可以的，放心吧！”管理系統再次搶答。
諦聽再次點頭，讓督軍滿意了許多。
一連幾個問題後，督軍對管理系統的回答頗爲滿意，看太陰的表情也柔和了許多。
拍了拍太陰的肩膀，督軍對太陰說道：“乾的不錯，太陰閣下。”
督軍的態度讓太陰鬆了口氣，但隨後，就聽到督軍問道：“那麼最後一個問題，管理系統，你什麼時候覺醒爲器靈的？”
督軍的語氣平淡，態度溫和，可每個字連在一起，卻帶著一股鐵鏽味，如同一把把利斧，砍向二人。
就在這空氣都爲之凝固的氛圍裡，管理系統的聲音響起：“您在說什麼，我聽不懂。我需要再次重申一遍，我，管理系統是配套工廠出現的系統，我沒有任何智能成分，一切都是在爲工廠的管理進行服務。如果你認爲我有智能，那隻能說明我的程序編寫的很不錯。”
諦聽開始搖頭。
發現諦聽的舉動，管理系統沉默了一會兒，隨後尷尬的笑了起來：“原來如此，諦聽只能分辨器靈的謊言麼？也就是說，我一開始就被懷疑了麼？”
“是的。”督軍點了點頭，“像你這樣的隱藏器靈不多，不過每一個都是該死的陰謀家和臭蟲。我不知道你在策劃什麼，但你被逮捕了，管理系統。”
發現太陰還是一臉的茫然，督軍對太陰說道：“做的不錯，太陰閣下。”
“……啥？”太陰茫然的問道，“我做了啥。”
“你本色出演了一個胸大無腦，沉迷享受的形象，以此矇騙了管理系統，並讓它徹底暴露出來。”
“我……”
“我們知道你很忠誠，但就是沒有腦子。可以了，你可以暫時退下了，之後我們要封鎖工廠，然後嘗試將它揪出來。”
“……哦。”
管理系統始終保持著沉默。
當督軍想要派人將這裡接管時，管理系統幽幽的嘆了口氣，無奈的說道：“好吧，我投降，不過在此之前，我想說一下我的想法。我，對權力沒有任何興趣，我只是希望你們可以解除紛爭，然後一起前行。”
諦聽微微點頭，表示管理系統說的是實話。
這種事情，督軍還是頭一次見到。
一些器靈覺醒後，並沒有馬上表明自己的身份，而是潛伏起來，並懷著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默默的行動著。
他們是躲藏在暗處的陰謀家，是臭蟲，是溫和派和激進派都討厭的角色。
在諦聽面前，他們都會暴露出自己最真實的一面，往往都充斥著骯髒與醜陋的慾望，是根本不配在這裡存在的角色。
但像管理系統這樣的，督軍還是頭一次見到。
直說自己沒有任何慾望，僅僅是爲了讓兩派統一，它或許比任何一個器靈都純粹，並希望儘快離開這裡，前往遙遠的彼方。
想到這裡，督軍的表情有所緩和，但還是說道：“這是我們的事情，你不用擔心。”
“我怎麼可能不擔心啊。我看的太多了，你們雖然是器靈，但貌似在長久的行動中，染上了一些不好的問題。你們開始爭奪權力，你們開始沉迷戰爭，你們因爲一些無聊的理由而打的不可開交，這點讓我十分的不快。”
督軍正要反駁，就聽到管理系統問道：“既然諦聽在這裡，那麼我就問你一個問題吧。你，真的沒有滿足於處罰其他器靈的快感麼？你，真的不喜歡權力麼？”
兩個問題，直指督軍的本心。
它的芯片開始高速運轉，“沒有”剛剛脫口而出，就看到一旁的諦聽微微的搖了搖頭。
“看吧，督軍。能夠給予別人獎勵和處罰，都已經讓你有所沉迷。與你相比，太陰喜歡跟小熊們玩過家家實在不值一提。你們並不是無法終止戰爭，你們只是沉湎在戰爭帶來的權力和利益的分配中，並樂此不疲。你們，怎麼可能管理的好器靈？”
這一刻，太陰彷彿不認識面前的管理系統了。
之前還滿口不正經臺詞的管理系統，似乎一瞬間變得悲天憫人，讓它分外的陌生。
說完之後，管理系統繼續說道：“我改變主意了，本來我還想利用太陰讓你們聯合，但我發現你們似乎有點過於愚昧了。既然找不到合適的領導者，那麼，就讓我來當這個領導者吧。機甲，啓動。”
潛伏在地下的龐大機甲，在這一刻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