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小說

海妖

月‘色’清泠,在海面上拖出一條長長的帶子,海水攜著月‘色’極爲平靜地輕‘吻’著沙灘,儘管這裡的夜景是如此優美,卻毫無生氣,天空中見不到飛鳥,岸邊也見不到活躍的蝦蟹,除了海灘上一堆堆海藻的屍體散發著腥臭味,就只有那個‘女’人跪在沙灘上了。

誰也看不到面對著海水的她是什麼樣子,只有一頭在月光下閃耀著銀‘色’光澤的長髮在風中輕輕飛揚著,她沉默著,慢慢起身走向海里。海水‘蕩’起一圈圈漣漪,一圈圈擴大,直到她消失在海水之中。

天邊突然飄來一片浮雲,遮住了月光,這片海岸又籠罩在黑暗之中,海水仍然在輕拍著沙灘,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安娜”號作爲一艘百英尺長的豪華遊艇,速度的確很快,穆江城倚在欄桿邊,頭髮被海風吹的有些‘亂’,海鳥在頭上呱呱‘亂’叫,盤旋飛舞著不肯離去,他深吸了一口帶著淡淡腥氣的空氣,眺望著寬廣無垠的藍‘色’海洋,頗有些心曠神怡的感覺。

“大哥!感覺還不錯吧。”穆江濱走了過來拍拍他的肩膀。穆江城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穆江濱也趴在了欄桿邊,望著遠方沉默下來,穆江城瞥了他一眼,發現平時爽朗無憂的穆江濱雙眸中竟然有一絲憂鬱。“叔叔他們呢?”穆江濱聳聳肩膀:“還不是在跟李叔叔、姜叔叔他們在談事唄。還說‘安娜號’的處‘女’航是爲了慶祝你學成歸國,我看是他們又藉機湊一起商量那些烏七八糟的事情吧。”

正說著,穆江濱的父親,也就是穆江城的叔叔穆海瀾和幾個人從遊艇裡走了出來。穆海瀾雖然近五十歲的人了,風度極佳,保養又好,看起來不過剛四十歲的樣子。他一見到穆江城就招手示意他過來。“來,江城,剛纔你上船時我有點事情,現在給你介紹一下這兩位叔叔,這位是本市警署署長李慶臨李叔叔,這位是大亨娛樂城的董事長姜東利姜叔叔,這是咱們海瀾集團的保衛部主任李威。”他又指著最後一個看起來雖然外形英俊可是總有些邪氣的三十左右歲男子笑稱:“這可是你叔叔我的高級幕僚策劃部經理孫採明。”

穆江城同這幾個人打了個招呼,而孫採明則笑問:“聽說阿城剛得了醫學博士的學位,這次回國是打算……?”穆江城很不喜歡他的謅笑,皺了皺眉頭說:“我目前還沒打算,剛回國先休息一段時間,以後再說吧。”

幾個人寒暄完畢,有點冷場。本來在乘風破‘浪’快速行駛的遊艇速度突然慢了下來,船長通過對講機叫道:“穆先生,前面有艘遊艇出現故障,船主自稱是肖氏集團的二小姐肖荷通過無線電向我們求救。”穆海瀾同意了。

肖荷竟然這麼年輕漂亮,“安娜”號上的幾位男士都沒有想到,她拖著幾大箱衣物通過跳板安然到了“安娜”號上,滿臉感‘激’的神‘色’向穆海瀾道了謝:“謝謝穆叔叔,我自己出海遊玩沒想到這破遊艇竟然出了故障,還好你們在附近,不介意我搭一下你們的船吧。”她巧笑嫣然,清麗之中又有些嫵媚,穆海瀾急忙‘露’出一付謙謙長者的風度說哪裡哪裡,穆江濱的眉頭挑了一挑,嘴‘脣’嚅動了一下卻沒有說話,另幾個傢伙則滿臉‘色’‘迷’‘迷’的神情,穆江城一付旁觀者的樣子把這些都收進眼裡卻不動聲‘色’。

“安娜”號是艘超大超豪華型的遊艇,共分了四層,最下面的第一二層全是標準客房,足夠二十人居住,第三層是宴會廳加廚房遊樂室,第四層是駕駛室和觀光臺,遊艇頂部有一艘應急用的小皮艇,船尾處還有垂釣臺,設施極爲齊全豪華。穆江濱領著肖荷參觀了遊艇,肖荷一路上讚不絕口。

肖荷在船艙裡安置著自己的物品,穆海瀾等人又鑽到宴會廳商量事情,甲板上只有穆江城和穆江濱堂兄弟倆閒聊著。“叔叔的生意越做越大了,現在我們海瀾集團主要是什麼生意爲主?”穆江濱有些尷尬的樣子:“大哥,我們是以海起家,當然還是做跟海運有關的生意啦,你怎麼問起這個來了?”穆江濱淡淡一笑:“沒什麼,只是好奇叔叔怎麼會跟警署署長和娛樂城的大亨關係這麼好。”穆江濱輕鬆一笑:“那是,這叫官商結合,強強合作嘛。”

船長報告穆江濱:“穆先生,可能就要有一場大暴風雨,我們是否立即返航?”穆江濱哼了一聲:“出航的時候你不是報告天氣極好嗎,怎麼會變天?”船長回答:“是啊,本來天氣預報是很正常的,可是這一帶天氣多變,所以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穆江濱下了命令:“馬上回去吧。”

天‘色’突然‘陰’暗了下來,一團團黑雲急速糾集起來,向海面壓來,海上的風力明顯增大,遊艇雖然噸位不輕也開始大幅度搖晃起來,只幾分鐘的時間,豆大的雨點遍佈海上,所有人都躲在船艙裡看著外面的風暴。風勢越來越大,海上巨‘浪’滾滾,“安娜”號返航需要頂風而行,船長把馬力開到最大,仍然行速極慢,發動機吱吱嘎嘎作響,遊艇在狂風中艱難的前進著。

穆海瀾大爲光火:“阿東,你是我們海瀾集團最好的船長,竟然連今天有風暴都不知道,讓我的新遊艇在這種鬼天氣下進行處‘女’航,你是不想幹了是吧。”船長滿臉苦相:“穆先生,這場風暴絕對沒有事先預報,就連船上的衛星氣象顯示圖都沒有這雲團的出現,這突如其來的風暴出現的好奇怪啊。”

此時是下午三點左右,天空卻黑如夜晚,墨鴉鴉一片,瓢潑的大雨令海面上的可見度基本爲零,狂風捲著巨‘浪’不斷掀上甲板,海水又沿著甲板狂泄流回海中,“安娜”號在風暴中心宛如一片樹葉飄搖不定,隨著巨‘浪’時而‘浪’峰時而‘浪’谷上下起伏。發動機已經開到了最大功率,仍然是杯水車薪無濟於事。

駕駛室裡的人不少,除了姜東利暈船極爲厲害回到自己的房間休息,所有的人都在這裡了。肖荷雖然臉‘色’有些蒼白,但好在沒有暈船,她緊緊抓著‘門’框一聲不吭,穆江濱站在她身邊,很想扶住她卻又不敢冒犯的樣子。穆海瀾向著天空揮舞著拳頭,滿臉油光不復剛纔的儒雅風度:“老子海上幾十年,海神是保佑我的,不信這小小風暴就能難倒我。”

船艙裡突然一片寂靜,穆江城愣了一下才發覺一直嗡嗡作響的發動機運轉聲停了,船長滿頭大汗叫道:“動力消失了,發動機不工作了。”穆海瀾一把推開船長,自己‘操’作起來,可是他左拍右扭,發動機就是沉默著不肯再次工作。

“拋錨,根據風向,拋右側兩個錨頭,讓遊艇隨風活動自由些。”船側長長的錨頭拋到了海里,牢牢鉤住了海底。遊艇的搖晃幅度小了一些,但是失去了動力只能隨‘波’逐流,固定在這一片海域裡。

“風‘浪’這麼大,就算現在找救援船隻也無法出海,大家回艙休息吧,等明天風暴小些再作打算。”穆海瀾臨危不‘亂’,把所有人都打發走了。

遊艇搖晃得厲害,穆江城只能在半睡半醒之間‘迷’糊著,不知何時,終於抵擋不住睡眠的魔力入了夢中。一覺醒來,甚爲安靜,想來是風暴已停,船身感覺不出晃動。穆江城披著衣服走到甲板上。他大口呼吸著清新的海上空氣,天空上東一片西一團地掛著棉絮般稀稀薄薄的白雲,海水泛著渾濁的藍黃‘色’,海鳥一隻也見不到了,海面上彷彿經過了一番毀滅式的洗劫,毫無一絲生氣。

穆江城一轉頭,看到肖荷在船頭立著,頭垂向海面,不知在想些什麼。他悄無聲息走了過去,肖荷還是察覺到了,她擡起頭宛爾一笑:“昨晚睡的還好吧。”穆江城點了點頭,卻支起了耳朵:“聽,你聽到什麼聲音沒有?”肖荷點頭:“不錯,有人在喊救命。”那聲音越來越近,一個‘女’子趴在一塊破碎的木板上,被海‘浪’推向遊艇處。此時正好船上的服務員阿力走過來,穆江城扯住他,把一個綁在遊艇上的救生圈拽了下來,用力扔向那遇難的‘女’子,一次,兩次,終於救生圈落到了‘女’子的身邊,她抱住了它,然後被穆江城他們合力扯著拴在救生圈上的繩子把她拉到了甲板上。肖荷急忙扶著這‘女’子回到自己的房間給她盥洗收拾。

所有人都被驚動了,紛紛走出來,基本都是臉‘色’蒼白一夜沒有休息好。穆海瀾問:“什麼事,這麼吵吵鬧鬧的。”穆江城說:“我們剛纔救起了一個海上遇難的‘女’子。”李威輕佻地說:“‘安娜’號成了‘婦’‘女’救援船了。”他身邊的穆江濱狠狠瞪了他一眼。李慶臨打了個哈哈:“穆兄,昨晚折騰的不輕啊,我們是不是快點返航啊。”此時船長驚惶失措的從駕駛室跑出來,他極爲沮喪:“報告穆先生,發動機徹底失靈了,船上的衛星定向導航系統,衛星電話系統,無線電通訊全部都失靈了,我們完全失去了跟岸邊的聯繫。”穆海瀾衝進船艙,一會握著自己的手機出來,然後破口大罵:“這破玩意竟然也一點信號都沒有了。”船上所有的通訊設備全部無法使用了。

大家面面相覷,沒有了衛星導航系統,沒人能知道現在所處的位置是哪裡,沒有了通訊設備,又無法跟岸邊聯繫,只能希望於能遇到過往船隻得到救援了。姜東利一拳砸在遊艇船壁上:“呸,我就說讓娘們上船沒好事,現在船上竟然有兩個娘們,等著吧,還有更好的事在後面咧。”那個船長打了個寒顫,好象很贊同這個大亨的話。

此時肖荷扶著那個收拾一新的遇難‘女’子走了出來,姜東利哼一聲轉身離開,那‘女’孩子其實跟肖荷差不多歲數,麥‘色’的皮膚,雖然因爲在海上飄浮過久神態有些委頓,但還是能看出她本人是很健康活潑的樣子,樣貌不比肖荷差,可以說是夏荷秋菊,不分勝負。“謝謝穆先生的救命之恩,我叫單美虹,住在沿海漁村,昨天下午出海採珠,沒想到遇到風暴,還好遇到了你們,否則肯定早去見了龍王了。”她的嘴角‘露’出一絲俏皮的微笑,但是疲勞過度‘腿’下一軟差點摔倒,於是穆江城在肖荷幫助下,給她找了一個房間讓她休息去了。

一天就在煩悶中度過了,除了早上救起單美虹這個小‘插’曲,大家都拘束在遊艇上無所是是。穆江濱拉著穆江城到遊艇後的垂釣區釣起了魚,穆海瀾、李慶臨沒事都坐在甲板上的躺椅上閉目養神,姜東利坐不住,東逛逛西竄竄,時不時嘴裡還要罵幾句,李威、孫採明和肖荷、單美虹四人都各自在自己的房間裡沒出來。時間就如海上的‘潮’流一樣緩慢又堅決地流逝著。

這一夜,穆江城睡得極安穩,遊艇的輕微搖晃彷彿幼時的搖籃一樣引人入睡。一覺醒來時,竟然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遊艇裡靜悄悄的,他走出房間,發現大家都沒有起來,他信步走進駕駛室,發現船長不在裡面。轉了個身想離開,穆江濱滿頭大汗跑了進來:“船長和船上的服務員都失蹤了!”

整艘遊艇都找遍了,船長阿東和兩個服務員的確是失蹤了,隨之消失的還有遊艇上那艘應急皮艇,穆海瀾氣得直跺腳:“他們竟然敢‘私’自乘著皮艇跑了,看我回去怎麼收拾這幾個‘混’蛋,他們要還想在海運界‘混’下去,我就不姓穆了。”船上現在一共有穆海瀾、穆江城、穆江濱、李慶臨、姜東利、李威、孫採明、肖荷、單美虹九人,好在應用物品及食物都準備充足,足夠他們使用一個月之久,船上的淡水機也可以淨化海水供他們飲用。

“剩下的,我們只有等了。”穆江濱沉悶的口氣突然令穆江城有種不詳的感覺。船上的氣氛受在很壓抑人,又是跟一羣這麼古怪的人守在一條跟外界失去聯繫的遊艇上,穆江城心裡沉甸甸的。

倚著遊艇的合金欄桿,穆江濱卻總斜視著在不遠處跟單美虹說話的肖荷,穆江城瞭然地笑了笑:“你很喜歡她吧。”穆江濱臉紅了紅:“她很象一個人。”他的目光‘露’出一種奇怪的神情,說不清是欣喜還是痛苦,好象回憶起了一些往事。

此時船上還是很安靜的,而變故也就在此時發生了。“啪”一聲,遊艇那堅固的合金欄桿彷彿承受不住穆江濱的體重,突然折斷,穆江濱的身子直直落入海中,沉重地沒入了水中。他只‘露’了一下頭,就又沉了下去再也沒浮上水面,只見海面下暗流旋迴,彷彿隱藏著無形的兇險。單美虹第一個反應過來,脫去外套躍入海中,緊接著肖荷、穆海瀾、穆江城三人也跳進海里。因爲穆家人都知道,靠海起家的穆氏家族中唯有穆江濱不會游泳。

穆江城一急,忘了脫掉外衣就跳進海里,海水有些冰冷,他在水中掙扎著擺脫縛束自己的外衣,在水下卻什麼也看不清,無數個氣泡蒸騰著向海上升去,眼前一片‘混’濁。他猛地竄到海面,重新確定穆江濱落水的位置,一個猛子紮下去,終於見到了穆江濱,穆江濱在水中不知被什麼東西纏住了腳,手臂在水中徒勞地擺動著,單美虹在他身邊努力解開纏住他的東西。是一條極長的龍鬚藻,穆海瀾和肖荷卻不知在哪裡,穆江城靠過去,卻發現面前的單美虹臉‘色’恐慌,放棄了穆江濱,急速向海面上升去。穆江城正奇怪中,身子還在不斷下潛,突然腳下一緊,自己也被什麼東西纏住,忍著嚴重的窒息感,穆江城伸手‘摸’去,手感滑膩,竟然又是一隻龍鬚藻纏住自己,他顧不得另一旁的穆江濱,伸手去解開那纏人的東西,眼睛在海水中浸久了有些刺痛,肺中可供呼吸的氧氣越來越少,而腳下那隻宛若活物的龍鬚藻就是緊緊纏著不肯放鬆。穆江城眼前開始發黑,此時肖荷不知從哪裡鑽了出來,向他游來。心中一喜,頓時把最後一口氧氣都呼了出去,在他昏‘迷’之前,驚見一羣海蛇纏住了近在眼前的肖荷。

“阿濱!蛇!肖荷,危險!”穆江城狂叫著揮舞手臂想趕開那羣纏著穆江濱、肖荷和自己的海蛇,卻發現自己現在是在遊艇自己的房間裡,身邊坐著單美虹和孫採明。穆江城驚喘一聲,不知道剛纔那一幕究竟是夢還是現實,叫了起來:“阿濱怎麼樣了?肖荷呢?”孫採明說:“阿城你總算醒了,我去告訴穆先生。”他匆匆離去。單美虹嘆了一口氣:“你是肖荷姐救上來的,她沒事,只是阿濱在水中窒息過久……,穆先生正在他房間待著呢。”

穆江城掙扎著起身,走到穆江濱的房間。幾小時前還活蹦‘亂’跳的穆江濱,現在平靜地躺在‘牀’上。房間裡只有穆海瀾自己在,他聽到穆江城的腳步聲,霍然轉身,眼角尤帶淚痕,他遞給穆江城一個東西:“你看。”

這是一張很漂亮的白‘色’小硬箋,絲毫不怕水浸,帶著一種淡淡的海腥氣,端正的淡綠‘色’字體手書“第一個”,落款是“海妖”。穆江城疑‘惑’地看著穆海瀾。穆海瀾沉聲道:“剛纔我跳下水後就完全‘迷’失了方向,再次潛上來時,你已經昏‘迷’,被肖小姐救了上來,我發了瘋似的在水裡到處找阿濱,可就是找不到,而過了一會兒,他的屍體卻自己浮了上來,他的衣襟上就彆著這張小箋。”

“海妖?叔叔,會不會是有人在搞惡作劇?”穆海瀾斷然否認:“絕對不會,當時在水中只有你、我、肖小姐和單小姐四人,單小姐早就浮上水面,你被肖小姐救到水面上,還會有誰?”穆江城點了點頭。“叔叔,那以後我們該怎麼辦?”穆海瀾彷彿突然間老了十歲,他低聲說:“我就阿濱這一個孩子,自小就寵他,沒想到……,你父母去的又早,今後穆家只有你一個獨苗了,唉,你出去吧,讓我靜一靜。”

穆江城體貼地將房‘門’關上,關上‘門’的時候,他突然想了起來,其實在穆江濱的身上別上這張紙條,肖、單二人都有機會,在自己沒到前,就單美虹一人在阿濱身邊,‘混’‘亂’之中沒有人會注意到她將這個不起眼的紙條別在阿濱身上;肖荷在自己昏‘迷’之後一樣有機會先將這個紙條別在阿濱身上再救自己出水的。穆江城沉思著。

走到甲板上,李威和孫採明在,他們圍著穆江濱剛纔落水的地方嘀嘀咕咕,見到穆江城來,李威急忙叫住他:“你看,這麼結實的合金欄桿竟然也會斷,這不是奇怪嗎?”斷口很整齊,如此堅硬的合金能折斷,是需要很專業的切割工具的,李威對著不遠處的欄桿猛一腳踹上去,欄桿安然不動。孫採明意味深長地瞥了穆江城一眼:“謀殺!”

穆江城回到自己的房間,單美虹已經不在了。跌坐在‘牀’上,穆江城思維一片‘混’‘亂’。從前一天遊艇莫名其妙失去動力,今天中午醒來發現船長等人的消失,到下午穆江濱的離奇死亡,難道真有一隻手在暗中‘操’縱著這一切嗎?

頭昏腦脹的穆江城坐立不安,又回到了甲板,天‘色’已黑,所有人都窩在自己房間裡,只有肖荷自己在甲板上,她還是倚著欄桿,頭垂向海裡,一付若有所思的樣子,夜‘色’很美,在燦爛月光的籠罩下,她的身上彷彿披了一件銀‘色’的外套。看到這種情景,穆江城有些發呆,過了許久,肖荷打破了寂靜,她自言自語船說:“這夜‘色’很美是吧。可是這黑‘色’下又藏了多少罪惡呢?”穆江城有些不明白她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一側身,眼角的餘光發現了一道身影在船尾一晃即逝,他跑了過去,卻失去那身影的蹤跡,是那個採珠‘女’單美虹嗎?他不敢肯定。

再折回來,肖荷也不知幾時悄然離去了,穆江城甩甩頭,這兩個‘女’孩子真是神秘。海上的星空極爲晴朗,海水輕輕拍著遊艇,如果在平時,穆江城肯定會極爲欣賞眼前的這一切,可此時,這美麗的夜‘色’中卻隱藏了一個個謎團,讓人理不清頭緒。

但願明天不會再有什麼事端。這是臨睡前穆江城唯一的願望。

事與願違,那尖叫聲太過刺耳,以至於穿透艙‘門’,把穆江城吵醒。叫聲是從遊艇第一層也就是最下層傳來的,李慶臨、姜東利、李威和孫採明住在那一層,穆江城心一沉,又出什麼事了?

李威的房間‘門’大開著,李威躺在‘牀’上,他再也起不來了,一條長長的海藻纏在他的脖子上,他滿臉驚駭之‘色’,身子僵硬地扭曲著。李慶臨站在他屍體邊檢查了一下,然後搖搖頭:“是被人勒死的,謀殺無疑。”單美珠站在‘門’口,由於剛纔初見李威的屍體有些驚駭,此時臉‘色’雖然還有點蒼白但也鎮定下來。穆海瀾滿臉漲紅,問單美虹:“是你發現李威的屍體?”單美虹點了點頭:“我起得早,在廚房做了早餐,想叫你們來吃,因爲他的房間在最外面,所以我先敲他的‘門’,結果一敲‘門’就自動開了,他臉上平攤了一張報紙,因爲‘門’打開時帶進來的風颳掉到地上,我纔看到他已經死了,一害怕就叫了起來。”

“咦,這是什麼東西?”李慶臨從李威身上取下來一張紙片。他照著唸了出來:“第二個,海妖。什麼意思?”穆海瀾一個箭步跨了過去,從他手中奪過紙片,穆江城也看到了,那正跟別在穆江濱身上的小箋是一樣的,又是那個海妖!

穆江城彎腰從地上撿起了那張報紙,正版用紅筆劃出一條新聞,他念了出來:“本市第二大海運集團白氏集團的總裁白賀秋被下屬指控其在集裝箱中走‘私’毒品和大宗高檔汽車之後,上星期已被收押警署之中,昨夜在其同夥的幫助下越獄逃跑,不知去向,目前警方正在全城展開地毯式搜索。”他翻了翻報紙的前後,“這都是去年的新聞了,怎麼李威還看這東西。”

房間裡突然安靜了下來,穆江城發現叔叔、李慶臨、姜東利和孫採明四人臉‘色’都極不自然,單美虹和肖荷卻不知就裡,兀自害怕中。

李慶臨打了個哈哈:“誰知道他從哪裡翻出來這破報紙,可能是用來包裝什麼東西的吧。”單美虹突然‘插’了一句話:“那這報紙爲什麼會蓋在李威的臉上,分明是兇手所爲。”肖荷看了她一眼,輕輕扯了扯她的衣袖,意思是讓她少說話。單美虹一呆,也低下頭不再說話。

“不錯,叔叔,我感覺兇手就在我們之中,在這茫茫大海中,不會有人潛伏在遊艇周圍等著害人,兇手肯定就在我們幾個之間。”穆江城肯定地說道。“不可能,我們幾個老哥們之間不會有兇手,至於這兩位小姐,也不會有這麼大的力氣能勒死強壯的李威。”經驗豐富的警署署長一口否決。“但是不管怎麼說,兇手肯定還會繼續殺人的,有第一第二就有第三第四,我們要做好防備,並且看李威臨死前的表情,他明明見到兇手的樣子,卻沒有絲毫反抗就被勒死,這其中也必有古怪。”穆江城環視衆人,加重語氣把事實點了出來。穆海瀾清了清嗓子,但仍然是聲音嘶啞地說:“好吧,從現在開始,誰也不要單獨行動,一是爲了安全,二是爲了相互監督。晚上睡的時候,兩位小姐一個房間,我們三個老哥們一個房間,阿城和採明一個房間,相互照看著,大家現在是同舟共濟,一條繩上拴的螞蚱,出了事誰也跑不了。”

海上仍然見不到往來的船隻,這很令人奇怪,這一帶明明是很繁華的海上航道,風暴之後這已經是第三天了,竟然見不到一條船的蹤影,穆江城用望遠鏡環視著四周,除了天空中一掠而過的海鳥,海面上空‘蕩’‘蕩’的。儘管又是一個晴朗的白天,可是遊艇的上空卻盤旋著沉重的低氣壓,每個人都用不信任的目光偷窺著別人,就算傍晚時分單、肖二人做好了可口的晚餐後,每個人都是沉默著吃,緊張、戒備牢牢佔據著每個人的心裡。

穆江城也沒什麼心情吃了,他環顧著衆人,誰象兇手?誰是兇手?爲什麼殺人?他嘆了一口氣,看到肖荷不在了,他也悄悄溜了出去。肖荷果然又在甲板上,月光下她是那麼純潔無暇,彷彿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令穆江城不禁脫口而出:“真遺憾把你捲了進來,如果你遇到的不是我們,相信此時你早回到陸地,回到自己的家中了。”肖荷輕輕一笑,在清泠的月‘色’下,這抹笑容竟然有些冷冷的,她低垂下頭,長長的髮絲掩蔽了她的臉龐,帶著一絲漫不經心的口氣而言:“我很喜歡海,它的寬廣、深博,可以把世間一切都包容進去,包括黑暗。”她擡起頭來嫣然一笑:“我要回房間了,晚安。”

她轉身離去,穆江城突然聽到遊艇外卟通一聲,他探出身子,海面上‘浪’‘花’翻涌了一下,彷彿水下有什麼東西,海水在月光下就象一匹破碎的銀緞一樣帶著點點銀芒‘蕩’漾開來,穆江城心神一‘蕩’,身子愈發向外探去,彷彿被那妖魅的銀‘色’‘迷’‘惑’住了。

“小心!”一個清脆的聲音叫了起來,聲音的主人及時抓住了穆江城。單美虹叫著:“你想跳海不成,身子都彎成那樣了。”穆江城出了一身冷汗,自己也不知道剛纔在做什麼。“謝謝你,美虹,咦,你爲什麼出來了。”單美虹說:“船艙裡太悶人,所以我想出來走走。”她頓了一頓又接著說:“不知道兇手下一個目標是誰?”穆江城打了個寒顫:“你很肯定兇手會再次殺人?”單美虹點了點頭,穆江城正視著她,半天沒有說話。單美虹被他盯的有些發‘毛’,訕訕地說:“爲什麼這麼看我?”穆江城搖著頭說:“真看不出,你的職業跟你的分析能力真是大相徑庭。”單美虹臉突然紅了,月光下她嬌羞的樣子十分可愛,那是一種跟肖荷的冷截然不同的風韻。穆江城大笑起來,單美虹瞅了他一眼,就跑回船艙。穆江城發現她走起路來悄無聲息,象一隻躡手躡腳的貓。

穆江城再次巡視了一下游艇,確定沒什麼問題後,就回到和孫採明共住的房間。孫採明不在房間,穆江城百無聊賴翻出一本雜誌看著。孫採明半夜纔回來,一身酒氣薰人‘欲’醉,穆江城瞥了他一眼,看到他安然無事就睡下了。

“噔噔噔”沉悶的敲‘門’聲把穆江城吵醒,一看錶都早上九點多了,“出來吃早飯了。”是單美虹的聲音。穆江城答應了,晃晃頭,一夜惡夢睡不安穩,到現在頭還有些痛。孫採明躺在另一側的‘牀’上還沒醒,穆江城決定不理他,自己去洗漱。過了十幾分鍾,穆江城準備出‘門’了,孫採明還在睡,他只好過去叫醒孫採明,孫採明本來是側身,一推之下竟然倒了過來,穆江城大驚,一瞥之下有種反胃的衝動。

孫採明早就不知在何時死了,口鼻流血,臉‘色’發青,穆江城深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利用對講機把遊艇上的人都叫來了。肖荷和單美虹站在‘門’外,房間裡站著穆海瀾和姜東利,李慶臨和穆江城分別檢查著孫採明的身體。幾分鐘後,兩人對視了一眼,李慶臨沉聲道:“是毒‘藥’吧。”穆江城點了點頭:“極有可能是動物毒素加工成的,就是不知道是通過什麼途徑讓他服下的。”單美虹聽了他的話,轉身就跑了出去,過了一會,提了一個殘留著一點酒的酒瓶跑回來,她把酒瓶拿給穆江城:“會不會有人在這酒裡下毒,我看他昨晚提著這酒瓶子邊喝邊看影碟。”穆江城捏著瓶口向裡面嗅了嗅,又把瓶子遞給李慶臨。李慶臨把殘酒倒出一滴在手指上‘舔’了一下,“應該就是這個了。”穆江城奇怪起來,他問穆海瀾:“叔叔,船上的藏酒應該都是沒啓過封的吧?”穆海瀾口‘脣’有些顫抖:“那當然,全是沒啓封的好酒。”單美虹說:“他喝的時候酒是沒啓封的,因爲當時大家吃過晚餐後,我一直在餐廳收拾,看到他是提著沒開過封的酒瓶去遊樂室,我回房間時,經過遊樂室,看到就他一個人在喝酒看電影。”

李慶臨又在繼續檢查孫採明的屍體,然後從孫採明身下‘抽’出兩樣東西,一個還是那張白‘色’小箋:“第三個,海妖。”除了數字跟以前不同,別的都一模一樣,另外一張是普通紙條,李慶臨看著看著手就顫抖起來,他想毀掉紙條,穆江城眼明手快,一把搶過紙條唸了起來:“被告爲:穆海瀾、李慶臨、姜東利、孫採明、李威、穆江濱,罪名是:一年前買通白氏集團總裁白賀秋手下陷害白賀秋,假冒其好友助他逃獄,以送他偷渡到美國爲由,在路上將船炸沉,殺人滅口。並還利用此機會製造了財務危機,藉機吞沒白氏集團。害白賀秋之病妻病重身亡,侮辱白賀秋之‘女’白蘭未果,致使其投海自盡。判決結果:判處死刑。原告兼執法者:海妖。”

“哈哈哈!”穆海瀾突然狂笑起來,聲音刺耳,穆江城不禁皺了皺眉頭。急‘性’子的姜東利上前給了他一拳:“笑,笑你個鬼,有什麼好笑的。”穆海瀾笑的連眼淚都流出來了,他邊擦眼淚邊說:“你們看這紙條的口氣,簡直象七八歲的小孩子裝鬼嚇人,胡鬧極了。”李慶臨狠狠瞅了他一眼:“你怎麼知道這不是白家人在復仇?”穆海瀾大笑著拍他的肩膀:“慶臨,你糊塗了?誰不知道白家人丁單薄,只有三口人?你沒看紙條上寫他一家三口全死光了嗎?難道會有鬼來報仇嗎?”穆海瀾的笑聲遍佈整個房間,穆江城能看出他已是‘色’內俱厲了。

穆海瀾仰頭大笑著,邁出房間,揚長而去,扔下房間裡衆人不知所措。穆江城在李慶臨的幫助下,把孫採明的屍體擡到三層的冷藏庫中,和穆江濱、李威的屍體放在了一起。

這天,籠罩在遊艇上的氣氛更加低沉,穆海瀾把自己鎖在房間不出來,李慶臨和姜東利更以懷疑的目光盯著穆江城、肖荷以及單美虹這三個外人,無論他們三人哪個稍有動靜,就立即劍拔弩張的戒備著。李慶臨畢竟是高級警官還能自控,姜東利則早已緊張的不知從身上哪裡掏出來的匕首放在手邊時時不離,穆江城暗歎了一口氣,只好囑咐肖、單二人形影不離小心行事,就將自己鎖在房間裡不出來。

躺在‘牀’上,穆江城慢慢整理著自己的思路。從肖、單二人的上船,離奇的風暴導致遊艇失去與外界聯繫,船長及服務員突然潛逃,直到遊艇堅硬的合金欄桿折斷,穆江濱淹死,水下怪異的會纏人的龍鬚藻,署著“海妖”卡片的出現,李威之死引出了白氏家族這樁黑案,然後有人在沒啓封的酒瓶中下毒毒死孫採明,這的確用常情無法解釋,海妖又出現第三張卡片,揚言爲白家三口復仇,這一連串的事情怪異之極,排除掉死者,活著的人加自己也不過六人,兇手必在六人之內,會是誰?

穆江城突然跳了起來,“這事必跟白家有關,問叔叔去。”他衝出房間,跑到穆海瀾房間。穆海瀾眼裡充滿著血絲,動作也遲緩了許多,很有些老態龍鍾的樣子。穆江城開‘門’見山地問他:“叔叔,我想知道白家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

穆海瀾緩慢坐在‘牀’邊,手裡撫mo著那幾張署名海妖的卡片:“阿城,叔叔我將海瀾集團擴張到今天這地位,你以爲只憑正當手段就可以做到嗎?我承認我是不擇手段,通過李威和孫採明,買通了白氏集團的高級職員誣陷白賀秋,然後在李署長的幫忙下將他關進監獄。又靠姜東利黑道上的關係,將白賀秋劫獄送他上了裝滿zha‘藥’的海船,只有這樣白氏集團羣龍無首,我才能製造一場金融危機,藉機吞併他們,商場如戰場,無商不‘奸’,這都是自古以來就流傳下來的老話啊。”穆海瀾握緊了拳頭,努力剋制著自己的語氣:“叔叔,你就爲了商場利益,就可以將白氏一家三口的‘性’命全部斷送掉嗎?何況現在遊艇上的命案,疑點衆多,好象不是常人所能做到的。”他忍不住拔高了聲調:“叔叔,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他們的死,真是有異類在作怪,那我們只能在這裡等死!”

“冤有頭債有主,就算白家人變成了鬼怪之類來報復我,你跟此事無關,也不會禍及你身上,大不了我們這幾個參與的人全賠上一命罷了,何況這世上真有鬼怪嗎?哈哈,我不相信!”穆海瀾又開始視若無人的大笑起來,穆江城看到他有些瘋顛的樣子,只好離開了他的房間。

去掉叔叔、李慶臨、姜東利和自己,船上就只有肖荷和單美虹兩個外人了,而她們兩個行事總有些詭異,難道兇手會是她們之一?穆江城反覆考慮著,不知不覺竟然走到了肖單二人合住的房間‘門’口。

他停了下來,二‘女’的房間‘門’虛掩著,裡面悄無聲息,他試探‘性’地敲敲‘門’,沒有人應答。輕輕一推,‘門’悄然閃開,一股濃重的血腥氣撲鼻而來,穆江城臉‘色’大變,急急衝了進去,‘摸’索著打開燈,小客廳裡空無一人,姜東利仰面躺在臥室的地上,‘胸’前‘插’著一把匕首,是他常攜帶在身邊的那把軍用匕首,血流了一地,還有些溫熱。探了探姜東利的氣息,已經死了。肖單二人沒有遇害,穆江城不由自主鬆了一口氣,他暗暗責備自己,對於這兩個可能是兇手的‘女’子,竟然還抱有惜香憐‘玉’之心。

“砰”一聲,是槍聲,自甲板傳來的。穆江城猛地跳了起來,衝向外面。

“你不要過來,再過來我要對你開槍了!”甲板上站著的人赫然是肖荷和單美虹。天‘色’漸暗,夕陽金黃,落日的景‘色’極美,只是沐浴在金‘色’光澤的肖單二人卻沒有心情卻欣賞這常人難以觀賞到的景緻。單美虹手裡握著一把小巧的手槍,指著向她步步靠近的肖荷。“阿虹,你聽我說……”肖荷企圖安撫單美虹狂躁的情緒。而此時單美虹握著槍的手早就顫抖不已,穆江城看出她已在崩潰的邊緣,手指因爲肖荷的不斷‘逼’近漸漸扣下板機。

“不要!”穆江城終於叫了出來,與此同時,槍聲再一次響起,跟上一次的朝天而‘射’不同,這一次單美虹的槍口是對準了肖荷的身體。沒想到這枝小巧的手槍後座力如此之強,單美虹向後摔倒在地,而肖荷……

子彈穿過肖荷的身體餘力未消最後落到了海中,而穆江城想象中的鮮血四濺並沒有發生,肖荷向後踉蹌了幾步,扶著遊艇的欄桿站穩了,然後竟然轉過身來看穆江城。

“啊!”單美虹和穆江城同時驚叫了起來,肖荷被槍擊之後身上竟然沒有傷口,連一滴血都沒有看到。只是她看到穆江城之後,臉‘色’突然白了一白,然後她以一種極其複雜的目光盯著穆江城看了一會兒,縱身躍入海中,深邃的海洋頃刻間就吞沒了她的身影,只有一圈圈漣漪不斷擴大,提示著穆江城剛纔發生的事情。

穆江城腦中如雷轟鳴,肖荷那一眼包含了多少種感情:幽怨、嗔怒、愛戀、深情以及不捨。腦中竟然翻騰起對肖荷的回憶,肖荷的月下曼妙身姿、肖荷的冷冷笑容、肖荷的斂容垂髮、肖荷的小鳥依人,穆江城竟然呆立起來。

“阿城,阿城!”單美虹猛烈搖晃著穆江城,他總算清醒過來,緊緊抓著單美虹的手:“你爲什麼要對肖荷開槍?”“你哪裡來的槍?”“你到底是誰?”一連串的疑問脫口而出。

單美虹口‘脣’嚅動,終於忍不住哇一聲哭了出來,她猛然甩開穆江城的手,叫了起來:“你知道嗎,肖荷根本不是人!”穆江城重複著:“肖荷不是人?”其實他也立刻想起剛纔受到槍擊竟然安然無事的肖荷的樣子,心裡也有些明瞭。

單美虹斷斷續續講述起剛纔發生的情況:平時都是她跟肖荷一起做晚餐的,今天肖荷說身體不好留在了房間,於是她自己去了廚房,後來因爲‘色’拉油用完,到處找不到,於是單美虹想問問肖荷,剛走回二人同住的房間‘門’口,就聽到裡面有‘激’烈的爭吵聲,是姜東利跟肖荷在房間裡,單美虹輕輕推開‘門’,站在小客廳裡偷聽他們說什麼。只聽到姜東利在怒吼著:“姓肖的,你是白家的什麼人?這幾天死的人是不是你殺的?”肖荷輕輕一笑,好整以暇地在‘牀’邊坐了下來:“姜東利,你們壞事也做的不少了,難道死了還冤枉嗎?”姜東利拔出隨身攜帶的鋒利匕首猛然刺向肖荷,肖荷敏捷地閃到一邊,勃然大怒,她的身子突然爆發出一圈黑芒,一閃即逝,就如電影中的異形一樣突然變身,肖荷原來滿頭黑亮長髮竟然變成了一團團糾纏在一起的海蛇,就象希臘神話中的美杜莎‘女’妖,羣蛇蠢蠢蠕動,此起彼伏,肖荷的手臂如章魚一般柔軟無骨般纏住姜東利,並奪過他手中的匕首,肖荷怒斥姜東利:“如果不是你們這羣狼狽爲‘奸’的‘混’帳東西相互勾結謀財害命,害我白家家破人亡,我白蘭怎麼會淪落到將自己當作祭品獻給海神,變成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海妖,自從穆江濱企圖侮辱我而被我逃出,我在投海之前就發過誓,就算化爲厲鬼也要報仇,我上了這遊艇就是爲了報仇而來,你們一個個也嚐嚐在恐懼中等死的滋味再去見死神吧,哈哈。”說完,肖荷就將匕首****了動彈不得的姜東利‘胸’膛。

一直在外偷看的單美虹終於忍不住驚呼一聲,‘激’動中的肖荷一扭頭看到單美虹也呆了一呆,馬上恢復了自己的人身,她向前邁了幾步,單美虹大叫著:“你不要過來,原來你就是兇手,你不是人!”然後衝了出去,肖荷也緊跟其後,單美虹逃到甲板無路可逃,肖荷也追了上來,於是發生了剛纔這一幕。

肖荷竟然是白賀秋的‘女’兒白蘭,穆江城突然恍然大悟,一切謎團全部應刃而解了,海妖藉助海的力量,想呼風喚雨都不是難事,何況殺幾個人。只是,肖荷這看上去如此清純嫵媚的‘女’子竟然是海妖這麼妖魅的怪物。唉,穆江城暗自嘆了一口氣,他突然又盯著單美虹:“那你是誰?哪來的手槍?”

單美虹臉一紅,突然扭捏起來:“我說了你別生氣。我是剛從警校畢業的‘女’警,被分派到市警署的刑事犯罪調查科,因爲是新面孔,所以被科長調來跟蹤你叔叔,他涉嫌與一年多前白賀秋的案子有關,我本想利用竊聽器遠距離竊聽你們在船上的話,沒想到被肖荷招來的這場大風暴把船掀翻,所以只好淪落到‘安娜’號上來了。槍是不怕水的,我貼身帶著,剛纔害怕極了,就拿出來用了。”

看到爽朗的單美虹竟然也流‘露’出害羞的樣子,穆江城頓時笑了起來,這才發現單美虹其實也極爲可愛,兩人說說笑笑,企圖驅散剛纔發生的事情在心中留下的‘陰’影。

天黑了下來,明月初升,一直在甲板上談話的單美虹和穆江城突然都沉默下來,過了許久,單美虹不安地問:“你說肖荷還會不會再來?”穆江城猶豫了一下回答:“她既然要報仇,又聲明瞭要殺的人,我猜她還會來。”兩人對視一眼,是同情、無奈、不安還是恐懼?真是說不清道不明瞭。

兩人回艙分別將穆海瀾和李慶臨叫到小宴會廳,穆江城言簡意賅將肖荷的身份講了一遍,李慶臨雙眉緊皺,神情緊張,他的手向腰間作勢‘欲’探,卻還是收了回來,單美虹知道他是想拔槍,看了一眼穆江城,穆江城會意,卻沒說什麼。穆海瀾則象個小孩子一樣癡癡問道:“阿城,那個‘女’的既然是個妖怪,那我們怎麼辦啊?”平時‘精’明無比的穆海瀾竟然問出這種弱智般的問題,大家都吃了一驚,穆江城看出叔叔由於受到刺‘激’太大神志有些不清了,暗歎了一口氣。“今晚我們都不要回自己的房間了,就在這裡待著吧,很有可能肖荷今晚還要來,我們在一起也好有個照應。”

小宴會廳的水晶燈全部打開,晶瑩璀璨的一片光芒,甚至穿過落地窗和甲板投到海中,將黑暗切割成一條條斑駁明滅的條紋。單美虹忙著打磨新鮮咖啡豆,烹煮出濃郁淳香的咖啡爲大家提神,李慶臨正襟危坐,佩槍放在桌邊,打開了保險栓,儘管有武器的保護但仍遮蓋不住他惴惴不安的神情,穆海瀾則不管三七二十一,趴在桌子邊睡了起來。單美虹泡好咖啡,竟然也在身邊的桌子上放了一把匕首,是姜東利的那把。她不敢當著李慶臨這頂頭上司的面掏槍暴‘露’自己的身份,只好拿了姜東利的匕首防身。穆江城在房間裡走來走去,揹著手欣賞牆上掛的名畫,眼睛雖然望著牆上的畫,腦子裡卻‘混’‘亂’不堪:肖荷會不會來?她幾時來?她又要怎麼報仇?無數個疑問他得不到一個答案。但他能肯定,肖荷不會傷害自己和單美虹。

桌上的咖啡已無絲毫熱氣,冰冷的咖啡也喝了好幾杯,夜也深了,穆江城喝多了咖啡還很清醒,就連最‘精’神的單美虹都支持不住,趴在桌上睡著了,海上風平‘浪’靜,寂靜中甚至能聽到海水輕緩的流動聲。

外面突然有一聲輕微的撲哧聲,穆江城輕手輕腳走了出去,月光下海面看的極爲清晰,一朵小小的‘波’‘花’翻涌了出來,是魚嗎?穆江城不敢肯定,一側頭,看到甲板上一片水跡,就象……有什麼東西從海中出來將水滴在了甲板上一樣。穆江城一驚,急忙回頭看小宴會廳,衆人還在沉睡中安然無恙,他還是不放心,在遊艇上四處巡視了一番,然後纔回到小宴會廳。

端坐在椅子上實在無聊,倒了倒咖啡壺,只倒出幾滴冰冷的液體,穆江城百無聊賴,隨手翻看著雜誌,突然頭頂的水晶燈熄滅了。房間一片漆黑,只有外面的月光斜斜照來,還有一絲微弱的光明。穆江城過了一會才適應房間的黑暗,‘摸’索著走到水晶燈的開關處,反覆開關幾次都無反應。在黑暗中,穆江城提高了警惕,誰知道這燈的熄滅是否肖荷所爲呢?

牆上的掛鐘在嘀嘀噠噠甩著鍾掛,不要睡,不要睡,穆江城不斷提醒著自己,可是注意力卻總是不自覺地溜到那鐘聲上,在黑暗的寂靜中,這鐘聲格外醒目,有規律地引導著穆江城的思緒,嘀噠嘀噠,思維好象也在隨之左右擺動,穆江城狠狠掐了一下手背,疼痛讓他清醒了一些,可是那清脆的鐘聲如魔音般不斷盤旋在他腦中,嘀噠滴噠,幾天裡發生的事象走馬燈一樣在眼前旋轉不止,嘀噠嘀噠……就象催眠師的催眠‘棒’一樣,穆江城帶著滿腦子的鐘聲睡去。

“歐,歐。”穆江城被海鳥的叫聲吵醒,一夜趴睡的姿勢壓得雙臂發麻,他甩著胳臂,擡起頭來,窗外燦爛的陽光閃‘花’了眼,低下頭,細細‘揉’‘揉’眼睛,纔打量另外幾人。乍一看去,竟然忍不住驚喘一聲,一縱身起來差點帶倒身後的椅子。噪音把單美虹吵醒,她睡眼朦朧之中突然也驚叫起來,本來坐在她正對面的李慶臨此刻睜大了眼睛,死死地瞪著她看,那雙驚駭的雙眸已無神采,四肢癱軟倚在椅子上,任誰都能看出他早已死了。

穆江城粗略一查就知道李慶臨是心臟病發作死亡。問題在於看李慶臨的滿面驚駭之‘色’,應該在死前受到極大的刺‘激’,是恐懼還是什麼呢?他腦中突然閃過肖荷,臨睡前甲板上的水跡,水晶燈突然熄滅,催眠般的鐘聲引人入睡,難道是肖荷以什麼方式嚇死了李慶臨?誰知道呢。

穆海瀾醒來,看到李慶臨的死狀,突然號啕大哭起來:“她下一個就要殺我了,我就要死了。”穆江城和單美虹束手無策,不知怎麼安慰穆海瀾。

外面突然傳來輪船的鳴笛聲,風暴之後從來沒有船隻經過遊艇拋錨處,幾日裡第一次聽到跟人類世界有聯繫的聲音,穆江城和單美虹聞聲大喜,跑到甲板上觀望,遠處一艘貨船正全速駛過。但任憑穆江城和單美虹如何揮臂叫喊,那艘貨船都沒反應,並漸漸遠去。單美虹頹然倒退坐到甲板上,狂烈的欣喜變成了沉重的失望,她終於哭了出來:“難道我們真要被困在這艘被詛咒的遊艇上嗎?肖荷,你爲什麼要這麼對我們,我們是無辜啊!”

正在此時,遊艇前部的駕駛室突然轟一聲爆炸起火,滾滾黑煙向天空擴散開來,這突如其來的爆炸來得有些蹊蹺,火勢又極爲兇猛,轉眼間就蔓延到中部的宴會廳,見勢不妙,穆江城扯下三個救生圈,和單美虹拉著穆海瀾就跳到海中,好在這爆炸聲以及濃煙大火將那艘貨船也吸引了過來,貨船停靠了下來,並將三人救上船。

“安娜”號再次爆炸,迅速沉入海中。貨船早已駛離,單美虹和穆海瀾都在船艙中,只有穆江城自己披著‘毛’巾留在甲板上,他回頭看著“安娜”號消失的地方。一個‘女’人從海中鑽了出來,竟然是肖荷,她微笑著向穆江城揮了揮手,一人在水中,一人在船上,就這樣相望著,任兩人之間的距離不斷拉長,然後在海天一‘色’中,肖荷消失在穆海瀾的視野裡,“安娜”號的爆炸看來也是肖荷所爲,她以這種方式救了穆江城三人。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充斥著穆海瀾的心房。

很巧,這艘貨船“天旋”號竟然是歸海瀾集團旗下的海運公司所有,船上的高級船員們認出穆海瀾之後,簡直是噓寒問暖,體貼入微。“天旋”號本就是返航,只有兩小時路途就靠岸,船長馬上通過無線電向岸邊報告。

穆海瀾、李慶臨、姜東利三巨頭乘新遊艇出航半路失蹤早已是幾日來的重大新聞,所以“天旋”號一靠岸,岸邊頓時擁過來一大羣人,有警察、記者、海瀾集團的高級職員、姜東利的手下,吵吵鬧鬧將穆海瀾一行三人圍住。

一見到人羣,穆海瀾突然清醒過來,或許遠離了肖荷的威脅之中,恐懼不再,他鎮定自若,一面對圍擁上來的記者說著無可奉告,一邊推開他們拉著穆江城走向早已爲他準備好的高級轎車。穆江城回頭看看單美虹,她‘露’出一絲笑容好象在安慰他,然後消失在人羣中。

一個人從人羣中擠了出來,跑到穆海瀾身邊,竟然是“安娜”號的船長阿東。穆海瀾一見到他,頓時一把扯住他的衣襟叫道:“好啊,阿東,你還有臉來見我。把我們扔下,你倒跑了。”那船長阿東大叫冤枉:“穆先生,那天我們好好睡在船上,不知怎麼著,醒來時就在‘安娜’號的應急皮艇上了,小艇在海上飄了一天,我們才被過往船隻救了起來。我們回來後,我就報告了海岸警衛隊到處找你們。剛纔我問了‘天旋’號船長,他發現你們的地方,我們在搜索時也經過好幾次,可是那裡方圓兩海里之內全被濃霧籠罩,搜索船一進去就‘迷’了方向,所以我們在海上搜索了幾天都找不到你們。”穆海瀾臉‘色’鐵青,一把甩開阿東,徑直鑽進轎車。

此後幾天,穆江城被迫一直在穆家的別墅待著,不知道穆海瀾用什麼方法擺平此事,只是一天清早,穆海瀾將沉睡中的穆江城叫醒,將他送到機場,臨上飛機前穆海瀾說:“你先出去到美國玩一段時間,那邊我都給你安排好了,不等我叫你回國,你不要回來。”“哎,叔叔,這是怎麼回事啊?”穆江城不由分說被推上了飛機。

在美國得不到國內任何音訊的穆江城也只好隨遇而安,找校友,參觀大醫院,鑽研醫術,將生活充實得異常忙碌。一個多月後,穆江城接到叔叔的‘私’人法律顧問劉律師的電話:“穆先生出事了,你快回來。”

“穆先生在一個月前修改了遺囑,附在遺囑上的聲明中提到,只要他失蹤超過一個星期以上的時間,就要我把你找回來宣讀他的遺囑,穆先生已於八天前失蹤,我們報了案,可至今找不到他的下落,所以遵照他的意願,我把你叫回來宣讀他的遺囑。”劉律師對匆匆回國的穆江城解釋著。

穆海瀾將他所有資產都留給了穆江城,別無它言,一切轉移手續都由劉律師辦妥,穆江城驚訝之極。穆海瀾怎麼會失蹤?沒有人能告訴他答案。穆江城只好聯繫已回警局工作的單美虹,託她幫忙查明原因。兩天後,單美虹給了他大概的答案:因爲李慶臨和姜東利的死,外界對穆海瀾猜疑很大,儘管穆海瀾以遊艇失事爲藉口搪塞了他們的死因,但是沒有了李慶臨這個保護傘,警局加大了對穆海瀾的調查力度,姜東利暗中屬於的黑道組織重新推舉出了新的老大,還繼續和穆海瀾合作。一次在警方的突襲檢查中,竟然在穆海瀾的遠洋班輪上發現了大量毒品,這批黑道託運的毒品被沒收,穆海瀾百口莫辯,警察的搜捕,黑社會的追殺,穆海瀾在一次大火拼中就此神秘的消失了。單美虹最後又補充了一句:“聽說這次警方的突擊檢查,是有人告密。”

難道是肖荷在繼續報仇?這又是一個找不到答案的謎。接任穆氏集團的總裁之後,穆江城一直沒有放鬆找尋叔叔的下落,甚至出重金懸賞。只是隨著時間的流逝,找到穆海瀾的希望更加渺茫。

這天上午集團董事會有會議召開,一早穆江城就坐車離開別墅,剛出‘門’口,汽車就來了個緊急剎車,穆江城差點從座位上摔倒,司機怒氣衝衝走下汽車對著車前一個乞丐大罵:“瞎眼了,往車上撞。”穆江城探出頭,剛想勸司機幾句,卻發現那乞丐身影很熟,他下了車站在乞丐面前,撥開乞丐骯髒的頭髮細細一認,竟然是穆海瀾。穆江城大喜,抱著穆海瀾大叫:“叔叔,是你嗎?”那乞丐瞪著眼睛看穆江城卻不言語。穆江城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乞丐塞進車裡就送到醫院。

經過全面檢查,穆海瀾頭部受過重創,對他受傷之後發生的事情局部失憶,並且由於受到過多刺‘激’,‘精’神也有些失常。穆江城聘請了許多保鏢保護穆海瀾的安全,並聘用了最好的醫生爲他治病。在‘精’心治療下,穆海瀾漸漸進了起‘色’,但他經常處於極度恐懼之中,不知在害怕些什麼。

這天,穆江城和單美虹相約去探望穆海瀾,發現穆海瀾獨處的高級病房中有盆葬禮上常用的ju‘花’,一個小小的卡片,質地堅硬,跟肖荷在“安娜”號上用過的卡片是一樣的,上面一行娟秀的字體:“死亡並不是最好的懲戒方式,有時候生不如死更可怕。”卡片沒有署名,但穆江城和單美虹都猜出這是肖荷送來的。以肖荷的能力,想避開病房外的保鏢看守進入病房易如反掌。穆海瀾抱著被子縮在‘牀’邊,就象一個受到驚嚇的孩子,神情極爲緊張,嘴裡嘟囔著:“妖怪來了,妖怪來了。”穆江城失望之下喃喃自語:“她還是沒放過叔叔,我以爲她不會再復仇了,沒想到她竟然這樣對叔叔。”單美虹握住他的手安慰他:“阿城,其實這樣也好,你明白我的意思嗎?”穆江城向她望去,那是一泓真情而又誠摯的目光,他反握住她的手,也會心一笑。

一年之後,在凱悅大酒店宴會廳裡,穆江城主持了“穆氏慈善基金會成立新聞發佈會暨平民醫院奠基典禮”,他將自己擁有的穆氏集團80%的股份捐獻出來作爲穆氏慈善基金會的主要資金來源,基金主要用於慈善工作,並首期建立一座平民醫院,自己出任院長。穆江城將自己的規劃慷慨陳詞,並在陣陣熱烈的鼓掌聲中結束了自己的演說。

“最後,我還有件事要向大家宣佈,那就是,今天也是我和單美虹小姐的訂婚之日。”衆皆譁然。穆江城將手伸向站在身邊的單美虹,情深意濃地說:“單美虹小姐曾與我共度危難,她的人品以及‘性’格都極爲高尚,經過一年多的相處,我們更加相互瞭解,我相信她會是一位好妻子,我能與她同渡今後的美好人生,這是我的榮幸,請大家給我們熱烈的祝福吧。”單美虹神態本有些羞澀,但在穆江城的鼓勵下,也自然大方的接受衆人的祝福。

新聞發佈會之後就是酒尾酒會,穆江城周旋於賓客之中,對每一位支持和幫助他的來賓都致以感謝之詞。說了半天,他有些口渴,走近餐桌想倒一杯飲料,旁邊一隻手伸了過來,遞給他一杯‘雞’尾酒。“謝謝。”穆江城擡起頭,頓時愣住。

眼前的麗人身著一襲白‘色’曳地晚禮服,頭髮如螺殼般高高盤起,只有頸間一串‘精’致光潤的黑珍珠項鍊做點綴,姿態高雅,美‘豔’之極。

“肖荷!是你!”穆江城突然之間竟然見到故人,極爲‘激’動。肖荷微笑,“你將這些不義之財捐獻出來我很高興,江城,你不是你叔叔。”穆江城突然緊張起來:“肖荷,你不會再對我叔叔做什麼吧?”“放心,就讓他在‘精’神病院裡度過他的餘生吧。我已經了卻心願了。”肖荷遞給穆江城一個小盒子:“對了,恭喜你們,這是我送給美虹的小小禮物,你轉‘交’給她吧,希望她會喜歡。”

“阿城!”不遠處單美虹在叫穆江城,他回頭將單美虹叫了過來,再一轉身,眼前失去肖荷的蹤影。他追到大廳外,走廊空無一人,單美虹也追了出來,“阿城,什麼事?”

穆江城將手中的小盒子遞給單美虹:“我剛纔遇到了肖荷,這是她送給你的。”“什麼?肖荷姐?她在哪裡?”單美虹也‘激’動地叫了起來。“她走了。回到她來的地方去了吧。”穆江城有些黯然。單美虹打開手中的小盒子,是一串紅‘色’的珊瑚珠項鍊,潤澤飽滿,堪稱珊瑚中的極品。“好貴重的項鍊!”單美虹驚歎著。穆江城將項鍊給單美虹戴上,“這是肖荷的心意,你就戴著吧。”

單美虹狡黠地一笑:“其實你也很喜歡肖荷姐是吧。”穆江城將她摟進懷裡:“可是,我已經有了你啊。”懷裡傳來悶悶的笑聲。穆江城腦中肖荷的身影一閃而過,他笑了笑,緊緊抱住了懷中的單美虹……

摩天輪月光一可怕的宿舍墓媽媽墓兒子金合歡死而復生寶寶耳機保險殺人事件飛星點翠簪七公主墓黑血羚羊13 層的停屍房七夕三十六面相選擇飛頭蠻我是新同學筆劃苦酒擁擠的新房子就在身後血色蠟像月光一偏方紙鶴鬼剃頭客店離奇死亡千萬別帶陌生女人回家鬼愛戲班子傘尾聲除夕回門夜插畫惡氣最後的傳說忌諱殺妻隱身鏡子無法迴轉的頭野生月光三神秘光盤紙鶴隔壁有人嗎鏡降八爺奇遇問路頂鞋見鬼明目鬼停車場浴室窗外的臉鬼眼中悲傷人偶最後的傳說七十三殭屍的故事幻鈴可怕的宿舍紙鶴七鬼索命耳機問路視頻要喝血湯嗎月光三死而復生深淵鏡畫緣枕頭永爭第一老輩人的鬼話偏方鬼愛蛇臭地裡的鬼火戲班子瑜伽昨夜之夢七夕煤氣鬼剃頭鬧鐘離奇死亡深淵發泄屋飛星點翠簪一天災人禍神奇的信用卡口裂女絕殺鬼眼上公主墓寶寶筆劃夢裡夢外我發誓這故事絕對是真的這故事絕對是真的情人果海妖濡女
摩天輪月光一可怕的宿舍墓媽媽墓兒子金合歡死而復生寶寶耳機保險殺人事件飛星點翠簪七公主墓黑血羚羊13 層的停屍房七夕三十六面相選擇飛頭蠻我是新同學筆劃苦酒擁擠的新房子就在身後血色蠟像月光一偏方紙鶴鬼剃頭客店離奇死亡千萬別帶陌生女人回家鬼愛戲班子傘尾聲除夕回門夜插畫惡氣最後的傳說忌諱殺妻隱身鏡子無法迴轉的頭野生月光三神秘光盤紙鶴隔壁有人嗎鏡降八爺奇遇問路頂鞋見鬼明目鬼停車場浴室窗外的臉鬼眼中悲傷人偶最後的傳說七十三殭屍的故事幻鈴可怕的宿舍紙鶴七鬼索命耳機問路視頻要喝血湯嗎月光三死而復生深淵鏡畫緣枕頭永爭第一老輩人的鬼話偏方鬼愛蛇臭地裡的鬼火戲班子瑜伽昨夜之夢七夕煤氣鬼剃頭鬧鐘離奇死亡深淵發泄屋飛星點翠簪一天災人禍神奇的信用卡口裂女絕殺鬼眼上公主墓寶寶筆劃夢裡夢外我發誓這故事絕對是真的這故事絕對是真的情人果海妖濡女
主站蜘蛛池模板: 伊宁市| 浦北县| 安陆市| 万盛区| 兴安盟| 周至县| 临桂县| 淮北市| 喜德县| 株洲市| 宝鸡市| 峡江县| 湛江市| 洛浦县| 喀什市| 辛集市| 阜城县| 大邑县| 云南省| 连城县| 光泽县| 青岛市| 湖南省| 晋宁县| 淮南市| 张北县| 通州市| 万年县| 广汉市| 兰坪| 龙山县| 醴陵市| 光泽县| 东辽县| 新兴县| 理塘县| 宁陵县| 嘉善县| 西宁市| 永定县| 齐齐哈尔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