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風小番外 057決裂
057決裂
“兔子！”我坐在冰冷的地上，雙手環住膝蓋把頭埋進雙腿之間。那個陌生又熟悉的聲音喚著我，可我始終沒有擡頭。
因爲我不想讓他看見我淚流滿面的樣子。
“起來，地上涼。”李翼軒溫柔地說著。
可是他的聲音越溫柔，只會讓我越發地心痛。這份溫柔不屬於我啊。
這是個多麼殘酷的事實。
他沉默了良久，接著徑自坐在了我身旁。
微微的一聲嘆息傳入耳中。
就好似道歉的呢喃一般。
如果他現在告訴我，他愛的是我，他愛的是我這個人而不是因爲慕櫻纔對我心存憐惜的話，我會立刻選擇相信他，毫不猶豫地相信。
可是，
傳入耳中的是一句輕輕的——
“對不起”。
“啪”地一下。
我似乎聽見了心碎裂成一地的聲音。
原來，他已經不屑再騙我了。
我已經連最廉價的欺騙也得不到了。
“對不起”這三個字如同刀一般剜著我的心臟。
痛到無法呼吸。
我猛地擡起頭，向前方看去，然後掙扎著站好，準備離開。
“兔子！”李翼軒從身後拉住我。
我回過頭，用那雙哭得紅腫的眼睛看著他。
他凝視我，雙眼中的愛意已不復存在，只剩下的是愧疚和抱歉。
他將我拉入他的懷中，低聲說著：“兔子，對不起。對不起……”
努力地睜大眼睛，讓眼淚倒流回去不讓它溢出來。
啊，原來我身體裡可以有這麼多的水份。
鹽就這麼以眼淚的方式融化了。
可是就算我再怎麼壓抑著不讓眼淚流出，它們卻依舊不受控制地滑過臉龐，一滴一滴地打落在李翼軒的胸前，浸溼了他胸前的那一塊衣服。
他那顆心依舊在左心房跳動著。
卻已不再是爲我而跳動了。
就最後一次讓我貪戀這個懷抱的溫柔吧。使勁嗅著他身上傳來的、淡淡的好聞的風信子的香味，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不停地滾落。
神明啊，這個懷抱是這麼的溫柔，可是你爲什麼一定要這麼殘忍讓我不能擁有這個懷抱呢？
我在李翼軒的懷裡無聲地哭泣了很久，直到眼淚流盡。
“軒？軒？”一個迷茫而又甜美的聲音尋找著李翼軒。
“你……你們？！”聲音的主人嚇了一跳，聲音裡帶著微微的驚訝。
李翼軒看清來人之後下意識地推開了我就走至她的面前，緊張地詢問道：“櫻，你怎麼出來了？你的身體還沒有完全好怎麼不好好在牀上躺著休息呢？”
慕櫻露出一個純美的微笑，說：“我醒來看不見你覺得好不安就起來找你了。”
“傻丫頭，你不安些什麼呢？”
“我以爲又看不到你了，我以爲又離開你了，所以我很害怕。”慕櫻說著肩頭開始了顫抖，像受驚了的小鹿一般，圓圓的眼睛裡盛滿了淚水。
李翼軒心疼地攬住她，輕聲安慰道：“笨蛋，我不會再讓你離開我了。”
眼前這兩個緊緊相擁的身影狠狠地灼傷了我的眼睛。
剛纔才流完的眼淚此時又洶涌而出。
眼淚，一滴一滴砸在地上，碎成了一地的淚花。
好美的畫面，這麼美麗的場景爲什麼我要難過呢？
我應該祝福的，不是嗎？我應該微笑著祝福啊。
笨蛋葉雨汐，你爲什麼還要在這裡看這些讓你嫉妒的畫面？
嫉妒？
是啊，我在嫉妒，發瘋一樣地嫉妒。
嫉妒是有毒的藤蔓，蔓延環繞著纏繞在我的心上。
我就那麼傻愣愣地站在他們面前，看著李翼軒抱著慕櫻，任淚水肆意流淌。
“她是……？”慕櫻突然看向我，驚恐地向李翼軒的懷裡縮了縮。
“別怕別怕。她是——”他輕聲安慰著她，卻不知該怎麼嚮慕櫻解釋我的身份。
我吸了吸鼻子，用濃重的鼻音說道：“我們是同學。同學而已。”
李翼軒驚訝地看著我，深邃的眸子裡帶著不敢置信的神色。
苦澀地扯出一抹笑容，我黯然地轉過身，想要離開。
“等等！”慕櫻突然追上來，拉住我的手腕，“你不覺得我們長得很像嗎？你是誰？”
“我們何止是像，完全像是同一個人——跟細胞分裂一般相似的人。”我看著那張和我一模一樣的，近在咫尺的臉，身子不住地發抖。
我勉強地支撐著讓自己不腿軟，然後說：“我叫葉雨汐。”
慕櫻失神地喃喃著：“葉雨汐……葉雨……汐？”
可能是一時還接受不了這世界上有著一個人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事實，慕櫻抓著我的手腕愣在一旁。
嘆了口氣，我掙開她的手，說：“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言罷，甩手便走。
哪知慕櫻尖叫了一聲，摔倒在地上。
李翼軒衝過來扶起慕櫻，打橫抱起她之後，厲聲質問我道：“葉雨汐，你幹什麼？”
葉雨汐？
呵，連稱呼都變了。
我嘲諷地一笑，忽略掉髮抖的雙腿，與他對視：“我什麼都沒。我倒想問了，我只不過是走開甩開她的手，後座力有這麼大嗎？至於摔倒嗎？”
“櫻剛生完病，身體還沒有恢復。你力氣那麼大，櫻她怎麼受得了？”
我力氣大？我力氣再大，在這種雙腿軟綿全身顫抖沒有一點力氣的情況下我的力氣能怎麼大？
“軒，不要說她了。是我自己不好，沒站穩。”慕櫻縮在李翼軒的懷裡，小聲地說。
“櫻，你就是太善良了。”李翼軒憐惜地對慕櫻說完之後，擡頭怒視我，“道歉。”
“道歉？”我冷笑一聲，轉身就離開。
胸口的悶痛讓我一下子氣急攻心，雙腿再也無法承受我的重量。
腿一軟，我不受控制地向地面倒去。
“兔子！”李翼軒焦急地呼喚著我。
頭一陣暈眩，我認命地閉上眼。
就這麼摔死該有多好。
可是——
“笨女人，你在幹什麼？”另一個聲音突然出現。
我發現明夜霖奇蹟般地出現抱住了我，讓我沒有摔倒。
他抱起我瑟瑟發抖的身子，看著李翼軒，嘴角帶著不屑：“你果然沒讓我失望。”
“什麼意思？”李翼軒問道。
“霖？”慕櫻睜大了眼睛，看著明夜霖。
明夜霖沒有理她，徑自對李翼軒說：“只要櫻一出現，你對葉雨汐的感情就會出現崩裂。所以我說過，我動搖不了葉雨汐的心，而你的，卻輕而易舉。”
李翼軒無言地望著明夜霖和他懷裡的我。
剛纔的一番話又撕裂開了我鮮血淋漓的傷疤。
半晌，李翼軒說道：“放開她。”
“憑什麼？”明夜霖譏諷地一勾嘴角，“別忘了在她們之間，你丟下了這笨女人，選擇了慕櫻。”
“那你也沒資格抱著她！”
明夜霖橫抱著我走近李翼軒身邊，說道：“我沒資格。我再沒有資格也比你有資格。現在，你連看見她的資格都沒有！”
說完，他們狠狠地死盯住對方。
空氣似乎就這樣凝結了。
這樣古怪的氣氛。
兩個對立的男孩。
懷裡各抱著兩個一模一樣的女孩。
呵。
多可笑又多諷刺的場面。
我累了，真的不想再在這些事情裡糾纏不清了。
於是，
開口道：
“吶，明夜霖，我們走吧。”
“嗯？”他低下頭，看著我，“不想留在這裡？”
“嗯。”我垂下頭，微長的劉海遮住了我的眼睛。
“那我們走。”他收緊了抱著我的手臂，轉身離開。
李翼軒在我們身後喊著：“兔子！你要去哪裡？！”
“等等。”我叫住了明夜霖。
他停下了腳步，看著我。
我背對著李翼軒，在明夜霖的懷裡對他宣告著：“去一個沒有你的地方。只要沒有你，哪裡都好。”
然後，我對明夜霖勉強地一笑，說：“走吧。”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不怕我對你下毒手？”
“你現在這樣抱著我，我也沒有反抗的力量，要是你想對我做什麼早就做了。”我看進他眼裡去，“再說了，我死了，你的遊戲不就不好玩了嗎？我雖然是這場遊戲裡的丑角，但是沒有了我，你怎麼從我的痛苦裡得到你想要的快樂？”
明夜霖苦笑了一下：“原來我在你眼裡這麼不堪啊。沒事，反正我也沒說過自己是什麼好人。”
接著，他帶著我離開了李翼軒他們的身邊。
我在心裡默唸著：
再見，李翼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