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陸莘莘捂著胳膊,眸光閃爍不已。
只見白霧中,東方夜正在她眼前,還直愣愣的盯著她,陸莘莘腦袋一偏,不想與他對視。
“這裡危險(xiǎn),你與我一起走?!睎|方夜面色不變,隨即轉(zhuǎn)身突然伸出大手。
陸莘莘愣了片刻,最後還是拉住了他的胳膊,並沒有握住他的手。
東方夜五指一僵,隨即慢慢放下,邁步朝前走去。
她已經(jīng)與沈玄翊走散。而且這裡又這麼危險(xiǎn),哪怕陸莘莘不想與東方夜有太多接觸,可在生命面前,那些事情還是可以拋棄。
兩人就這麼一前一後走著,氣氛很安靜,東方夜嘴角卻有著一絲滿足,至少此刻他知道,陸莘莘是需要他的,這就夠了。
看著他孤傲挺拔的背影,陸莘莘櫻脣一抿,呢喃道:“我一直在利用你,你……你爲(wèi)什麼還要對我這麼好?”
在這寂靜的白霧中,她細(xì)若遊絲的嗓音格外清晰,東方夜眸光一閃,沉默片刻,才輕聲道:“你不是問我,當(dāng)初在山谷下爲(wèi)何不殺你?”
陸莘莘雙眸一擡,拉住他衣袖的手微緊。
“我本來是想殺的??赡菚r(shí)我突然發(fā)現(xiàn)你與別的女子不同,本想讓你自生自滅,卻不想,你到第二日還沒有死,或許這就是老天在你我身上開的一個(gè)玩笑?!睎|方夜語氣落寞,又帶著絲嘲諷。
陸莘莘鼻子一酸,“可是,我……我那天早上……我……我感覺到了你在給我療傷……”
東方夜腳步一頓,陸莘莘也跟著停下腳步,隔著一層朦朧白霧,東方夜的背影卻忽然顯得有些孤寂,陸莘莘不禁低下腦袋,掩住眼中的淚意,或許,他們從一開始就是錯(cuò)的……
“不會(huì)了,從今以後,我不會(huì)在纏著你,希望你能一直開心下去……”
朦朧白霧中,東方夜的聲音那麼飄渺,那麼不真實(shí),陸莘莘不禁後退兩步,拉住他衣袖的手也漸漸鬆開,心中卻泛起一抹奇異的悲傷……
她沉默許久,才壓下那抹奇異感覺,伸手去拉他衣袖,可一伸手,她摸到的只有一片根本不見東方夜身影。
陸莘莘心頭一緊,大聲喊道:“東方夜!”
聲落,沒有迴應(yīng),只有眼前一片白茫茫的白霧,陸莘莘不禁上前幾步繼續(xù)叫喊著:“東方夜,你在嗎?”
依舊沒有迴應(yīng),陸莘莘突然有些頹然,這下,她是真只剩一個(gè)人了。
“姐姐?!?
陸莘莘身子一僵,不由往後看去。只見白霧中鈴鐺正站在她眼前,陸莘莘心頭一喜,不由急聲道:“怎麼就你一個(gè)人?其他人呢?”
鈴鐺眨眨眼,突然露出一絲憂愁,“我們走散了?!?
話落,陸莘莘立馬拉緊她的手。輕聲道:“那你拉緊我,千萬別不要放開我的手!”
陸莘莘說著便在前面帶路,鈴鐺跟著她身後,眸光閃爍不定。
她看了眼兩人緊握的手,眼中突然閃過一絲怨毒,聲音卻格外平靜,“姐姐,你說我們長的像嗎?”
“我們是雙胞胎,自然像?!标戄份凡患偎妓鞯幕氐馈?
鈴鐺臉上閃過一絲扭曲,左手衣袖中突然滑出一把鋒利匕首,她看著陸莘莘背影,喃喃道:“大家都說。雙生子是妖孽,所以當(dāng)初爹爹纔會(huì)把我拋棄,可是,爲(wèi)什麼被拋棄的是我?”
陸莘莘腳步一頓,忽然回頭望去,可一瞬間,她腹部猛然一疼,陸莘莘拱起身子,不敢置信的看著一臉猙獰的鈴鐺,“你……你…爲(wèi)什麼……”
鮮血頓時(shí)染紅她腹部一片藍(lán)色衣裳,鈴鐺冷笑一聲,匕首猛然用力一捅?!盃?wèi)什麼?這要問你了,我們是雙手子,在這世間只能活一個(gè)!”
不顧陸莘莘那震驚的眼神,鈴鐺突然拔出匕首將她用力一推,霎那間,陸莘莘便“撲通”一聲消失在白霧中。鈴鐺沒有上前,因爲(wèi)她知道前面是水潭,陸莘莘不會(huì)水,註定活不了!
那一刻,她獰笑著擡起匕首,看著上面的流淌的血液,冷笑漸漸……
“爲(wèi)什麼?”
鈴鐺身子一僵,不由立馬將匕首藏在身後,猛然回身!
“我……”鈴鐺臉色焦急欲解釋什麼,可看到眼前男子眼中的失望,她要說的話突然堵在喉嚨中,發(fā)不出聲。
看著她藏在身後帶血的匕首。慕容玨突然一把握住她手,那把帶血匕首也頓時(shí)暴露在眼前,“她是你姐姐!”
慕容玨額前青筋畢露,怒氣勃然而發(fā),可鈴鐺在經(jīng)過一瞬間的驚慌後,隨即身子微顫的擡起頭。對上他充滿怒氣的雙眸,“是,她是我姐姐,我被拋棄是因爲(wèi)她,我能嫁給你也是因爲(wèi)她!”
鈴鐺嘶吼出聲,兩行清淚直直落下,“你以爲(wèi)我不知道,你是因爲(wèi)我這張臉才娶我的嘛!”
慕容玨眸光一頓,不禁慢慢鬆開她的手,可聲音依舊帶著怒氣,“可你也不該這樣對她,她一心想彌補(bǔ)你??赡憔谷灰?dú)⑺ ?
“不!”鈴鐺上前一步,盯著他雙眼咄咄逼人道:“我不是要?dú)⑺沂且呀?jīng)殺了她!”
“你!”慕容玨拳頭一緊,呼吸頓時(shí)急促起來。
“怎麼?你要?dú)⒘宋姨嫠龍?bào)仇嗎?”鈴鐺諷笑一聲,突然舉起那把帶血的匕首,冷聲道:“我就是用這個(gè)捅了她兩刀。還把她推進(jìn)了水潭,她絕無生還的可能,慕容玨,你也可以用這把匕首替她報(bào)仇,替你最愛的那個(gè)女人報(bào)仇!”
慕容玨臉色一變,大手猛然掐住她脖子,漸漸縮緊,“你以爲(wèi)我不敢?”
見他渾身散發(fā)著一股濃烈的殺意,鈴鐺臉色也越來越白,可她沒有求饒,哪怕呼吸越來越少,卻還依舊嘲諷道:“你殺了我。她也不會(huì)回來!”
慕容玨五指猛然縮緊,見鈴鐺已經(jīng)開始翻白眼,他卻還是大手一鬆,鈴鐺頓時(shí)跌落在地上劇烈咳嗽起來。
看著這張一模一樣的臉,慕容玨眼中複雜不已,他終於還是不忍下手……
“咳咳……呵呵…你還是因爲(wèi)這張臉不敢下手對不對?”鈴鐺面上血色全無。諷刺的眼中卻透著一抹悲哀。
她成在這張臉,敗也在這張臉,老天爲(wèi)何要給她開這種玩笑?
慕容玨不去看她,轉(zhuǎn)而往前走去,似要下水去救陸莘莘。
“沒用的,這麼久了,她早就死了!”鈴鐺冷笑一聲,突然放聲大笑起來,“哈哈哈……”
笑聲中似有得意,又帶著無限悲哀,聽起來卻格外淒涼。
慕容玨心頭一緊,不在理會(huì)幾近瘋狂的鈴鐺,正欲跳下水,誰知腳步卻突然一頓。
只見突然一口鮮紅噴出,猛然倒在地上,慕容玨立馬蹲下身將她半扶在懷中,作勢要去把她的脈。
可鈴鐺沒有焦距的雙眸中突然泛起一抹光華,她慢慢伸出手欲覆上慕容玨那俊美的臉廓,“沒用的,主子在我身上下了蠱,她死了,我也活不了……”
慕容玨身子一顫,臉色變得複雜不已,他沒想到。那幾個(gè)西域人動(dòng)手這麼快。
“你不會(huì)死的,你得留下來爲(wèi)你的罪孽贖罪!”慕容玨眸光一緊,隨即做功要給她將蠱逼出來。
鈴鐺握住他的手,目光希冀看著他道:“我……我是真的愛你……”
沒人知道,那一年她被主子責(zé)罰,幾乎被打的皮開肉綻,是恰好路過暗室的慕容玨一句話救了她,他說:“一個(gè)姑娘家要是身上留疤就不好看了?!?
她知道,他只是他隨意的一句話,甚至連一眼都沒仔細(xì)看過自己,可卻讓那兩個(gè)暗衛(wèi)手下留情,也讓她茍且偷生下來……
她從不敢奢望自己有一日會(huì)嫁給他??衫咸旒热唤o了她希望,爲(wèi)何卻又讓她日日活在別人的影子裡?
那個(gè)孩子,不過是他在得知陸莘莘死了時(shí),醉酒之下將她當(dāng)做陸莘莘,而生下的……
鈴鐺從沒這麼恨過一個(gè)人,這一切都是陸莘莘,可那又如何,至少她給他生了孩子,在慕容玨的生命中已經(jīng)留下不可磨滅的一筆,而陸莘莘卻什麼也沒留下……
當(dāng)懷中的人腦袋一垂,雙眼逐漸合上時(shí),慕容玨欲開口的話還是沒來的及說出。
面前這張臉與陸莘莘那麼像,幾乎一模一樣,可慕容玨知道,她不是陸莘莘,她是鈴鐺,是他女兒的孃親,是他承國的皇后,可是,他明白的太晚,一切……似乎都來不及了……
他雙眼微紅,不禁低頭來掩飾內(nèi)心劇烈的波動(dòng),只是無人知道,他到底是在爲(wèi)陸莘莘傷心,還是是鈴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