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們乘坐著具有農村特色的農用三輪車、四輪車,記者們乘坐著大山鎮政府提供的小轎車,一行人彷彿出去打狼一般,浩浩蕩蕩的出發了。
崔明義被李大寶說動,和他一起前往城北縣城,見證這大山鎮具有歷史性的一刻。甚至,在李大寶看來,這一刻應該寫進縣誌,讓以後城北縣的子子孫孫都見識見識他李大寶的牛叉!
老崔年紀畢竟大了,沒有了李大寶的這種雄心壯志。不過浩浩蕩蕩的車隊,走在剛修好的柏油路上,還是讓他彷彿找到一點兒年輕時的影子。這多少讓他也有些激動了。
高潔昨天晚上被李大寶滋潤的非常徹底,所以今天上班的時候榮光煥發。讓徐然看的無比的豔羨,讓趙華看的一頭霧水。
大山鎮的車隊經過指揮部的時候,李大寶惡作劇一般吩咐秦德勝摁了兩下喇叭。聽到領頭的書記的車摁喇叭,後面的車也都跟著學,甚至有的三輪車上的年輕人還扯著嗓子嚎叫了兩聲。
李大寶笑著對崔明義說:“還是年輕人帶勁呀。你聽聽,後面的小夥子們,站在車斗子裡面還這麼興奮!”
其實外面正是五月的天氣,站在車斗子裡面一點兒也不冷。甚至還能看的外面碧綠的山林,聽到婉轉的鳥鳴,比坐在轎車裡更多了一種自然美。當然這種自然美不是人人都有機會享受到的,甚至也不是人人喜歡享受的。
比如說,咱們換個時間,讓你冬天在車斗子裡面欣賞一下冰封千里的北國風光,享受一下小刀子一般的西北風,你還願意去嗎?
高潔正在和徐然、趙華說話呢,聽到外面柏油路上一陣鬼哭狼嚎,三個人趕緊跑出來看,甚至有的工人也衝著車上的小夥子們叫嚷開了。
這些人和李莊的人,有的都是沾親帶故,有的甚至就是李莊附近的人。頓時,車上車下,彷彿就好像在開會一般,你一句我一句,又好像是唱山歌一般,你一聲我一聲,整個公路上熱鬧非凡。
高潔笑著對徐然說道:“這個李大寶,怎麼跟個孩子似的?”
趙華可不敢評價他的頂頭上司,別人沒見識過李大寶的兇狠,他可是完全見識了整個過程。當年李忠祥不過是露出了一點兒破綻,愣是讓他給折騰的回家抱孩子了。當然,你要是本來就想著回家抱孩子也就沒辦法了。
正所謂靜如處子,動如脫兔。該咬人的時候絕對會狠狠地咬你,並且還是咬住就不鬆開的類型;不該咬人的時候,一般都是和和氣氣的,甚至有的時候還有點婦人之仁。這可不是一個有孩子氣的人能幹出來的事兒!
車上車下的人雖然鬧得歡,但是兩邊的領導沒有露面,喧鬧隨著車隊的走遠,很快就過去了。
崔明義看著站出來的高潔、徐然還有趙華,突然說道:“如果黃書記能帶來好消息,你打算找誰施工?”
李大寶微微一笑,道:“要是真有好消息,恐怕就不是我找施工隊了。崔主任有什麼好的人選嗎?”
崔明義纔不會跳進自己挖的小坑裡面,呵呵笑道:“只是看到高經理,剛好想起這麼一個問題來了。人無遠慮必有近憂,要做好充分的準備呀!”
李大寶當然瞭解崔明義不可能給自己挖坑,再說了,自己和他並沒有什麼利益衝突,可不可能和自己起衝突的。
官場上,也不是人見到人就要明爭暗鬥一番的。絕大部分人,都是沒有理想混日子的主兒,或者是有理想沒門路,無奈只好等天黑的主兒。
有資格鬥心眼的,怎麼著也得是個領導不是!
城北縣城的人都驚訝的看著這支特殊的隊伍,尤其是前面的轎車車窗裡竟然伸出長槍短炮的時候,他們更加驚訝了——這些土裡土氣的農民到底來幹什麼?
中國最不缺的就是看客。魯迅先生雖然批評過,但是批評過去也就完了,很難說有什麼具體的效果。
於是在城北縣城形成了這麼一個奇觀,前面是三輛轎車,轎車上伸出幾個腦袋,他們聚精會神的對著後面敲鑼打鼓的三輪車和四輪車,後面的三輪車和四輪車上的農村小夥子們一個個都挺胸擡頭,有幾個機靈的,馬上就把準備送給水利局的匾額舉了起來。跟著三輪車和四輪車的,是無數個看客,也是無數個義務宣傳員,在他們的辛勤工作下,估計用不了多長時間,整個城北縣城就會都知道這件事兒。
崔明義有些擔憂,這件事兒搞這麼大,實在是他沒有想到的。萬一弄成羣體**件,恐怕李大寶這個書記、他這個主席也就幹到頭了。
李大寶這哪裡是帶他來看熱鬧吃好飯,是把他綁在他自己那輛小破車上,準備一起下河摸魚呀!崔明義有些後悔跟著李大寶來這麼一趟了。
李大寶明顯就是一個人來瘋。看著局面越來越熱鬧,他已經興奮的快要坐不住了。“崔主任,沒想到城北人民這麼捧場,老張這下子面子大到天上去了!”
崔明義憂心忡忡,他還在擔心,楊縣長和黃書記知道這件事兒之後,會不會生氣?
車隊緩慢的行走,終於到了水利局的門口。張局長早就得到消息,帶著水利局的幹部們笑瞇瞇的早就恭候著了。
讓崔明義非常意外的是,帶隊恭候的人竟然是楊縣長。看著笑瞇瞇準備下車的李大寶,崔明義從心裡開始佩服這個年輕人了。
黃書記雖然沒來,但是他的秘書邵明芳就站在張局長的身邊,也是一臉笑嘻嘻的看著車隊。
領頭的李莊的四輪車上的小夥子們一聲大吼,手中的匾額上面覆蓋著的紅綢布終於被揭開,只見四個金光閃閃的大字出現在人們面前:澤被蒼生!
本來李大寶還感覺這四個字有些太誇張了,看楊縣長高興的表情,似乎又非常合適。“楊縣長,張局長!”李大寶下了車,趕緊和今天的兩位主角打招呼。
“趙副縣長,尋主席!”李大寶在人羣中又看到縣裡的幾位領導,趕緊恭恭敬敬的問好。
這種場合,需要的就是這種禮貌。別管是真心還是假意,最起碼證明,在你的心中,他還是有一席之地的。
正如有一些貪官,他記不住誰送過禮,但是誰沒送過禮他記得一清二楚。有的時候,就是這樣,一個人需要的往往是一種心理上的安慰。
李莊的村民今天真是太興奮了,尤其是一些年紀比較大的村民,他們古銅色的臉上甚至已經冒出紅光了。
經常在電視上見到的縣長竟然親自來迎接他們了。這恐怕是他們這輩子所能遇到的最最光榮的事兒了。當然,這是現在他們的想法。若干年之後,這些人經常指著電視裡的一個人對自己的子孫們說,看,就是這個人,曾經請我吃過飯!
整個的儀式,李大寶已經派秦德勝親自指揮村民們排練過無數次了。訓練的刻苦程度絕對是讓這些人銘記一輩子的,甚至有的村民還以爲這不過是一場秦主任指揮的排練罷了。
整個過程,被媒體的記者們從頭到尾的記錄下來,楊縣長熱情洋溢的感謝,張局長謙恭的感謝,村民們樸實的感謝,都將會在新聞上播放。
今天的榮光屬於城北縣,屬於大山鎮,屬於他水利局張成龍
!最起碼,在他張成龍看來是這樣的!
儀式很快就結束了。但是這件事兒的影響纔剛剛開始。隨著看熱鬧的人羣逐漸散去,這件事兒畢竟會產生更大的影響。
當然這種影響明面上的好處都被張局長得到了,背地裡的好處都被李大寶和楊縣長得到了。這件事兒只要退休的時候,張成龍纔想明白。不過,那個時候,他只能仰望李大寶了。
儀式的最後一項就是合影留念了,按照政府的慣例,我們要介紹一下出席本次盛會的領導:城北縣政府楊縣長,縣政府趙縣長,縣政協尋主席以及相關部門的負責同志和鄉鎮負責同志……以及李莊村的村民們……
作爲相關部門的領導同志,張成龍非常大方的留下所有的人一起吃飯。當然李莊村的十幾個村民就由他手下的幹部們陪著去吃飯了。不就是兩桌酒席嗎,對他們水利局來說就是小意思了。
楊縣長和尋主席、趙副縣長作爲縣裡的主要領導當然也沒有時間來吃他這頓飯,他出面要招待的這些人就是大山鎮的李大寶書記,崔明義主任;秦德勝主任。
儀式的最後一項就是合影,李大寶迅速的安排好自己手下的人,邵明芳作爲黃書記的秘書,恭恭敬敬的站在了李大寶後面的一排。
李大寶正好就坐在他的前面,正好他身邊也有一個空位,便笑著問道:“邵秘書過來一起坐吧?”
張成龍現在看李大寶就好像是丈母孃看女婿,真是越看越歡喜,他本來也想讓邵明芳上前面來一起坐呢,但是想到他的身份還是乖乖的閉上了嘴巴。
“不了,多謝李書記關心!”邵明芳不吭不卑的回答李大寶。
一邊回答李大寶,他心裡一邊還冷笑,你李大寶裝什麼,你又不是沒當過秘書,難道不知道秘書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能和當權的領導站在一排嗎?別說是合影了,就算是開業慶典,他們都沒資格往前站!李大寶現在在這種場合下提出這種“善意”的要求,在邵明芳看來,根本就是挑釁!
別看我名字別叫女性化,但是我是純爺們。我要不是純爺們,根本就當不了男書記的秘書。中國的官員是沒有異性秘書的,這是大家都知道的遊戲規則,難道你李大寶不知道嗎?
當然這只是其中的一個小插曲,攝影師很快就抓住最好的鏡頭完成了拍攝。幾位主要領導迅速的趕往下一個戰場,張局長和李大寶笑瞇瞇的把各位領導送走。
“好傢伙,今天真的好好謝謝你!”當現場只剩下他們兩個傢伙的時候,張成龍一拳打在李大寶的肩膀上。
李大寶哈哈笑著拍開他的拳頭,指指正在忙碌的記者們,說道:“你還是好好的伺候這羣大爺們吧!”
張成龍知道在這羣人身上,李大寶肯定是下了大功夫的。既然前期的工作人家都替你完成了,後面這點小活自己幹當然就更加沒問題了。
“有你的面子,我老張還怕啥!”張成龍現在就是老張了。
李大寶又指著那羣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村民,笑呵呵的說道:“他們可是我的人,你看著辦!”
老張二話不說,招手讓自己的副局長過來,三言兩句就解決了李大寶的後顧之憂。當然,他老張也不是**分子,自然不可能領著這些人招搖過市的下館子。最好的方法就是在水利局的職工餐廳,讓大廚師做兩桌子好菜,然後由副局長們陪著吃好喝好就行了。
至於他和李大寶等人,自然不會在餐廳吃飯,領導的面子還要是照顧的。夢裡水鄉就不錯,但是因爲是中午不是很方便。自然而然就被排除在外了。城北縣大得很,這並不妨礙張成龍向李大寶和諸位記者表示自己的敬意。在張成龍的安排下,一行人除了秦德勝,都浩浩蕩蕩的跟著老張的車出發了。
要說水利局果真是搞水利的,他們局裡還下掛著一個漁產局,想要找個休閒點兒的,上檔次的吃飯的地方還不容易的很。七拐八拐之後,一行人進了一個玲瓏的大院子。
李大寶平時自認爲自己已經吃遍城北縣了,今日一見才知道自己不過是井底之蛙。隨行的記者們也都很興奮,看這院子的裝潢就知道,這肯定不是一般人能來的地方。
“怎麼樣,老弟,老哥我找的這地方還說得過去吧?”張成龍有些得意有些炫耀的問李大寶。
李大寶心裡正盤算著,是不是回到大山鎮自己也出資搞這麼一個酒家,聽到張成龍這麼一問,張口說道:“張局長真是好眼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