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圖唱了一首《月半小夜曲》。
唱的宋君然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她只是默默地把這首歌傳給了清明,並留了一句話。
“可能是我的錯覺,總覺得她唱那句‘但我的心每分每刻仍然被他佔有’的時候特別用力。”
面對一個買巴西輸到手軟賣號的男人,只怕多說一句都是刺人的痛。TvT
然後宋君然就去愉快的參加十大歌手比賽了。
不愧是學校每年最一票難求的活動,整個大禮堂座無虛席,連走道上都是人頭攢動。
宋君然抱著吉他在漆黑的舞臺上等著她的演出開始。大屏幕上在播她之前錄的VCR。
她聽著自己的聲音在禮堂迴響著:
“選這首歌是因爲,我覺得20歲對我們而言是一個特別的年紀。20歲的我們還是會做一些傻事,還有時間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會貫徹我們自以爲是的正義。或許10年後的我們才能成爲真正對社會有用的人,但是那時的我們一定會懷念現在的我們。因爲,再多各自牛逼的時光,也比不上曾經一起傻逼的歲月。所以今天我要唱的這首歌送給在座各位正值年少的同學,送給這段未來會被每一個人緬懷的青春,送給我曾經爲了追上他的腳步而想要變得更優秀的男神。”
最後一句話後,禮堂裡響起了一片起鬨聲。
隨後燈光打在了宋君然的身上。
她的嘴角,尚存留著一絲她對自己生澀的VCR的笑。
宋君然突然覺得很慶幸,對於自己會唱歌會吉他這件事。那麼多心事,都可以用這種方式表達出來。
她看著臺下攢動的熒光,撥弄起她的吉他。
“當秋風停在了你的髮梢,在紅紅的夕陽肩上……”
表演很成功,雖然名次並不算很理想。宋君然拿到手機發現收到了一摞消息。
陳曦:我擦擦擦!你的VCR怎麼回事?
陳曦:不過唱得不錯!那個投票排名太坑了,我給你的話肯定至少也是第三!
以及無數基友的祝福信息。
然後是一條長長的消息,是一個手機裡沒有、卻深深烙在宋君然腦子裡的號碼。
郭汝陽。
“君然,或許我還是叫你素衣,抑或小紅?不論你現在對我是什麼印象,希望你能忍著把這條信息看完。你第一次來課題組問我深搜的時候,我從來沒想到我們之間會發生這麼多事情。其實我知道你很久了。畢竟要對一個每天都會在機房碰面食堂碰面的學妹沒有印象,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不明白女生怎麼會在對一個人完全沒有了解的時候就喜歡上對方,所以其實我並沒有當真。雖然素衣在我生日的那天給了我安慰和幫助,但是說實話,相比起一個喜歡上機的學妹、一個交流有限的師父,我想我喜歡上的其實應該是紅顏白髮吧。”
“有段時間我每天上線就想看紅顏白髮在線不在線,不在的話總覺得少了什麼。那段時間我甚至對自己的性取向產生了懷疑……後來知道了你是素衣。那幾天宿舍都說我每天莫名其妙的傻樂。然後我知道了你是君然……因爲之前男廁所的誤會,我又開始覺得頭疼了。那天我在遊戲裡問你是不是因爲我來這遊戲,你沒有回答我。或許是我想多了吧。”
“那天在你宿舍樓下,我想了好幾種措辭,醞釀了兩個小時,卻還是被你拒絕了。是我一開始太過分。謝謝你今天唱給我的歌。算是我最後自作多情一次,聊以當作是你唱給我的歌。下個星期我要去港大一個交流項目,12月才能回來。希望那時候,你已經是學校ACM隊的主力了。加油,宋君然!^_^”
宋君然看完,幾乎是下意識就打了電話過去,像是怕慢一秒郭汝陽就會關機一樣。
“喂!你在哪兒?”電話一通,女生就脫口而出。
“……機房。怎麼了?”
宋君然愣了下,是啊,打電話過去是爲了什麼來著……
然後她機智且冷靜的回答:“那個……之前你給我的那本算法藝術,我看好了,我現在拿過去還你。”
“……嗯。那我等你。”
“嗯。”宋君然匆匆掛了電話,翻出那本書就向機房飛奔而去。
交流……交流的話,就意味著……他要離開這學校了。
宋君然突然意識到,她可能會在半年的時間裡,看不到郭汝陽了。在這座校園裡,機房也好,食堂也罷,再找不到那個讓她能瞬間變身賽亞人的男生的身影。
這……
簡直是給了宋君然致命一擊!
她只想立即見到郭汝陽。卻又說不清爲什麼。
宋君然趕到機房的時候郭汝陽已經在樓外等她。
“機房要關門了。”
“嗯……”宋君然把書遞還給他,“謝謝你。”
郭汝陽神色平靜,接過書去,翻了翻:“劉汝佳是我高中時候的偶像。我會來A大讀計算機,也是因爲他吧。”
宋君然看著他棱角分明的側臉,沒來由眼眶一澀,喉嚨發緊。
郭汝陽擡起頭來看著她,笑了笑:“我看了你上次ACM選拔賽的程序,那個陰影的題寫的很好,跑的比標程都快。你這麼喜歡編程上機,看來A大的ACM還有希望啊。”
宋君然看著郭汝陽的笑,臉上一紅,低下頭去盯著自己的腳尖,不敢擡頭看他。
“那是因爲你。”
“嗯?”
女生擡起頭來目光灼灼直視著郭汝陽:“你不明白麼?我喜歡上機是因爲你!喜歡編程也是因爲你!參加ACM是因爲你!玩遊戲也是因爲你!我不想因爲輸給你而成爲你看不到我的理由!”
郭汝陽微微怔了怔,像是沒有預料到女生突然的爆發,隨後他又有點苦的笑了笑:“那就好。還算在你的人生中是一個正面角色。”他頓了頓又說,“但是不論開始是因爲誰,能堅持下去,還是因爲自己的興趣吧。畢竟堅持去做一件討厭的事,實在是太痛苦了。”
宋君然被他的話止住了話頭。她開始思考起來郭汝陽說的話,似乎很有道理的樣子。
郭汝陽看著她呆呆的樣子笑了笑,他伸出手,像是想要摸摸女生的頭。卻又在半空突然遲疑了,轉而抓了抓自己不甚平坦的頭髮。
“加油,宋君然!”他揚了揚手裡的書,“需要了再來找我。”
然後轉身走進了深夜校園裡光影斑駁的樹影。
宋君然站在原地,看著他一步步遠去,心裡像是有什麼慢慢的、慢慢的涌了上來。
郭汝陽,在她心裡,就像劉汝佳在郭汝陽心裡一樣。曾經像燈塔一樣,指明瞭她未來的道路。
她像是黑夜裡風雨飄搖中的海上小筏,總是爲了那遙遠卻清晰的一點光亮,拼盡全力。只爲靠近它。
女生腳下微微動了動。
然後跑了起來。
向著樹影中那一道細長的身影,跑了起來。
和那次遊戲裡擂臺一樣,女生毫無徵兆的衝上來從背後抱住了郭汝陽。
男生細弱的身軀被女生巨大的衝擊力撞得一晃。
“對不起……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明明你那麼渣,可是我還是遏制不住自己讓自己不去喜歡你……我還是管不住自己,看到你就莫名其妙的開心……”
宋君然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緊緊的抱著郭汝陽的腰,像是生怕他突然消失了一樣。她的面上,已是淚痕累累。
郭汝陽像是被她撞得發了懵一樣,他任由她這樣抱著,一動不動。
過了許久,他才擡手覆上女生的手臂:“君然,你這樣抱著我,我喘不上氣來。”
宋君然立即像是觸了電一樣鬆開了手。
男生轉過身來:“既然遏制不住就別遏制它了,”他看著宋君然,眼裡是盈盈的笑意,“這是天意。天意不可違。”
女生抹著淚水:“可是你那麼渣……”
郭汝陽的笑容有一瞬的凝滯,然後他苦笑著將女生輕輕攬進懷裡:“沒辦法了,你就是喜歡我這種渣,認命吧。”
那夜夜涼如水,月朗風清。
當陳曦看到宋君然一臉春意盎然神思恍惚的傻笑著回來的時候,陳娘娘給出了她犀利的判斷:
“你爲何笑的像是破處了一樣?”
宋君然立即將手裡的圍巾向她砸了過去。
“好好珍惜。”陳娘娘輕易的避開了小宋子襲擊,她轉過頭看著自己的電腦屏幕,神色靜靜的說,“你不知道,遊戲裡喜歡的人正好是你現實裡喜歡的人,這概率有多小。”
宋君然怔了一下,笑著點了點頭:“那是當然。”
何其幸運,恰巧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