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輕柔地從海面吹拂過來,帶著溼漉漉的鹹味。??許多年前,我已經養(yǎng)成了仰望夜空的習慣,即使是在烏雲密佈的晚上,我也會癡癡的發(fā)呆,也許只是因爲烏雲的另一邊有我的家鄉(xiāng)存在吧。
“孤獨”有時本就是種享受,卻又偏偏要讓人想起些不該想的事。??太多傷感的回憶,不但能令人老,往往也會令人改變,現(xiàn)在我就點神經兮兮了。
“在想什麼呢?”溫暖的懷抱貼在背上,轉過頭,原來是羊。
“沒什麼!”
“老看你對著天空發(fā)呆,這可不是什麼好現(xiàn)象,搞不好是老年癡呆癥發(fā)作前夕的反應哦。??”羊嗤嗤地笑著,“走吧,魚她們還在房間裡等著你呢,你老是一個人亂跑,小心我們揹著你有外遇哦。??”
船舷上十幾個商人在悠閒散步,還有幾十個僱傭兵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喝酒聊天,羊的經過帶來一片驚羨的目光和竊竊的小聲私語,卻沒有人膽敢上來打招呼,畢竟她身邊那個身穿黑袍,臉帶黑鐵面具的法師,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沒有危險的和善人物。
在海上洗澡是一件很奢侈的事,因爲大海比沙漠裡更難找到水,我們所坐的船隻是中世紀的五桅大帆船,雖然船很大,但裝的貨物更多,於是水就變得異常珍貴了,但有樣東西可以讓很多不可能的事變成可能,那就是錢。
回到船艙地時候。??裡面?zhèn)鱽韲W啦嘩啦的聲音,還有夾雜著魚和午夜幽魂的歡聲笑語。
“要不要過去和她們一塊洗?”羊似笑非笑地望著我。
“不了,我這麼進去不太好意思。??”
“我們都已經是你的人了,你還這麼扭扭捏捏,還是不是男人啊?”羊有點不可思議的上下打量著我,“是不是因爲午夜幽魂的緣故?”
“恩……是有點不習慣。??”我並不是一個好色的人,雖然眼前地情形的確令人心動。??但總是無法抹去那奇特地感覺,也許午夜幽魂是我迫不得已而接受的存在。??也許是內心裡有個女性的她存在。
“真是一個奇怪的男人,我可警告你啊,你要是再敢退化成女人的話,我們可饒不了你。??”
“不會,不會,絕對不會!”望著羊吃人的目光,沒由來的一陣心虛。??我趕緊向天發(fā)誓。
半躺在牀上地戀戀風情放下手中的雜誌,似乎對我們剛纔的談話有點好奇,“你們在說什麼男人女人的?”
“……沒什麼,我們只是討論下男人和女人的區(qū)別。??”
“是嗎?”戀戀風情還有點懷疑,“我總覺得你們好象有什麼東西在瞞著我。??”
“怎麼可能?我都把家庭地址和自己的身份都告訴你了,還有什麼好隱瞞的,要不要把銀行帳號密碼也給你啊?”曾經是女人的事,我想還是不要告訴戀戀風情地好。??雖然她對我上次在黑暗協(xié)會總部裝成女人的事百思不得其解。
“哦!我對銀行帳號密碼沒興趣,我又不缺錢,也不想控制你的經濟。??”戀戀風情半信半疑地把目光轉回雜誌,找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安心看書。
旅途過得很愉快,連續(xù)三天都是風和日麗,海盜號順風順水地向前航行。??這幾天中。??我們認識了海盜號的船長沉得快和大副死得早,畢竟這條船上就這麼點人,又不是客船。
船長沉得快和大副死得早都是很豪爽的人,身材魁梧,嗓門洪亮,走起路來虎虎生風,典型地水手出生,午夜幽魂只是好奇這兩人爲什麼取這麼奇怪的名字,不過當午夜幽魂偷偷問了水手後,纔不禁的擔憂起來。??原來他們的初生幸運值都是零。??可他們偏偏不信這個邪,乾脆取了這麼兩個名字。
第三天晚上。??平靜無波的海面上,竟忽然起了暴風雨。??沒有親身經歷過的人,實在很難想像到這種暴風雨的可怕。??海水倒卷,就像是一座座山峰當頭壓下來,還帶著淒厲的呼嘯聲,又像是一柄柄巨大的鐵錘在敲打著船身,只要有一點破裂,海水立刻倒灌進去。??龐大堅固的海船,到了這種風浪裡,竟變得像是個孩子地玩具!
“早知道就不該去坐這一條船了。??”我痛悔地看著夜空,“我好不容易纔做一會商人,總不能叫我就這麼破產吧。??”
“大家注意啦,想辦法抓緊每一樣可以抓得到地東西,最好把自己固定起來,千萬不要讓浪拋到海里去。??”即使是瘋狂肆虐的風雨也無法掩蓋大副死得早那洪亮地聲音,他匆忙的來回巡視,不時夾雜著幾句對水手的怒罵,卻絲毫沒有慌亂。
又是一陣海浪席捲來,身邊幾個人竟被彈丸般的拋了出去,一轉眼就連影子都看不見了。??也可惜我並沒好好記住大副的話,只顧著努力地先將魚她們緊緊得綁在桅桿上。??匆忙中,一層山峰般巨*壓下來,眼前忽然什麼都看不見了,幾秒鐘後,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已沉入了海水中。
“老公……妖……”風雨中傳來魚她們淒厲的呼聲。
黑鐵面具不知道拋到哪裡去了,雨水模糊了自己的雙眼,即使我努力地拍著水,依然絕望地看著自己越飄越遠。??無論是什麼樣的人,無論他有多大的成就,面對著可怕的大自然威力,也會變得卑賤而脆弱,我也不能例外。
體力飛快的消逝,和這無窮無盡的風暴抗拒,根本是白費力氣的事情,即使再怎麼掙扎,也僅僅是維持自己不被飄的更遠,正當放棄地時候。??一個救生圈拋到我的面前。
“不想死的話,就抓住它,我拉你上來。??”繩子的另一頭有個騎士模樣的年輕人用力拉扯著我,向海盜號靠近。
騎士一把將我拉上了大船,扶著我踉踉蹌蹌地跑進了船長室,我像青蛙一樣吐出了肚子裡的水,委頓在地上。
“小姐。??你沒事吧?”耳邊傳來騎士焦急的問候。
“……”我有點反應不過來,但在騎士地眼裡。??眼前這個蒼白憔悴的女人,柔弱地臉上還帶著恍惚的表情,看起來是如此的無助而可憐,讓他禁不住得一陣心痛。
“好好休息下,一會風雨就過去了。??”騎士親切溫和的安慰道,讓我本想說明性別的話語不由自主地又縮回了喉嚨。??緊繃的神經突然鬆弛下來,頓時感覺全身無力。??我沒由來地就這麼昏睡了過去。
暴風雨繼續(xù)著,絲毫沒有變小的趨勢,船長沉得快親自掌舵,堅毅粗曠地臉上平靜而沒有波動,依然無畏的盯著前方,雖然緊皺著眉頭,卻無形中反而更增添了男人的不屈魅力。
“還撐的過去嗎?”騎士看起來和他似乎很熟。
“應該沒問題,我已經儘量往颶風邊緣靠近了。??只要脫離了這個範圍,我們就安全了。??”
“那不是還有場更激烈的風暴嗎?”
“爲了儘快的脫離險情,我們只能拼一拼了,根據(jù)以往經驗來看,這場風暴會持續(xù)很久,我的船經不起這麼長久的折磨。??”
“哦……希望上帝能保佑我們。??”騎士沉默了下來。??他知道眼前只有聽天由命了。??過了一會,騎士抱起我,小心地放在船長室地內房牀上,臨走之際,輕輕得拉上門,彷彿怕打攪熟睡中的我。
“很久沒見你這麼肉麻噁心的表情了,冰風大陸上最著名的花花公子,是不是也心動了?” 沉得快船長笑罵道,在這麼危急的形勢下,居然還有心情諷刺別人。??他倒也是一個奇怪的人。
“安心地開你的船吧。??要是沉了,我就拿你當奴隸。??給我去看十年大門。??”騎士毫不示弱的反擊道。
“看你這麼一副依依不捨的樣子,放心吧,現(xiàn)在我可沒時間佔這個小美人的便宜。??” 沉得快船長毫不在乎的大笑著,“別在這裡傻站著,幫我出去看看外面的情形。??”
風雨在我昏迷中無聲無息地平靜下來。??啊……好久沒睡得這麼舒服了,我伸了伸懶腰,睜開眼睛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不是在熟悉的房間裡。
看到我醒來,騎士第一時間衝到了我的牀邊,他深情而溫柔得看著這個美麗而憔悴地妖小姐。
我打量著這個飛快跑到自己身邊,緊張得注視著自己穿著銀甲地年輕騎士,這是一個二十五六歲的西方人,輪廓分明地臉顯得很英俊而陽光,金色的長髮不羈散落在額前,蔚藍的眼睛盪漾著海水般清澈,雖然有點這麼色迷迷。
“謝謝你救了我。??”大腦中閃過了昨天的片段,我意識到眼前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望著他那深情而又陶醉的眼神,心裡不由得涌上了一種莫名的情愫,讓我的道歉聲變得向蚊子一樣輕微細聲,臉也莫名其妙的紅了起來。
看著眼前嬌羞而迷人的表情,恍惚中,騎士的心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他楞楞的盯著這個美人,一時間忘了如何開口。
“我該走了,不好意思再打攪你了。??”我低低的垂下頭,輕輕的說道。
“哦……哦……”騎士手忙腳亂的站了起來,不知道該來扶我,還是該去開門。??慌亂中,砰的一聲,頭撞上了房門。??看到這麼可笑的動作,我忍不住撲哧的笑出聲來。
騎士怔怔的看著眼前這個美人,燦爛的笑容如陽光般綻放開來,如雨後的彩虹一樣豔麗,渾然間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我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雖然還有點潮溼,但勉強還可以穿在身上,這讓我心安了許多。??微微欠起身,騎士就殷勤地伸出手來,似乎還有點發(fā)抖,我也不拒絕,扶著他的手就下了牀。??他的手寬大而乾燥,有種可以讓人沉迷的依靠,這使我感覺很舒服。
“我該走了,謝謝你救了我。??”我再次低聲的表示感謝。
“哦……要不要我送你回去?”騎士這時纔有點清醒過來,“對了,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妖。??”我猶豫著是不是要告訴他全名。
“我叫比利!”
當他將妖那雙柔若無骨的手握在手裡時,那種高興和興奮的心情那幾乎是無可抑止的強烈,對此比利實在是搞不懂,自己從來不缺乏美女,他見過多少美麗的胴體,可從來沒有象現(xiàn)在這樣幸福過。??與此同時,我的心情也異常複雜,那種微妙奇特的感覺根本無法用言語來如何表達,只隱約感覺到思維開始出現(xiàn)混亂。
“不用送了,我自己能回去的。??” 站起身來的我看到比利仍然呆呆得拽著自己的手,輕輕地縮回了手,隨即推開了船長內室的另一扇門。
“我還能見到你嗎?”比利忽然想起些什麼,大聲的叫道。
我微微一笑,卻沒有答話,轉身低著頭消失在陽光燦爛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