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媛媛，好像不太對！”
正當我與麒麟這般對視的時候，下方傳來了檮杌的聲音。
沒有過多的與檮杌糾纏，我低頭看著那烏黑的焦炭，似乎輕輕移動了幾分。
“到底怎麼樣，還沒有定論，我們不如看看結果，再來算賬。”
我噙著嘴角，看著麒麟，麒麟複雜的盯著下方，沒有說話，也算是默認了我的意思。
吧嗒。
一塊巴掌大的黑炭皮從那烏黑的炭塊上掉落下來，裡面露出了一絲紅色的羽毛。
涅槃成功了麼？
仔細觀察著，下方的炭塊開始慢慢咧開，周身圍著的黑炭皮一層一層掉落，速度很緩慢，但是我們沒有人說話，全部都在這裡靜靜的觀察著，其中的變化。
過了很久很久，上方纔出現了一個拳頭大小的空洞完全暴露出來，一個金燦燦的小腦袋從裡面伸出，迷茫的黑色小眼睛掃蕩著四周，沒有焦距。
“雀兒……”
青龍終於出聲，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但是看他那顫抖的雙手，可以看得出他的激動。
是啊，朱雀真的涅槃成功了。
朱雀也是聽到了青龍的呼喚，小腦袋朝向青龍望去，張張尖銳的嘴，不過沒有聲音。
吧嗒……
整個黑炭全部散落，朱雀那對小翅膀還黏在身上，沒有張開，兩隻爪子過於纖細，走路搖搖晃晃，但可以看出，他是向著青龍走去。
青龍想要上前，後方的檮杌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衝他搖了搖頭，我明白檮杌的意思，現在這個時候，正是朱雀需要成長的時候。
朱雀渾身金色，只有尾部有那麼一絲翻紅，除卻頭上的羽冠，看起來和剛出生的黃色小雞沒什麼差別。
至於大小，我的兩隻手，應該就可以給他捧在手心之中，沒有原來那遮蓋天際的華麗羽毛，本尊也不如小鳥大小。
只一眼，就認定了青龍，應該是潛意識裡，還是最相信青龍的吧？
青龍搖身一變，白衣偏偏，頭束高發，丹鳳的眼睛散發著欣喜的光芒，白皙的皮膚與那瓜子的巴掌臉，就是與女人比美，也不逞多讓。
是呵，第一次見到青龍的時候，就是雌雄莫辨，但從未想過，一人一鳳，可以和諧到這種程度。
怪不得，自古以來，無論帝王還是民間，龍鳳呈祥，龍飛鳳舞，皇帝爲龍，皇后爲鳳，龍傲九天，鳳翔天際，那種搭配，不是那一世的情愛就可以代表的。
第一次見到青龍，他化名爲殤，恐怕也是因爲朱雀把，當時落寞的表情一直伴隨，一直到剛剛，那種精銳的眼神，再次從他的眸子中綻放。
小朱雀搖搖晃晃終於走到了青龍的腳邊，青龍再也等不及抱上那嬌小的身軀，把頭深深的埋在朱雀的身子上面，渾身微微顫抖，那種失而復得，大悲大喜，不是輕易可以體驗，描繪的。
“雀兒……上一世，你說放你自由，這一世，該是你償還兌現諾言的時候了！”
過了許久，青龍才擡起頭，對著小朱雀傻傻的笑著，我不懂他們的諾言是什麼，但是我知道，這一世，青龍真的不會放手了。
涅槃，那是生死的界限，那是人生的洗禮，我相信這一次，不僅是朱雀的重生，也算是青龍的重生。
沒有了混沌交給他們所謂的責任，沒有那些人類的束縛，沒有那麼多世間的洗禮，他們的愛情，也算是重生了！
忽然，原本被朱雀照亮的天空再次陰暗下來，一朵黑色的烏雲降下，來到了青龍的正上方。
我防備的看著，這突生的異變，也讓大夥開始緊張起來。
一滴雨徑直的落了下去，青龍伸出手，那雨竟穿過了青龍的手背，徑直的落在了朱雀的額頭之上。
“啊！”
一聲女子的叫喊，從朱雀的口中傳來，朱雀禁閉眼睛，身子歪斜，那神情痛苦，讓我們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
“何人放肆！”
青龍只一聲，頭頂黑色雲彩立刻震碎，那威壓的氣勢，讓我都有些顫抖。
烏雲四散後，裡面出現了淡黃色的微光，那光芒，是一個人形，一個我們都熟悉的人。
“天……天憶……”
朱雀擡頭，嘴中稚嫩的聲音低喃而出，天上那微光化成的臉，也笑了起來。
怎麼會，不是涅槃會損失全部記憶嗎？爲何會這樣？
天憶白皙的臉上，掉下了血紅的淚，我不知道爲什麼會出現現在這種情況，可是我感受到了這種悲傷的氣息。
“笨女人，這應該是靈識消散後凝結成的，你應該有辦法把天憶體內的朱雀之力給消散掉，讓他成爲正常玩家，從新在復活點復活。”
在這種氣氛下，一個不合時宜的輕鬆聲音出現，我看著阿修羅，皺著眉，沒有明白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朱雀之力？”
我問出口，見青龍抿著嘴，抱著朱雀的身體不自覺的後退了一步，離天憶遠了一分。
“就是說天憶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是朱雀把自己的修爲給了天憶一部分，導致天憶死後，會像我們一樣，變成這種狀態，可是我們可以等自己修爲夠的時候，再次幻化實體，但是他不能。”
阿修羅難得的細心解釋著，聽到這，我也大概明白了。
“你是說，我要是把朱雀之力給他打散了，他就是一個普通的玩家了？可是，可是……”
我沒有說出接下來的話，看了看青龍，又看了看青龍懷中的朱雀。
這樣的結果，是他們所希望的嗎？我有權利，替他們來做決定嗎？
是的，如果我這麼做了，天憶跟朱雀之間的聯繫就短了，朱雀現在之所以對天憶還有記憶，就是因爲這一點關係的存在，可若是這點關係都沒有了……
經歷重生的天憶，應該也會忘記這一段記憶的，現在的朱雀，涅槃之後，也忘記了過往。
這真的是最好的結局嗎？
我看了看青龍，對於他來講，肯定是最高興的，可是對於那兩個相愛的人來說，尤其是對於天憶來說，是否不太公平？
這樣做，我恨明顯的，算是幫了青龍一把。
“天憶，你現在還有靈識的吧？”
我飛身而上，來到了天憶的面前，那金光的虛影，竟然可以流出血紅色的淚，這已經超過了我的認知，可是，這不正代表，他們相愛的如此之深？
天憶點了點頭，算是回答了我。
“愛情和生命，你會選擇什麼？”
我問著他，見他一愣，緩緩的，把目光又看向了下面那個金燦燦的身影。
“若是我幫你打散朱雀之力，那麼你就可以正常重生，但是你們之間的記憶還會不會存在我不知道，而且現在朱雀沒有了以往的記憶，就算你還記得，那麼再次相逢，他也不會認識你。”
我默默的說著，這很殘忍，我知道，可是我不得不說。
“若是我不幫你，看現在朱雀的樣子，還是記得你的，你也可以等他恢復了自己的修爲，然後再幫你從塑身體，你們還會不會在一起我不知道，但是，聖獸的壽命，跟你，肯定是不能比的。若是等朱雀長大，至少要千年，而你現實的身體養分，能不能支撐你百年都不一定。”
我說的是實話，這抉擇，其實我說是讓他選擇，他根本沒有什麼選擇的餘地。
選擇第一種，那麼兩人之前過去的種種，就會隨風飄散，會不會幸福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麼美的一段愛情，那麼美的一段記憶，從此，不會再有人知曉，是一件可悲的事情。
選擇第二種，那他什麼也做不了，說實話，現在朱雀這種懵懂的態度，是不是真的還記得他都不知道，而且就等於真的用生命，在守護著朱雀。
天憶是勇敢的，起碼，他知道朱雀和他不是同一類人，不，朱雀都不是個人，可是他們還是相愛了。
“天……天憶……”
就在沉默的時候，青龍懷中的朱雀開口，似乎感受到了天憶的悲傷，朱雀那黏黏的翅膀也撲騰的張開，想要飛起。
青龍雙手捧著，可朱雀跌跌撞撞，還是落到了青龍的懷中。
朱雀，是不捨得的吧？
“青龍，愛，不是自私的。”
正當我以爲陷入僵局的時候，白虎忽然出聲，我驚愕的看著他，此時彩蝶正坐在白虎的背上，帶著淡淡的笑容。
“白虎，你已經得到愛了，當然可以如此說，若我問你，彩蝶的記憶現在消失，然後喜歡上了別人，你會選擇祝福，還是選擇在一起？我已經等待了她一世，如今涅槃過後，獲得了新生，你認爲我還應該放棄嗎？”
青龍頭也沒有回，眼睛一直盯著朱雀，話音平平，分不出喜怒哀樂。
“我會等待，等待他再次記起我們的愛情，若他真的就是喜歡別人了，哪怕再次喪失記憶，還是沒有選擇我，而且還記得別人的時候，我會祝福。”
白虎擡頭看著彩蝶，滿眼的寵溺，雖然很不合時宜，但給這凝聚的氣氛，倒是多了幾分溫馨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