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我父子這輩子甚少欠人的，唯獨你例外，所以我不去江南，江南由你做主。但江南之外，你不要插手。”燕天鋒道。

“原來這就是你當日說不來江南的原因。”沈若凡臉上帶著幾分玩味，笑了笑，又漸漸嚴肅道，“不過這個不太可能呀。天泣宮，如果順理成章做大，就是武林盟主，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我能不被波及嗎？何況你是我救的，幫你的人也是我幫的，這些事情我總要負點責任，這時候我又怎麼能不來？”

“那你要如何？你武功雖高，能射斷揚兒手裡的劍，也能射偏我的劍，但你不是我的對手。你若出手，那我就對你不客氣了，讓你這風盜飛不起來。”燕天鋒嘴角一咧，倒是帶著分玩味，他對沈若凡的態度，很是古怪，連他自己都說不上來，比不上燕揚，但除燕揚之外，卻也沒任何人比得上，這番話像是威脅，卻又有點像是老子威脅兒子打屁股一樣。

“那也未必。”

一聲低喝突然傳來，人尚未至，聲已到，足見內力深厚。

“嗡嗡”

百劍齊鳴，發出清脆的響聲，產生掙脫主人控制的意圖。

燕天鋒臉上終於露出一分驚訝，心道，好強劍意，比凌虛子還強幾分，是誰啊？

沈若凡臉上則露出一分笑容，心道終於捨得出現了！

劍光閃爍，一片白衣飛來。

青年公子，劍膽琴心，施施然飄至沈若凡旁邊，不是消失許久的秋寒楓又能是何人？

沈若凡自從天子峰後，也已經快三個月沒見到秋寒楓，雖然從百曉生口中得到確切消息，秋寒楓無恙，但許久未見，心中仍有些牽掛，甚至不敢回江南，回江南也不敢進藏劍，如今終於見了秋寒楓，心下稍鬆，只是見著秋寒楓的臉，不禁一驚：“寒楓，你的臉。”

卻見著秋寒楓俊朗無比的面龐左頰有一道不和諧的淺淺傷痕。

“沒事，一點小小傷痕而已。”秋寒楓反倒不以爲意，絲毫不爲他這幾乎算是江南第一俊俏的臉有傷疤而感覺難過什麼。

“也是，對你來說不算什麼。”沈若凡也笑道，男人的臉和女人的臉總是不一樣的，如果是女人的臉被劃了這麼一道傷疤，無論美醜都像是到了世界末日一樣，但男人就要好上許多，何況這道傷疤很淺，而且在左頰邊緣，尋常還不易發現。

“算是印記吧，第一次比劍，輸的這麼慘，差點就死了，本來想要等傷養好了出來再比過的，卻沒想到已經被你收拾了。”秋寒楓笑道，依舊溫潤如春風，左臉那淡淡的傷痕反倒更添一分成熟邪魅的感覺，對一個劍客來說，一次挫折，不但不會打擊到他，反而會讓他加速成長。

“抱歉啊，那時候是不知道你的情況，心急了。只是怎麼就一個人啊，就沒有個對？”沈若凡忽然壞笑道。

秋寒楓瞥了眼沈若凡，似是懶得搭理他的樣子，朝燕天鋒道：“晚輩秋寒楓見過燕前輩。”

“不錯，不愧是藏劍傳人，是個很好的劍客，二十年前，我都不一定能勝過你。江湖潛龍，其他人沒見過，不知道成色如何，但看你和這小子，就大概知道了，原以爲揚兒已經夠出色了，可和你跟這小子比的確差了不少。”燕天鋒中肯道。

“果然吐槽兒子的永遠親老子，不過小揚已經很不錯了，江湖年輕人多少，他卻能排進前十呢。那榜單前十中，寒楓、蕭大哥、無花三個第一批次，我和懷鈺兩個能和第一批次的打，不過都還沒進地級，差了點，剩下來無果、玄二、嶽不凡、燕揚應該都差不多，真說不同，就只有慕容明成這孫子的實力，連我都不知道，小半年沒見，這傢伙的實力，應該在六十級以上，但有沒有過七十，就只有天曉得了。不過說心機的話，武林裡面能和他抗衡的都不多，我最不想惹但也最想殺的一個。”沈若凡道。

“如此算來，揚兒不過中等，比不得你們倒也罷了，竟只適合正道三毒並稱，倒是我瘋癲二十年，教導不夠，讓揚兒成長慢了些。”燕天鋒道。

“別小瞧他們仨，如果不是你現在教了不少，就之前的小揚，不是嶽不凡的對手，無果當初沒進天子峰十強，是因爲他懶，而且也有留下來做後備的打算，至於玄二，徹頭徹尾的死人，可卻是唯一一個我見過，卻依舊窺探不出深淺的人。”沈若凡道。

“那就等日後再見見了，不過今日你們兩人是要聯手並我嗎？若要的話，也無妨，就讓我看看這劍榜第三和刀榜第三的兩個潛龍能有多大威力，敢說並我燕天鋒。”燕天鋒狂傲道。

“燕天鋒，此地高手雲集，不下於當日唐家堡，今日就是你這放蕩魔頭的喪命之日，好叫你們這些邪魔歪道知道，何爲武林正道，乾坤浩氣。”西門銳澤見秋寒楓亦到，心中大定，一臉怒色道。

沈若凡瞥了眼西門銳澤，倒也不錯，當日唐家堡，地級高手武當虛清道長、崆峒何高峰、蕭如風、湘西四鬼、凌虛子、素梅真人、靜慈師太七個，只是當時素梅真人和靜慈師太都有留手，凌虛子先前就受傷，而現在這裡沈若凡算一個，秋寒楓、靜慈師太、素梅真人，外加可以頂兩個的冰凰，也有六個了。

只是沈若凡對西門銳澤素來沒有什麼好感，聽得此言，卻道：“西門掌門此話有理，可謂是擲地有聲，那就請西門掌門率先出手，先爲我等消耗這魔頭一二分氣力，我等再爲你報仇，想必到時武林之中必定處處宣揚西門大俠的俠名！”

“請啊。”沈若凡一聲低喝。

西門銳澤臉色一變，未曾想到沈若凡竟然當衆說出這樣的話來，單獨上場，他能接燕天鋒一劍就很好了，非死不可，只是方纔才說了那麼多慷慨激昂的話，此刻若是不上場豈非顏面盡失？日後如何還能在武林之中擡得起頭來？

一時之間，進退維谷，心中暗恨起沈若凡來，

靜慈師太微微皺眉道：“沈少俠，燕天鋒武功高強，西門師弟怕不是對手，還是貧尼先上吧。”

“這還是算了，在下今日前來，並非是要殺人的。無論是峨眉還是天泣宮受損，都非在下所願。”沈若凡道。

“沈少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天泣宮這等魔宮還要存在，魔道四大派已經罪惡滔天，若再多一個天泣宮，這武林蒼生該如何？還是說你與這魔頭關係良好，所以包庇勾結？若如此，藏劍數百年之美譽，難道都是假的不成？”西門銳澤目光陰沉道，言語尖銳，拿藏劍之名逼迫，卻是回敬剛纔沈若凡拿話逼他，睚眥必報。

沈若凡目光一冷，突然暴起，一腿飛踢在西門銳澤身上，因爲沈若凡動作突兀，且武功高強，莫說西門銳澤沒有反應過來，就是沈若凡身邊的秋寒楓都沒有反應過來，西門銳澤就被沈若凡一腳踹倒，口中噴出一口鮮血。

“記住，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可我不是君子。爺爺讓你，是覺得你小屁孩不懂事，懶得打你，而我則是看你老而不死是爲賊。還有剛纔貌似還是我救了你一命，想動手的話，先自盡，把命還我，現在你的命是我的，由我做主，你什麼都不是。”沈若凡居高臨下，態度強硬道。

靜慈師太見沈若凡貿然動手，本要質疑，但聽沈若凡的話，卻又無法問責，剛纔的確是沈若凡救了西門銳澤，所謂滴水之恩當以涌泉相報，挨這一腳也不冤。

“沈少俠，你說的有理，本座不希望有人傷亡，也無心要燕天鋒爲敵，但燕天鋒上峨眉山門說要讓我們交出師弟，卻也難。況且天泣宮代人伸冤，我卻只見青城險些被他毀了。天泣宮，該亡。”素梅真人正色道。

“真人這話說的有道理，天泣宮的確，太沒有約束，有些太過。”沈若凡點頭道，“不過話又說回來，我弟靜慈師太和素梅真人都是尊敬的，可是某人的人品，我真信不過。雖說一個是魔頭，一個是大俠，可是武林裡有點地位的誰不知道西門銳澤心胸狹隘？我倒是覺得燕天鋒說的更是真的？”

“而且真人，恕我直言，現在有利是人家，而且有冤的好像也是人家。若不是因爲是你們峨眉，我真的不想來，想要明哲保身。可是你讓我殺燕天鋒，一來人家有冤，有冤不報，這江湖也就不是江湖，二來我和他的確很熟，三來，他死了不會可惜嗎？這江湖不缺人，可缺人才，十年都不一定出一個燕天鋒。”沈若凡一臉認真，這個武林很久沒有這種接近天級的人物了，自從朱元璋滅武，大明幾百年，天級的，有沒有超過一隻手都是問題，而燕天鋒是眼下最有可能的一個，出於武者的心，他不想燕天鋒倒下。

“小子，你倒是對我很讚譽。不過用不著，雖然在之前，我也是這麼想的，但現在看了你們之後，我死不死也不可惜，你們兩個，就沒哪個比我差的。只是潛力歸潛力，現在就算你們四人聯手，我也不懼，還是那句話，幫我，站我這邊，幫他們，開打，兩不相幫，一邊站。”燕天鋒不以爲意地笑著，卻已經是表明了自己最直接的態度。

再不讓的話，就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