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漆黑，牢獄之中只有幾盞微弱的油燈。
一聲輕響，鐵鏈打開，慕容景生被兩個錦衣衛(wèi)粗暴地扔進牢內(nèi)。
“話說這老頭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先前怎麼弄都不肯說話，現(xiàn)在動了大刑就老實，就是賤。”一個錦衣衛(wèi)看著地上的慕容景生道。
“還不是白虎大人用全力了，能在白虎大人的刑下還能守住秘密的有幾個？”另一個錦衣衛(wèi)道。
“也對，不過前面看這傢伙這麼嘴硬，根據(jù)往常估計，就算動刑也要熬個三四天的，沒想到竟然才一柱香的時間。”頭一個錦衣衛(wèi)道。
“管他們，走吧。接下來的是六扇門的看管，我們下去喝酒吧。”第二個錦衣衛(wèi)道。
“得了吧你，如果就是青龍掌鏡使和朱雀掌鏡使還好，可現(xiàn)在白虎掌鏡使在，你敢喝酒，怕是想要和慕容景生落得個同樣的下場。”
兩個錦衣衛(wèi)閒聊說話，走出了大牢。
牢房裡面，慕容明珠緊張地扶起慕容景生，關切道：“爹，你怎樣了？沒事吧，這幫狗皮畜生竟然敢對你這麼無禮，孩兒以後一定要讓他好看。”
“好了。”慕容景生咳幾聲，面色憔悴地看著慕容明珠道，“爹沒事，這點傷還死不了，關鍵是你，不要出事，飛燕劍法，你現(xiàn)在會多少了？”
“孩兒無能，現(xiàn)在只學了五式，最後四招孩兒還沒有學會。”慕容明珠一臉羞愧道，困境使人成長真也不假，從前囂張跋扈的花花太歲慕容明珠被關在陰暗牢中，遭受了一番苦楚，性子大變，還達不到脫胎換骨的地步，但也不再是以前那個花花太歲。
好歹是從弱智明豬長到了正常人該有的水平，當然也僅僅只是如此，距離天才還差得遠呢。
畢竟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吃一塹長一智，很多時候都是個例，除非那個坑夠深，或是人夠聰明，否則人往往會在同一個坑裡面摔倒兩次甚至更多。
“也罷。短短幾日讓你全練成飛燕劍法也是難爲你了，都是爲父當年對你太寬容，否則這飛燕劍法你早該練成了。”慕容景生長嘆口氣道。
“都是孩兒的錯。”慕容明珠低頭道。
“夠了，認錯也沒用，出去後，珍重機會，好好將我們慕容山莊的飛燕劍法發(fā)揚光大。”慕容景生道。
“可爹我們還有希望能出去嗎？”慕容明珠不自信道。
“能。”慕容景生一臉堅定道，朝左右看了看，確定情況安全，才細聲道，“我多半出不去了，但你不同，你還可以出去。”
“怎麼可能？”慕容明珠驚訝叫道。
“閉嘴。”慕容景生沉著臉罵了句，慕容明珠頓時寧靜如鵪鶉。
“日後你多些心眼，我發(fā)現(xiàn)血衣教搭上你的時候，我便不動神色地往下查，發(fā)現(xiàn)逍遙門的詭計，然後我與逍遙侯鬥了一場，他提出了讓我心動的條件，爲了你，我便和他合謀。此事不容於武林正道，所以即便是慕容家內(nèi)部知道者也甚少，尤其是你，我怕你壞事，也希望你能不被此事牽連，所以一點沒讓你知道，只是讓血衣教人欺瞞你，順道用用你的權力，如此被發(fā)現(xiàn)，你也只是被利用的。但卻不曾想出了意外。”
“孩兒知道，是孩兒讓父親操心了。”慕容明珠低頭道，慕容家出事的起因經(jīng)過他之前不知道，但進來之後就已經(jīng)聽慕容景生說過了。
“但爲父多年運籌，在這江南這麼多年，又豈是這麼容易搬倒的？進來時，就給自己留了三條後路，一條是朝廷，寧王，他野心勃勃的，一直在與我進行交涉做些見不得人的事情，他若不想出事，必須要想辦法堵住我的嘴，就是救我；一條是江湖，逍遙侯，他還有東西在我這兒，需要我的東西，也該來救我，我一早讓人去求救。但如今還沒有動作，想來這兩條線都出了故障，要先除了我。這樣便只有第三條路了。”慕容景生眸中精光閃爍。
“第三條路？爹您還有退路？”慕容明珠驚喜而詫異道。
“有。明珠，爹不止你一個兒子。”慕容景生鄭重道。
“爹，你是說慕容明成？”慕容明珠奇道。
“你要叫他大哥，血煉元丹可以讓你的功力增強，當然也能讓人脫胎換骨，他若成了，便能重現(xiàn)當年威風，我慕容家可以繼續(xù)壯大。石平靖當日被我拿言語擠兌，必救你們之中一人，而無論是誰，我都欣慰，他在外面，多半救不了我，但救你還是容易的。到時，你出去輔佐你哥，兩人聯(lián)手，照樣能壯大我們慕容山莊。”慕容景生道。
“所以，爹其實你是拿我給慕容明成當幌子？”慕容明珠難以相信道。
“爹是在培育最出色的繼承人，而你，爹也實在有些愧疚，但一切都是爲了山莊，你該曉得輕重。”慕容景生道。
“是，孩兒知道，日後若能被大哥救出，必定竭盡全力輔佐大哥。”慕容明珠低頭認道，眼中一絲嫉恨之意一閃而過，顯然並不如他口中說的那般輕鬆。
“你曉得就好，你大哥的本事比你想的厲害，我和逍遙侯勾結密謀之事，其中大半都是你哥在參與的，他必定能救出你的。到時，慕容山莊東山再起，不是難事，你且記得。”慕容景生道。
“是。”慕容明珠點頭道。
父子兩又小聲說了話，聲音漸不可聞。
審訊完之後，沈若凡進了牢房靠在牆角倒頭就睡，一身光鮮亮麗的華袍早已脫下，穿著一身破舊的囚服，本身也就不在乎什麼。
只是迷迷糊糊之中，他那過人的耳力卻將隔壁慕容景生父子的談話給全數(shù)聽了進去，惺忪瞇著的臉不動聲色地睜了開來，一道精光閃過。
慕容明珠是幌子，慕容明成纔是真正的關鍵實際。
真假？
雖然是相鄰牢房，但他們之間的距離不近，如果換做其他人，就算內(nèi)力深厚也多半聽不到，可換成他這般專業(yè)的飛賊來說，即便內(nèi)力有所不如，但習慣養(yǎng)成的聽力，也能聽到。
沈若凡搖了搖頭，不作理會，慕容景生這頭老狐貍的話聽聽就是，不能太當真，尤其是明知他就在隔壁的情況下。
如今的沈若凡處在一個活死人的過渡期，活的一面正在朝壓過死的一面而努力，但總體還是死的佔據(jù)主導。
時間悄然而過，大半夜的牢房靜悄悄的，只有偶爾的風吹過，過道上油燈光芒間或搖曳。
沈若凡閉目養(yǎng)神，忽覺身體一陣酥軟，臉色微變，默運龜息功，本來死活無所謂，但段八方還沒救活，要是現(xiàn)在死了，現(xiàn)實一週，遊戲十四天不能上線，屍體就不能用了。
假寐瞇眼注意外界變化，只感覺像是一道清風掠過，一道瘦削的黑衣身影飄入，隱約看著是個女子。
心妍？不對，上圍沒有那麼突出。
沈若凡心中思索，便見著這名黑衣女子直接到沈若凡面前，一根銀針瞬間開鎖，朝他道：“快走！”
“金燕子？”沈若凡睜開眼睛，面帶詫異，聽聲音已經(jīng)認了出去，雖然好奇金燕子怎麼會來救他，但事情緊急也顧不得許多，連忙起身隨金燕子出去。
隔壁，中了迷煙的慕容景生強撐著一口氣，看見沈若凡離開，臉上露出鬆了口氣的奇怪表情，最後眼前一黑，徹底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