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英雄出少年，老乞丐是真老了。”

肩膀被沈若凡抓住，老乞丐臉色先是一僵，隨即舒展笑容，卻又飲了口酒。

“晚輩取巧而已，若非前輩愛杯中之物，晚輩抓不到前輩。”沈若凡收回了手道。

“贏就是贏，輸就是輸，決定勝負有時不是武功，而是頭腦。你這小子和無果說的倒是一般無二，輕功一流，進退有據。”老乞丐看著沈若凡道，目光中隱隱有讚賞之色。

“無果，這和尚是免費給我拉生意嗎？”沈若凡笑道。

“不，是小和尚和我打賭賭輸了，說要請老乞丐一頓，可手裡沒錢，便把老乞丐送到這裡來，說在這裡吃免費。”老乞丐呵呵笑道。

沈若凡臉色頓時一僵，我了個大草，無果，你個死和尚，白吃白喝，還想拿我的錢還債，合著，虧的不是你的錢。

“怎麼？和尚吃的白飯，我這乞丐就吃不得白飯了？”見沈若凡臉色變化，老乞丐臉色也隨之一變。

沈若凡眉頭微微一挑，我靠，這話真的不知道怎麼回答。

用現代的觀念，很容易回答，老子請你白吃白喝，是道義，不請你，你還想死皮賴臉地蹭，這是無恥，誰都能理所當然地趕出去。

但武俠的觀念不一樣，這是個重義輕利盛行的地方，縱然私下利益無數，但卻恥於談利，所崇的是義，一碗酒，一個義，可以把命相托。

俠義武犯禁，用另一種翻譯來說，就是私法高於公法，道德大於法律。

像水滸傳裡面，王倫是梁山水泊之主，晁蓋吳用幾人帶人來投，他作爲寨主，按照現代的觀念，不收就不收了，有什麼打緊的，但林沖卻並了他，因爲沒有容人之量，不配爲一寨之主，不符合道義。

就是壞了私自的規矩，而這規矩最大。

沈若凡在武尊日久，對這些規矩，早就熟悉，甚至推崇，是以一時無法開口，但微微一頓便開口道：“遠來是客，是客則迎。但若客不爲客，以我爲食，吃我皮肉，我亦非癡兒。前輩遠來，再吃無妨，便是山珍海味，也無不可，但人情始終有限，三五人來，無妨，三五十人來便不可同日而語，何況敵人的敵人未必是朋友，而朋友的朋友也未必是朋友。”

所以你吃吃沒關係，但別叫太多人來。

聽著沈若凡的話，老乞丐眉頭一皺，分明露出不悅之色：“你是覺得我老乞丐是厚顏無恥之人，要佔你這小輩便宜？”

“晚輩不敢。但有一言，前輩或許不願聽，但我還是想要說說。在晚輩眼中，兩種人最是不要臉，第一和尚，第二乞丐。皆是有手有腳之人，卻不憑藉雙手而爲，自力更生，仰人乞食，和尚厚顏，乞丐無賴。晚輩敬重前輩，但前輩非獨行一人，是以見諒。”沈若凡直面老乞丐，卻也不見絲毫畏懼之色。

他能接待蕭如風幾人，因爲大家意氣相投，些許錢財，省了便省了，無果是蕭如風介紹而來，而且無果性子也對沈若凡脾氣，抱著一隻羊是趕，一羣羊也是趕的態度，自是無所謂。

但老乞丐不同，一來尚不熟悉，而且和自己混的蕭如風與堪稱少林恥辱的無果不同，老乞丐是丐幫幫主，所作所爲更多會從丐幫角度出發，而丐幫一大家子人，大多又是從市井之中走出，龍蛇混雜，潑皮無賴不少，若是不先說好，怕是東西讓人吃了，人家還覺理所當然。

升米恩，鬥米仇。

無外如是。

“好好好，這些年來，你卻是第一個敢當著我面稱我丐幫無賴之人。看在無果面上，老乞丐再予你一機會，若是吧剛纔的話收回去，日後見我丐幫之人好生接待，倒也罷了，不若……”老乞丐面色一沉，威脅之意溢於言表。

“那晚輩也知道領教領教前輩高招。”沈若凡眸中精光閃過，針鋒相對，半步不讓。

“前輩無需與這唯利是圖的鄙薄商人計較，丐幫乃天下第一大幫，大仁大義，江湖中人何不敬重？前輩若要飲食，晚輩便是傾盡家財，也會頓頓好酒好肉送上。”

就在這針尖對麥芒的時刻，樓上一人忽然朗聲說道。

沈若凡不禁好奇看去，只見二樓，一人錦衣玉袍，腰配容臭，倒是一副好皮相，手裡扇子搖動，職業病發作的沈若凡，一眼掃過去，第一感覺就是一身行頭三十兩，隨後則是騷包男。

不過眼前這男人倒也有騷包的資格，唐家長子唐勝武，兼錦繡山河公會的會長，和女帝自己出來單幹不同，錦繡山河是唐家全力支持的，也就是唐家的公會。

七大世家，唐家從政，僅次於武家，所以作爲長子，無論現實還是遊戲，唐勝武的一切都是最高的。

自從開服之後，女帝和楚家兄妹的出現，沈若凡心知日後在遊戲之中免不得要見見這些人，便把幾大公會和幾大世家的重要人物大致過了一遍，如今不算多熟悉，但也一一識得。

見唐勝武主動開口，沈若凡心中便有了些計較，估摸著和楚家看上少林一樣，唐家看上了丐幫，將主意打在了丐幫頭上。

丐幫的頂尖戰力，比之武當少林、華山峨眉都差了許多，但若論人數之中，規模之大，邊際之廣，這普天之下沒有任何一個幫派能比得過丐幫。

幾乎任何地方，都能找得到丐幫的人。

雖然大多粗鄙了些，但有實力有利益，這些都可忽略不計，何況小說裡面蕭峰、洪七公都是名副其實的大俠，讓無數讀者感覺熱血沸騰。

明白唐家意思，沈若凡輕輕一笑，如此倒也好，彼此都有個臺階下，至於唐家會不會搭上丐幫，發展迅速一類，沈若凡則懶得深思，武尊世界門派如此之多，沈若凡又不可能都搭上關係，不給人機會。

對手，遲早是會有的，丐幫也遲早會被人搭上線的，自己不要，還能阻止別人了不成？

“前輩果真是德高望重，竹棒所到之處，奸邪喪膽，白衣逢迎，輪不到晚輩，晚輩還是爲前輩上菜上酒。”沈若凡收起內力，微微笑道。

“呵呵，你這小子不予我方便，自有人搶著予我方便，老乞丐先去佔別人便宜去，等會兒再來和你分說。”老乞丐笑著，上了樓去。

沈若凡臉色卻頓時僵在那兒，等會兒，再來找我，你是還想來佔我便宜不成？

真是後悔回的有些急了，把阿山留給朱睿，如今自己孤身一人，怕還真是敵不過這老乞丐，至於酒樓守衛，對付一般人倒可，但對付這丐幫幫主顯然力不從心，爲今之計怕是要請人。

但蕭大哥去了桃花島，寒楓被關在劍冢裡面，懷鈺回了武當，懷泰還不如自己，一時叫不來什麼人手來，若是麻煩到秋老爺子和周叔又顯過分。

暗自罵起無果，這死和尚，沒事找事，下次見了，非打破他的光頭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