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之中，狂風驟起。

蕭如風當真如風中之神一般，身影如風，拳腳如風，內力奔涌之間，狂風涌動，如沙漠龍捲，周圍竹子卷裂破碎。

強如墨如雪等人也都退避了十丈的距離，免得被捲入其中。

“幾年不見，老蕭的實力就已經高到這種地步，只差一點點就到“地”了吧。”墨如雪道。

“內力還差點，但是也差不多了，關鍵是他已經差不多擁有足夠的意境，短則一年，長則三年，恐怕就要徹底甩我們一個檔次了。”白如硯道。

天地玄黃，除卻是武學等級之外，還是武功力量的等級，雖然不能說百分百的壓制，地級高手大意死在玄級高手手裡的事情也不是沒有過，但不得不說，地級高手的實力正常情況下強於玄級。

“七十六級呀，就差四級，就到八十級。”墨如雪道。

“嗯？八十級？這不是異人考覈的標準嗎？”白如硯好奇道。

“是啊，可是我感覺用著來衡量武功，尤其是內力，比以前籠統模糊的劃分要好多了。現在天機閣已經給出了方法，我花了點積分，就兌換了方法，等下可以教你。”墨如雪道。

“行。”白如硯點了點頭，目光落向周懷鈺，“那周懷鈺現在多少級？”

“七十二……不對，七十三，七十四。”墨如雪隨口回了句，可眼前數字卻先是一花，不可思議地看著周懷鈺頭頂的等級數字，驚訝發現，那數字是在跳動。

“怎麼可能呀，我這方法是天機閣最高級的方式了，還是說周懷鈺現在的武功內力在不斷增強呀。”墨如雪一臉驚訝道。

白如硯當即看向君莫惜，同門師兄弟，該當熟悉纔是。

“我不會這看等級的方式，但我聽掌門師伯說過，周師弟性情溫厚，不喜與人比鬥，就算與人爭鬥，也都是以守爲攻，配合他人節奏，而不恃強凌弱，是武當數百年來難得的性情溫厚之人，深合無爲之道。也因此周師弟與人動手，幾乎從不用全力，點到即止即可，整個武當上下，沒有人知道周師弟的武功到底有多高。”君莫惜道，目光看著場內的周懷鈺，臉色古怪，隨即搖了搖頭道，“我不如周師弟。”

以往，他與周懷鈺交手，他通常能占上一點上風，可如今見周懷鈺的武學，卻自感不如。

白如硯聽了大感奇異，古怪地看著君莫惜，他和君莫惜相交莫逆，最是瞭解，雖然性情恬淡，卻也自傲，如今竟坦言不如周懷鈺。

“等等，周懷鈺現在用的是什麼武功。”墨如雪忽然一聲驚叫，頓時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場中，周懷鈺劍法舞動，動作輕盈緩慢，好似慢悠悠的天邊雲彩，與一旁秋寒楓迅疾如風，勢若驚雷的劍法成鮮明對比。

但隨著周懷鈺長劍的舞動，一股柔和磅礴的氣息用現在他周身三尺之地，先是一團水霧白起，似雲似霞，旋即又有一團沉重的黑色涌現，形成一條陰陽魚，太極二氣包圍周身。

一舉一動，緩慢而笨拙，卻又透露著渾然天成、大巧若拙的玄奧道韻。

“水之意境？”無果首次發言，臉上嬉笑的表情少有地變爲震驚。

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衆人之所惡，故幾於道。

道家的武學飄渺逍遙，和佛家的大氣磅礴不同，偏於陰柔，但柔亦能勝剛，尤其是水。

一方面，天下莫柔弱於水，另一方面，在面對浩瀚大海的時候，人都是渺小的。

水可柔，但若剛強，卻同樣是無可抗拒的威力。

除了無極化太極的最初意境之外，幾乎沒有比這更適合太極這門武學了。

“武當雲手、柔雲劍法。”白如硯幾個更爲關注的卻是周懷鈺所使的兩套武學。

水之意境雖然罕見，但也不至於讓他們太過震驚，畢竟不是沒有過，天才總有些不同，而水之意境只是符合太極，像君莫惜的無爲，墨如雪的逍遙比之都不遑多讓。

真正讓白如硯震驚的是周懷鈺所使用的這兩套武學，並不是說這兩套武學，多麼厲害，曠古爍今，恰恰相反，而是因爲這兩門武學太爛大街了。

武當雲手、柔雲劍法都是武當弟子的基礎武學，和少林的少林長拳、羅漢棍法一樣，都是隻要進了門派，都能學習的武功。

甚至白如硯他們幾個人都會武當雲手，這種武學時常與人交流，外傳不少。

但誰能想到周懷鈺用這區區兩門黃級武學來和蕭如風打。

而且任憑蕭如風的龍捲風暴如何厲害，始終無法突破這一層太極兩儀圖，風暴狂卷，落到其中，聲勢浩大，卻自然而然地滑到一邊，被周懷鈺分到四周，移到地上。

風暴狂卷，周懷鈺自屹然不動，如巍峨高山，任憑東西南北風，皆不能動搖他分毫。

“傳聞中，武當太極拳前身是以雲手爲基礎，太極劍以柔雲劍法爲基礎，本以爲只是荒謬之論，如今看來只是我們做不到而已。”墨如雪由衷感嘆道。

“太極拳位列天級上品，而云手不過入門的粗淺功夫，誰能想到？”白如硯道。

“若這般說來，少林功夫同樣博大精深，入門者先修習少林長拳三年，紮實根基，好像也有說法稱少林長拳之中蘊含一道精妙武學。”墨如雪目光看向無果。

“長拳乃是最基礎之武學，但裡面蘊含著上乘武學的精妙，是以修煉長拳之際，不可求快，而一旦練成，修煉其他武學都事半功倍。”無果解釋道，這在武林之中也不是什麼秘密。

“這就是傳承數百年的大門派和江湖散人之間的區別。”墨如雪由衷感嘆道，他尚算好，還有師父，雖然武學傳承不如少林武當博大精深，但也別具一格，可對於其餘散人便不一樣，便如現在正與秋寒楓對戰的李象虎。

他沒有師父，一身武功都是靠搏命的手段博來的，遇見厲害武功就學，哪管以後怎樣，而少林武當這些門派則一開始就在安排後面的道路，一條路鋪的整整齊齊。

適合這條路的，像周懷鈺成爲頂尖一流，不適合的，也不會差到哪裡去，基本高於江湖武功的平均水平。

而李象虎，如果不強，就會成爲大漠下面的一堆骸骨。

墨如雪幾人有感而發，周懷鈺和蕭如風兩人的戰鬥也到了白熱化的階段。

風和水的大戰，蕭如風已無法停下，以攻代守，不斷強攻，一招強於一招，周懷鈺謹守本心，就如同浩瀚大海，無論蕭如風什麼攻擊，都能輕易接下，甚至反彈一二

兩人內力翻涌，在彼此的壓力下，內力升到了前所未有的巔峰，浩瀚的氣息狂暴地四散開來，十丈之內所有竹子紛紛破裂，一片大好竹林，硬生生在兩大高手的交戰下被毀。

秋寒楓和李象虎在這情況下也無法繼續交戰，只能暫時停下手來，各自回去，只是分開之際，秋寒楓衣袍未亂，與先前比毫無不同，而李象虎則呼吸略微沉重，顯然有所不如。

只是望著風暴之中的蕭如風和周懷鈺，秋寒楓面色同樣凝重，他生來就揹負藏劍山莊的榮譽，一心練劍，卻不曾想同齡人中卻有兩人強過了他。

“這兩個人也太認真了吧，這樣下去，這片竹林要毀，我們可能都受不了。”白如硯道，他已經忍不住要運起內力了。

“沒有辦法，老蕭表面遊戲人間，但內心都是冒險的熱血，遇到強敵，他的戰鬥力會隨著他情緒的高漲而上涌幾分。”墨如雪道。

“周師弟則如水，他意境也如此，性子更是溫厚，會不自覺地配合對方的武功交手，遇強則強，遇弱則弱。”君莫惜也道。

“兩個遇強則強的人湊在一塊兒，真是麻煩呀。”墨如雪目光凝起，周懷鈺和蕭如風完全是兩種性子，卻沒成想，物極必反，兩個人竟然都是遇強則強的戰鬥力，一個柔而克剛，一個剛而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