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知行知道蘇子禾這個人是在大一軍訓的時候。
那時軍訓剛開始了一個禮拜,兩個人需要互換場地進行接下來的訓練,就派出了一些人商量這件事情。
而他就是代表偵查系負責交接事宜的人。
九月份的天很熱,太陽高照,隔壁系的訓練場地是在操場上,一大片草地,沒有半點遮陰的地方。
謝知行過去的時候,正好看到一個瘦弱的師妹在繞著操場跑圈,一邊跑,嘴裡還一邊唱著:“兩隻老虎兩隻老虎跑得快……”
一位不認識的師兄站在旁邊監(jiān)督:“蘇子禾,聲音再唱大一點,要讓整個系都聽見!”
師妹臉上的表情似乎有些委屈和無奈,但是又不敢反抗,只好提高了音量。
“……”謝知行看見這一幕默默無語了一會。
兩個系一向互看不順眼,作風的因素就在裡面佔了很大成分。
偵查軍訓的時候頂多放一放調(diào)子悲傷或者鼓舞人的歌曲,而隔壁系卻是想盡辦法找盡樂子,折騰剛進校的新生。
一悲一樂,一嚴謹一歡樂,截然不同的軍訓方式。
第二次謝知行來的時候,又看到了那位師妹。
她這次站在國旗下面,一臉悲憤的表情。
謝知行想看看她要做什麼,就停下了正欲離開的腳步。
“我是蘇子禾?!边@是第一句。
“我要當上總經(jīng)理,出任CEO!”
“迎娶隔壁變態(tài),走上人生巔峰!”
謝知行聽到最後一句愣住,隔壁變態(tài)?
國旗下站著一羣新生鬨然大笑。
“蘇子禾,聲音還不夠響亮,再來一遍?!迸赃叺膸熃阏Z氣幸災樂禍的道。
那位師妹表情悲壯地像是要去赴死一樣,又高聲重複了一遍。
這次,謝知行記住了這位師妹名字蘇子禾。
第三次過來的時候,謝知行再次看見了她。
蘇子禾站在主席臺上,抱著一個飲水機上面的水桶,一副昏昏欲睡的表情。
“蘇子禾!誰讓你睡了!求雨要專業(yè)點!”
蘇子禾撇了撇嘴,站直了身子,依舊是一副想反抗而不敢的表情。
謝知行忍不住詢問了一下身邊的人:“這是怎麼了?”
“蘇子禾又作死了唄!經(jīng)常的事,沒什麼大驚小怪的。”師兄低頭看著資料,漫不經(jīng)心地開口。
不作不死?
謝知行輕輕搖了搖頭。
後來的他接連又來了幾次,幾乎每次都能碰到這位蘇師妹被各種惡搞和懲罰,簡直是不作不死的代表。
讓他記憶最深的是,有一次一個新生撐不住軍訓暈倒了,當時身邊沒有教員。
謝知行小跑過去正準備幫忙,就看到蘇子禾一把背起那位暈倒的同學,跑得比兔子還快。
……跑了。
謝知行默默目送她遠去。明明那個暈倒的新生比她高壯多了,她卻好像不嫌累一樣。
他們後來也產(chǎn)生了一次交集,是在國慶的時候。
謝知行路過水果店,看著她雙手提了很多水果,大概是分給別人的。謝知行出於樂於助人的心理,就過去幫忙提了一大半。
他還記得,當時蘇子禾低著頭,很不好意思的說了一句:“謝謝……師兄?!?
……女漢子還會害羞?
謝知行只覺得不可思議。
一路上的氣氛很是尷尬,這位傳聞中的小師妹似乎比他想象的害羞的多。還是謝知行主動開口和她聊著天,緩解一路尷尬的氛圍。
讓他意外的是,看似害羞的小師妹瞭解的東西特別多,從歷史聊到現(xiàn)在,從現(xiàn)實聊到網(wǎng)絡……
尤其是網(wǎng)絡。
謝知行每每提及相關的話題,總能看到她的眼睛幾乎明亮了起來。
可是再長的路也有盡頭,他送她到了教室門口,目送她進了教室,就準備轉身離開。
不料剛剛轉身,她就從裡面跑了出來,急衝衝地,低著頭往他手裡塞了一個蘋果。
“謝謝?!彼穆曇艏毴缥脜?,又急衝衝地跑了進去。
謝知行看著手中蘋果愣了良久,搖了搖頭,笑著離開了。
此後有一段時間沒有再見面了,直至那天夜裡,天上飄著細雨,她一人獨自站在教學樓裡,在地上留下了一道細細長長的影子。
他道:“蘇子禾師妹。”
她驀然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