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隨著一聲清脆的酒杯破裂聲，我咆哮道：
“怎麼的，就連你也看不起我？老子吃頓飯還要看你臉色了！老子身上有的是錢。”說完把手伸向了自己的口袋，摸了半天，除了刺進指縫中的菸絲，剩下的就只有塵灰了。
服務(wù)員看著醜態(tài)百出的我，小心翼翼的解釋道：“不是！先生，您看...現(xiàn)在都十二點多了。我們也都準(zhǔn)備打烊了，所以讓您結(jié)一下賬...”小服務(wù)員說話很小心，生怕激怒面前這個酒鬼，進一步做出對她不利的事情。
“吱～”
正這時飯店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推門而入的是一個二十三，四歲的女子。女人很是有幾分姿色，她看了看地下瓷碟的殘片又看了看我，並沒說話。
服務(wù)員急忙上前說：“老闆娘，你看這...”說著服務(wù)員用眼睛瞟了一下我。
女人一擺手示意服務(wù)員下去。款款走到我的身前，一拉椅子坐在了對面：“怎麼的，小兄弟。有什麼鬧心事跟姐姐說說。”
她的樣子倒是帶著幾分真誠，我一杯酒下肚才說道：“說就說，還怕你不成！這年頭能在你這個破飯館喝多的就兩種人，一是女人跑了，在一個就是是沒錢。你小爺我都佔了。不瞞你說，今天我出來吃飯就是沒帶錢來的！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女子聽完悽然的笑了笑，回身對服務(wù)員說：“小紅，在拿兩瓶啤酒和兩個乾淨(jìng)的杯子。”
“嘭！”
服務(wù)員啓開啤酒，倒了兩杯。女人把其中的一杯推到了我的面前：“小兄弟，白酒喝多了傷身。你要不痛快姐姐我陪你喝兩杯啤的，至於什麼錢不錢麼..無所謂。”說完女子一口把酒杯裡的啤酒喝了個乾淨(jìng)。
她這麼一弄倒是給我鬧了個大紅臉，稍一猶豫也舉杯而盡。隨後我拿起酒瓶，恭敬的又給對方滿上了一杯啤酒。面紅耳赤的說：“大姐，不，不好意思。你瞅我...”羞愧之情難於言表。
她什麼都沒說，又是一飲而盡。接連三杯皆是如此。隨後她竟伸出芊芊玉手抄起我剛纔喝剩的半瓶白酒，咕咚咕咚灌了個乾淨(jìng)。最後也像我一樣把酒瓶摔了個粉碎。
這麼一來傻的反而是我了，忙勸道：“大姐，別的。您要也有啥事想不開也跟小弟說說，別一人悶在心裡。”
她聽完笑的更悽然了，隨後伸出了右手：“初次見面，握個手吧。”
我趕忙伸出雙手，尊重的握了一下對方的手。
原來面前的女人姓張，名紫姌，今年已經(jīng)二十六了。早年剛剛二十出頭就跟男朋友到此地闖蕩。先是做學(xué)徒，幹理髮。起早貪黑幾年下來，好不容易攢夠錢和男友兌了一個門臉，開了這麼個小飯店。生意是越做越紅火，可眼瞅男朋友回家的日子卻是一天比一天少了。
終於有一天男友被她在家捉姦在牀。本來還想著如果男友跟那個女的斷了關(guān)係就原諒他，可沒想到第二天那個男的就卷著存摺跑了。眼瞅兩年多了一點音信都沒有。
倒是也給他留下一套房子和這個小飯館，但她無心經(jīng)營，飯館越發(fā)的落魄。
說到這她舉起了杯子：“不瞞你說，你是我最後的一個客人。這裡明天就不是我的了，早就兌出去了。我今天回來也就想看它最後一眼，誰承想...咱倆也算有緣，幹了小兄弟。”
紫姌已經(jīng)喝多了，說話都有些走板了。
我想說點什麼，可想了半天也沒說出口。最後也不在勸，跟著舉起了酒杯：“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知。幹了，大姐。這杯算我敬你的！”說完我又跟她講了我的境遇，我們倆的遭遇竟然如此相像！
我姓肖，單名一個雄字。取梟雄諧音，可我這小半輩子就沒幹過什麼頂天立地的事。
剛上初中時就成天泡在網(wǎng)吧不去上學(xué)。我爹一看這樣不行，剛滿十六那年就給我整到部隊去了。在齊齊哈爾當(dāng)了兩年森林消防兵，當(dāng)兵那陣業(yè)務(wù)水平可說是部隊裡的絕對尖子。光是三等功就立過不下３次，還有一次二等功。其他榮譽自不必提。
要轉(zhuǎn)業(yè)的半年前正好趕上全國業(yè)務(wù)比賽，連隊給我報了名。如果不是那次意外，我敢說全國我都能拿前三。首長也保證過，只要那次能拿上名次，一定提幹留隊。
可沒有如果，偏偏在比賽前一天救人訓(xùn)練時，我爬到4樓腳下一打滑從樓上摔了下去。還好有戰(zhàn)友拉保護繩，只是摔斷了腿。保護我的那個戰(zhàn)友就沒那麼幸運了，直接被慣性拉上了樹，一頭卡在樹杈上，癱了。
也幸好有部隊善後。
最後我還是回了地方，現(xiàn)在轉(zhuǎn)業(yè)都不給安排工作了。轉(zhuǎn)業(yè)那年才１８，太小了。只好拿著轉(zhuǎn)業(yè)費報了一所電大，也就是在那認(rèn)識了我的女朋友。本來以爲(wèi)厄運已經(jīng)遠離我，誰知道...
說道最後我想起一個月之前，最後一次見女朋友的情景：
“呵，好笑！就你這熊樣的還指望我跟你一輩子？快放手！”不等說完“啪”的一記耳光已經(jīng)打在了我的臉上。愣愣的看著這個朝夕相處的女人我徹底傻了，對方頭也不回的摔門而出。
望著窗外，她走出門口時身邊已經(jīng)多了一個男人，一個開寶馬的男人。她挎著那個男人親熱的上了寶馬，絕塵而去。
已經(jīng)過去一個月了，現(xiàn)在想這事臉頰還不住的發(fā)燙。想這些還有什麼用呢？我不由嘆了口氣。自己斟滿啤酒，舉起杯子一口悶掉了杯中酒。
接著再次倒?jié)M了酒，我舉起酒杯：“呵，不說了。現(xiàn)在人家坐寶馬去了！幹，大姐！”
紫姌聽完我的話沒有立刻喝掉酒，而是把杯子舉在了空中，關(guān)切的問：“小肖，如果你不介意。姐就叫你小肖了。你現(xiàn)在做什麼呢，工作有著落了麼？”
我嘆了口氣，回道：“大姐，不瞞你。電大畢業(yè)半年多了，這段時間我從超市酒店保安到押韻都做過了，可都滿足不了女朋友的開銷，也就沒幹下去。現(xiàn)在人家坐在寶馬裡哭去了，我卻一無所有。一無所有啊！大姐！到現(xiàn)在我連房租都交不起了，這不今天被人掃地...”
說到最後我實在說不下去了，嗓子眼一陣的酸澀，忍不住趴在了桌子上。
誰道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哪知紫姌聽完反而一笑，眼中露出了一絲欣喜的神情：“那大姐再問你一句，你敢跟大姐走麼！”
我挺起了胸脯：“敢！爲(wèi)什麼不敢！你弟弟我現(xiàn)在還有什麼了。”
紫姌聽我說完立刻放下酒杯，站起了身子：“那就走吧。小肖！”
我只道她是玩笑，誰知來真的。難道我要走向被人包養(yǎng)這條路麼？愣愣的站了起來，最後一咬牙我還是跟著她出了門。
冷風(fēng)吹過只覺自己血氣上涌，酒氣上頭不由冒了一句胡話：“大姐，我只賣身，不賣藝！”
自己說完都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忙慌解釋。可偏偏這時嘴卻不好使了。
紫姌聽完笑的前仰後合，她打開了車門：“上來吧，只會賣身的小肖！姐姐帶你賣藝去！”
紫姌的車技不知平時如何，這會兒我只覺得馬六在公路上如坐海盜船般搖擺不定。我還是沒忍住，在車裡連吐了兩氣。
在她家門前紫姌拿著鑰匙在門鎖前努力了數(shù)次，卻始終沒**去。紫姌手一抖鑰匙滑落到了地板上，我小心的撿起地上的鑰匙幫她開了門。
“大姐，門開了。你看...”
紫姌沒回答，她早已醉的如爛泥一般倒在了我的懷裡。這時雖值冬日，但還是感受到了她胸前的輕柔，不由讓我血壓一個勁的躥升。
扶著紫姌進了臥室，把她輕輕的放在了牀上。聞著她身上散發(fā)出的那種酒精於體香混合一體的味道...我神迷了。
緊張的看著她恬靜躺在那裡。那因酒氣漲紅的臉蛋，那長長的睫毛上一片霧氣，那微啓的朱脣輕輕顫動似是在夢中囈語，那凹凸有致的身型此刻也顯得分外...
我...
我...
還是...忍住了！
正待我要回身時，紫姌忽然翻身從牀上坐起摟住了我的脖子，雙脣緩緩靠了過來......
命運的安排下，兩個境遇相似的淪落人走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