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頭歲尾,期盼與祝福的時候,這宮裡的嬪妃們卻再也沒有了指望,有的便只是婉菁能有生一個兒子,那麼這皇宮裡便會繼續(xù)太平了,而她們也才能卑微的活下去,看著那一張張的臉,又有些歉然的感覺,輕展風,他得了阿瑤的心,卻負了這一整個皇宮的女人們。
沉悶,吃著的每一道菜都不如平日裡的香,太后那張臉也越發(fā)的蒼老了,看著輕展軒,他是她唯一的安慰。
紅紅的蠟燭映得大殿如白晝一樣的亮眼,菜色爭奇而鮮,無一不是精品,她與婉菁因著有身孕所以並未飲酒,太后便帶著其它衆(zhòng)人滿滿的幹了一杯,酒過,那張臉上頃刻間就佈滿了紅潮,卻更加的讓人覺得落寞。
大殿外的雪依舊還在下著,輕展軒體貼的爲她布著菜,直覺那殿中的一個個女人們皆是望著她的方向,心下不由得更是爲著她們心酸,她們的身邊再也沒有了輕展風,一切就是這麼的殘酷,沒有孩子,人生已無望。
阿瑤,真是你錯了嗎?
她突然感慨,眸子瞟向了那大殿的門前,這樣的大年夜,輕展風,你有沒有想過這一整個皇宮都是你的責任呢?
一道風起,那殿前的門簾子突然間就捲了開來,冷風讓如沁不自覺的直望過去,卻在擡眼間,她恍惚看到了輕展風,恍惚看到了阿瑤。
揉一揉眼睛,再望過去,是夢吧。
卻在迷朦間,大殿內(nèi)齊刷刷的響起了兩個字,那是嬪妃們剎那間忘情的呼喚,“皇上……”
一聲接一聲,那一聲‘皇上’,讓如沁確認那殿門前的兩個人的確是輕展風與阿瑤。
微笑著,阿瑤看著她的方向,一身的桃紅色衣衫依舊不改她的初衷,美麗信舊,調(diào)皮也依舊,她閃閃眼睛,一起一縱間便落在了她的身邊,“姐姐?!?
輕輕的喚著,如沁頓時就呆住了,伸出手,摸著她的俏臉,“阿瑤,當真是你嗎?”她不信,怎麼也不信,這樣的時候阿瑤會回來了。
“姐姐,是我,我是阿瑤。”
大殿裡,所有的女人在這一刻都露出了希望,她們的視線直落在輕展風的身上,而直接忽略了阿瑤。
“風兒,你回來了嗎?”太后顫抖著站了起來,拉著婉菁的手就向殿門前移去。
“娘,你別過來?!陛p展風卻是一聲低喝,直接就拒絕了太后與婉菁的接近。
誰也不曾想輕展風會回來,可是他卻是攜著阿瑤一起回來的,這代表了什麼?
大殿裡剛剛那所有人升起的期望卻因著輕展風的一句低喝而又沉迷了,他似乎在拒絕,拒絕這皇宮裡人的靠近,“風兒,你回來了,就不會走了,是不是,你不會拋下娘不管的。”就彷彿是普通人家一樣,太后動情的呼喚著,她希望輕展風可以留下來,那麼至少這一頓年夜飯會吃得暢快和愉悅,太久的壓抑早已讓人心只有痛楚了。
“娘,阿瑤見過了姐姐,我便要與她一起離開了,回來,是想讓她的姐姐知道她還好好的活在這個世上,這便好了?!彼捻馇謇涞臎]有任何的溫度,彷彿這殿中的女人都是陌生人一樣。
抓住阿瑤的手,這一刻如沁卻不覺有些自責了,“皇上,你與阿瑤有了快樂和開心,可是,你卻負了這皇宮中所有的女人。”她直接就說出了重點,人心都是肉做的,輕展風他的確不該,即使他的唯一是她的妹子阿瑤。
他真的不該招惹阿瑤呀。
輕展風仰天一笑,“娘,這皇宮裡三品以下的嬪妃你儘可遣散了送出宮去,一筆安置費便足以讓她們?nèi)ふ覍凫端齻冏约旱男腋A恕!?
“風兒你……”太后不相信的看著他,怎麼也不信他剛剛說過的話,倘若她們真的可以出宮,那便代表從前他對那些女人的寵幸不過是……
不信,瞠目望著輕展風,太后真不信了。
紅燭,依然透亮,大年夜裡的喜慶卻在這時已盡數(shù)的散去。
女人們的眼中開始變得迷茫,似乎在思索著輕展風的話中意,是的,只要給了她們一筆足以過完後半生的費用,那麼她們又何苦要留在這深宮裡呢,這裡就象是一個活死人墓,留著,便是痛苦,而離開,或許就是人生的又一次希翼。
“皇兄……”微一思量,其實輕展風的選擇並沒有錯,放手了她們,便是放飛了一隻只的風箏,只要能夠飛上天空,那麼天就是藍的,藍得讓人忍不住的想要抓住那每一絲的燦爛與美麗。
“瑤兒……”輕展風卻沒有迴應(yīng),似乎他此次回來的目的果真就只是想要讓阿瑤見到如沁。
阿瑤拉住瞭如沁的手,“逍遙王爺,姐姐就借我一個晚上吧?!碧壹t色的手臂一探,立刻就如飛仙一樣的帶著如沁向著殿外而去。
“等等?!陛p展軒不放心的追過去,再也顧不得此時大殿裡衆(zhòng)人的焦慮,因爲伴著阿瑤離開的,還有輕展風,他走了,她們所有的期望在這一刻便徹底的消失了。
“風兒……”太后急切的呼喚著,可是迴應(yīng)她的卻只有那大殿門前簾子的輕輕晃動。
而那簾子前,輕展風、輕展軒、阿瑤與如沁早已再無人影了,就彷彿他們從未來過一樣。
可是卻殘忍的帶走了輕展軒與如沁。
手心裡是汗,那是婉菁送到她手上的汗,從始至終,齊婉菁沒有說過一句話,她看著他們進來,也看著他們離去,一雙晶亮的眸子在燭光中平靜如如水一般,“菁兒……”太后轉(zhuǎn)首,明明她的手心裡都是汗,可是爲什麼她的神情卻無動於衷的望著他們的離去,彷彿輕展風與阿瑤的離開是天經(jīng)地義一樣。
“菁兒……”太后再一次的輕喚,婉菁那專注的眼神彷彿把一切都隔絕在了她的身外,手再輕握,卻讓那汗更濃,婉菁這才驚覺,那面上頓時僵冷的一笑,“母后,走了便走吧,我們一樣可以過得更好?!币е溃f完了一切的時候,大殿裡所有的女人們再也鴉雀無聲了。
再也無心吃飯,明明一個好好的團圓飯,卻在片刻間就散了,一個一個的離開時,那大殿裡空落落的就只剩下了太后和婉菁,“母后,我送你回去睡吧,明兒個一早,我們還要去拜祖宗?!贬輳肥颤N都未曾發(fā)生過一樣,婉菁微笑著說完,看向太后時卻是她的堅強與執(zhí)著。
看不懂她的心,太后在這一刻也震撼於婉菁的定力,似乎輕展風的回來再離開並未給她造成什麼太大的傷害,她依然還是她,並無改變。
冷夜裡,宏遠殿外的大紅燈籠高高的掛著,雪花飄落間,一個個的人影散去,真想就去了興安宮,真想在那裡見到她真心所愛的那個男人,可是,她什麼也不能做,她只能想象著那裡的溫馨與快樂。
所有的所有,於她,都是一種忘塵莫及。
錯了嗎?
從她當上皇后的那一天開始也許一切就錯了,然而她不後悔,既然已經(jīng)選擇了一條不歸路,她就只會讓腳下的路更加的堅實。
任誰,也別想擋了她的路。
親自侍候了太后安穩(wěn)的睡去,婉菁這才淡然的離開廣明宮向著她的鳳朝宮而去。
捧著手爐的手是溫暖的,可是她的心卻是冰冷的。
誰負了誰,誰又怨了誰?
有人怨她,有人恨她,雖然不說,她卻知道。
那又如何,她的真愛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鬆開了一隻手,打開窗簾的時候,遠處興安宮裡的燈籠在風雪中不住的搖晃著,被肆虐的風閃動著,也讓夜更加的幽深了。
輕輕的鬆開簾子,她不認命,那屬於她的一切,她都要爭回來。
攥著的拳頭越來越緊,再也鬆不開一樣。
風,吹響在耳邊,也讓這皇宮更加的迷幻,清然一笑,她的世界裡從來都沒有認命這兩個字。
齊婉菁,她從來都不認命,即使得不到,她也不讓別人得到……
興安宮,挑亮的燭光中,阿瑤拉著如沁坐在軟榻上,而輕展風與輕展軒則是相對坐在了茶桌前,熱茶端上來時,屋子裡那濃濃的茶香,讓一切都變得更加的樸實而自然。
輕展風卻沒有端起茶杯,看著阿瑤欲言又止的神情他便明白了一切,她的面子淺,許多的話怕是不好在輕展軒的面前提及吧,於是,一手拉起輕展軒,“兄弟,我們?nèi)肯缕澹@一次一定要拼出個輸贏來?!闭f話間兩個男人便離開了。
安靜了,姐妹兩個坐在一起,如沁看著阿瑤,想想剛剛自己當著阿瑤和輕展風的面所說過的話,阿瑤也聽見了吧,想要知道她的意見,似乎走了,真的就有著太多的不負責任了。
“姐姐,你說的,阿瑤都懂,便是因爲懂,所以阿瑤纔會扮成了戲子入宮,阿瑤纔想要給自己也給風一個機會,也讓所有的人都沒有傷害,卻是她們讓我的所有努力都變成了虛無,更是她們促成了我與風不會回首的離開?!卑庌拺?yīng)瞭如沁的話,這一刻她的臉上再也沒有調(diào)皮,有的是她的長大與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