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田駿等不到八路軍集結起來進行空中運輸，他現在就想報復。

中條山大勝，一戰殺十萬國軍；再戰，嚇退號稱蔣介石第一門生的胡宗南二十多萬大軍；他本來正打算準備第三戰，乘勝追擊，一舉攻克陝西，打開通往四川的門戶，徹底了結中國政府繼續抵抗的希望，可沒想到八路軍居然在這時候破了他的菊花。

這太不人道了。

多田駿是多麼想不理後方的亂局，繼續前進，打下陝西，進攻四川，然後再拿下重慶……可他做不到。大日本皇軍雖然多數都是禽獸，卻也不能總是風餐露宿。打仗需要的物資基本都要從後方往前運，他如果不理後面的八路軍，那不等他打到四川，彈藥恐怕就要用盡。那時候，別說拿下重慶，胡宗南派一個保安團都能把他們全殺光。

後撤。

快速的後撤。

正太路被八路軍毀了？那就一邊修一邊走。實在不行，四處蒐集馬匹、騾子，實在不行就用驢車。反正不管如何，都得在八路軍進一步行動之前趕回去，一定要讓那些土八路瞧瞧得罪大日本皇軍的後果。可是急於回師的多田駿卻忘了一句話：來時容易，去時難！

……

“你說什麼？阪田聯隊……”

身爲方面軍司令，多田駿當然不可能坐驢車什麼的，他有專列，而且佈置的豪華舒適。可他的心情並不能因爲這一點就變好。

“阪田聯隊即將進入太行山的時候，遭到中國空軍的轟炸。對方用的是……凝固汽油彈！”參謀副長武藤章低頭說道。

“凝固汽油彈？”

多田駿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凝固汽油彈的大名現在已經幾乎是家喻戶曉。誰都曉得這種來自中國空軍的大殺器的威力。一旦中招。那可是連鋼鐵都能燒化的。哪怕只是在身上被濺到一點，也有很大的可能會很丟掉性命。

“爲了對付一個阪田聯隊。他們居然使用了凝固汽油彈？”

“這是阪田聯隊的報告，不過凝固汽油彈的特點非常明顯，他們肯定不會弄錯。”武藤章沉聲道，“所以我們斷定，這是中國空軍正式插手華北戰局的開始，這也就代表著，我們即將面對的將不僅僅是八路軍，還有一個更加狡猾難測的秦衛！”

“秦衛……他不是要來殺我的嗎？”多田駿眼中閃過一絲寒光。秦衛要殺他。雖然事後否認了，可一句話就鬧得沸沸揚揚，這已經足夠說明秦衛的能力。要知道，當時許多人都猜測的都不是秦衛這話到底是真是假，而是他能在秦衛的刺殺下活多久。

“司令官，我們已經重新爲您準備了一趟專列。不過……”武藤章猶豫了一下，又低頭道：“需要跟客車一起行動。”

“八嘎！”多田駿一怒。“讓我跟客車一起行動？這不就是代表著我害怕秦衛了嗎？”

“可是根據情報機關的調查，秦衛身後的情報系統號稱比中國的軍統和中統更加可怕。您的專列肯定無法瞞得過他。如果他到時候再次派遣飛機……”武藤章彎腰低頭，“司令官，請您爲了整個華北的戰局著想。”

“可是……”中國空軍將注意力轉移到了華北，多田駿何嘗不知道自己如果再這麼做著專列大搖大擺的回北京無異於在鬼門關前散步。可被對方幾架飛機就嚇退，他也實在是丟不起那個人。他可是剛剛立了大功的。再者。不坐火車，他又怎麼才能快速地返回北京，返回華北方面軍的指揮部？八路軍四面出擊，他晚回去一天，這損失可就大一天。

“司令官。如果實在不行，我建議您不乘火車。改坐飛機。”武藤章自然也知道時間緊迫，不過他已經提前想好了主意。

“飛機？”你大爺！多田駿也是個中國通，在北京也呆了很久，聞言差點兒把這句學得不錯的罵人話直接吐出來！明知道中國人的空軍來了，還讓他去坐飛機？還非得讓他死得壯烈一點、精彩一點兒不成？當他不知道現在日本航空兵在面對中國空軍的時候有多麼危險？遇到敵人，坐火車至少還能跑，說不得還有那麼一兩成逃生的希望，坐飛機上哪兒跑去？出了艙門可就成肉餅了。

“司令官，中國空軍應該才只是剛剛進入華北，我猜測秦衛的目的應該是阻止我們過早地回援，以便給八路軍創造更好的破壞環境，讓他們可以取得更大的戰果。從而在根本上削弱我們華北方面軍的持續作戰能力。再加上他們還要注意南方的情況，所以，中國空軍派至華北的力量肯定不多，這也就代表著他們應該更加註意陸路，而不是空中！”說著，武藤章又嘆了口氣，“何況，帝國航空兵現在根本就不是他們的對手。他們更加不會在意空中的情況。所以，只要找到合適的時間，空中航行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而且還能讓您迅速地回到北京，指揮部隊圍剿八路軍。”

“……找一個優秀點兒的飛行員，另外，時間選在晚上。”

多田駿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雖然危險，但武藤章說得也很在理。他越早回去，後方的糜爛局勢就能越早結束。雖然北京現在也有笠原幸雄坐鎮，可參謀長畢竟不是司令官，而且八路軍的實力出乎意料，破壞性也實在是太大了，笠原幸雄的手段有些不夠。

“我這就去！”

見多田駿同意，武藤章轉身就走。他要命令專列調頭，同時給筱冢義男發電報，讓對方給多田駿準備專機。……本來，事情進行的都很順利，筱冢義男很快回電，一切照辦。可是緊接著，不辦半個小時，筱冢義男再次發來一封十萬火急的電報：太原機場遭到中國空軍轟炸！

這是一個絕對的壞消息！可不等多田駿和武藤章想出應對的辦法，壞消息又接二連三的到來：大同機場、張家口機場、北京機場、天津機場、石家莊機場、保定機場……先後遭到中國空軍轟炸。華北方面本就不多的飛機在這一連串的轟炸之下幾乎損失殆盡，同時有大批地勤人員傷亡。這也就是說，除非馬上得到南京或者大本營的支援，否則，在未來的一段時間內，華北的天空將沒有日本人說話的一丁點兒餘地。

遇到這種局面，多田駿和武藤章本來已經夠悲哀的了，可對手似乎還嫌這不夠。很快，他們又接到消息：中國空軍在歸綏設立了一個戰鬥機中隊，在榆林、西安也都設立了相應的飛行單位，而最不靠譜的，就是他們的人居然發現在太行山裡也經常有飛機飛出來……換言之，太行八陘，河北、河南到山西的通道，似乎都被中國空軍給封鎖了。

“國民黨這是想把多田駿給憋死在山西啊。”

觀音庵，八路軍辦事處。

葉劍英看著最新的報紙不由得嘆了口氣。多田駿也算是個厲害人物了，不說中條山那一戰，光是一招“囚籠政策”就把他們的根據地鎖得差點兒緩不過氣兒來。可誰又能想得到這貨有一天居然會被人硬生生地堵在山西出不來？三晉大地是個好地方，可一下子駐進十幾萬日軍，對日本人來說並不是件好事。尤其是他們的八路軍正在正太路沿線大搞破壞，多田駿在山西呆得越久，回去之後的局面就會越糟糕。

“這不是蔣介石的手段。”周恩來搖了搖頭，“不動則己，一動就讓敵人幾乎毫無還手之力。你們不覺得多田駿現在有點兒像是被堵在北越動彈不得的原田熊吉、百武晴吉，還有河邊正三嗎？”

“這還用你說？”董必武笑道，“動的是空軍嘛。這自然是那位秦長官的手法。”

“就是有點兒可惜。”葉劍英又搖頭嘆了口氣，“雖然國民黨的空軍暫時封鎖了山西向東的通道，可這隻能是暫時的。而且多田駿如果真的下了狠心，拼著承受一點兒損失，還是可以回到北京的。”

“恐怕不只是一點兒損失，是很大的損失哦。”林伯渠笑道。

“空軍不是在封鎖北部灣，還要預防日本海軍偷襲海南島麼？這麼大批量的進入華北，那邊兒怎麼辦？”董必武突然又問道。

“哦，這個我知道。”周恩來笑道：“秦衛在之前把華北的日軍機場都給炸上一遍，其實是有原因的。他派去華北的戰鬥機和轟炸機多數都是先前的那些比較老式的飛機，飛行員呢，也多數都是昆明航校剛剛培養出來的新手……”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董必武苦笑，“他這是護犢子，怕日本人狗急跳牆，傷了他的人和飛機啊！”

“是啊。”周恩來點頭，“日本人好戰成性，四處開戰。哪還有什麼飛機可以再支援多田駿？偌大一個華北，居然只有100架飛機，就可以知道他們現在的日子其實也並不好過。”

“西伯利亞該開戰了吧？”葉劍英肅聲問道。

“差不多了。已經下了幾回雪。”周恩來輕聲答道。

“這一戰，不論誰勝誰敗，對我們都不見得是好事啊。”葉劍英沉聲道：“不知道主席他們準備的怎麼樣了？”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希望大家都準備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