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痛不痛?”
封洛天用扇柄在溫初九肩上敲了一下,力道不大,卻讓溫初九的骨頭‘咔’的響了一聲。
“你這樣敲,是個人都會痛。”
寧西舟搶在溫初九前面開口,面色不善的看著封洛天,好像他幹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
封洛天瞧瞧溫初九又瞧瞧寧西舟,嘖了一聲,他大概明白這些日子都發(fā)生什麼了。
“我要開始治療了,男女有別。太傅大人請回避一下。”
封洛天挑眉,用扇柄指了指外面,攆人的意思很明顯。寧西舟穩(wěn)穩(wěn)地坐在那裡沒動,大有你丫有本事來趕我的架勢。
封洛天既然知道他的身份又怎麼會和他動手?
所以他只是和氣的笑了笑:“太傅既然不願意走,那草民走了便是。”
說罷提步要走,剛走了兩步,便聽見身後有起身的聲音,果不其然。下一刻肩膀就被抓住。
“她傷得很重,請不要用這件事開玩笑。”
寧西舟說完加快速度走出去,封洛天看著他的背影吹了聲口哨。看來傳言不虛,寧家的人一旦動心,都不是鬧著玩的。
把人趕走了,封洛天回到溫初九牀邊,聽見動靜,溫初九動了動腦袋,想要扭過頭來,後腦勺又被敲了一下。
“不想下半輩子癱在牀上就給我老實呆著!”
有這麼嚴(yán)重?
溫初九還是不以爲(wèi)然,不過也沒有再動,老老實實趴在那裡。
封洛天從旁邊找了剪刀過來,沿著溫初九的背把衣服剪開,背上的傷口瞬間呈現(xiàn)在眼前。
背脊骨從肩膀下兩寸開始。一共有三處深紫色的撞傷,靠近尾椎骨處的撞傷更是已經(jīng)皮開肉綻,深可見骨。
除此之外。她的背上還有很多處淤痕。
封洛天愣了一下,從懷裡拿出一個針包,攤開之後,一排數(shù)十根針出現(xiàn)在眼前,針頭閃著寒光。
“能把自己傷成這樣,你也算是有能耐,當(dāng)初學(xué)的功夫都忘到姥姥家了嗎?”
封洛天語氣輕鬆的調(diào)侃,面上卻是難得的正經(jīng),他捏著銀針,準(zhǔn)確無誤的扎進(jìn)最上面的深紫色撞傷中心,入肉半寸,輕輕旋轉(zhuǎn)了一下。拔出,一股?血噴射而出,淤血被放了出來。
放完淤血,封洛天簡單看了下溫初九腰上最嚴(yán)重的傷,眸色微沉,不過他說出來的話依然和往常沒什麼兩樣。
“好不容易纔找到你們。結(jié)果你還不能說話,真讓人覺得不習(xí)慣呢。”
話落,他的傷藥也灑在了溫初九的傷口上。
未免溫初九亂動,他還用一隻手按住了溫初九的肩膀,然而半天卻沒見她有什麼反應(yīng),封洛天疑惑的問了一句:“痛嗎?”
溫初九還是沒反應(yīng)。封洛天有些煩躁的敲了下她的腦袋:“問你呢,睡著了?”
溫初九這才搖搖頭,表情茫然,她一點沒感覺到痛啊。
封洛天臉色陡變,這藥是他特別研製的,對這種碎了骨頭的癥狀特別有效。但相應(yīng)的,患者在這個過程中會承受如同抽筋剝骨一樣的疼痛,現(xiàn)在溫初九卻說她感受不到痛。爲(wèi)什麼?
察覺到他情緒不太對,溫初九艱難的扭頭看著他,用口型問了一句:怎麼了?
姿勢太過彆扭,牽動了腰上的傷口,溫初九忍不住倒抽口冷氣。
“疼?”封洛天抓住她的手,好像在求證一個非常重要的事。溫初九愣了一下,然後才點了點頭。
她不過是拉到了一下傷口而已,他這麼緊張做什麼?
不理會溫初九的疑惑。封洛天按住她的肩膀又在她傷口灑了一次藥,然後死死的盯著那些白色粉末被血浸染。
終於,他在一片模糊的血肉之中。看到了一條掙扎的小尾巴。
活蠱!
從醫(yī)這麼多年,封洛天見過不少蠱蟲,但從沒見過一隻能這樣自如的在人的身體裡穿梭的。
這是一個怎樣恐怖的存在?
心底驚訝。封洛天卻是當(dāng)機(jī)立斷用銀針扎向那個蠱蟲所在的地方。
但那蠱蟲卻好像能感知危險一般,在血肉裡蠕動了一下便消失不見。
好靈活的蠱!
封洛天又接連紮了兩下,然而都沒有成功,最終蠱蟲完全消失不見,封洛天抓起溫初九的手,面色凝重的把脈。
“你的內(nèi)力,何時沒有的?”
封洛天問,眼神嚴(yán)肅得有些嚇人,溫初九有些犯怵,舔舔脣,弱弱的伸出五個手指頭。
“五天!?”
封洛天拔高聲音,儼然已經(jīng)有了要發(fā)怒的徵兆,溫初九硬著頭皮點點頭。
封洛天深吸兩口氣,咬著牙繼續(xù)問:“在內(nèi)力消散之前,可有靜脈阻塞的感覺?”
溫初九點頭。
“如今是否會突然覺得骨關(guān)節(jié)疼?”
點頭。
“有沒有突然昏厥過?”
搖頭。
即便這個問題得到否定答案,封洛天的臉色也沒有任何迴轉(zhuǎn)的跡象。
幾乎把大半瓶藥都倒在溫初九的傷處,封洛天悶不做聲的幫她包紮好傷口,轉(zhuǎn)身要走,衣襬一緊,低頭,溫初九一臉討好的衝他笑。
“對我笑有什麼用?你不拿自己的命當(dāng)回事,你以爲(wèi)我還能救得了你?”
說完,拉回自己的衣襬轉(zhuǎn)身大步離開。
溫初九收回手老實趴在牀上,無力地勾了勾脣,連這人都?xì)獬蛇@樣,看來這次她真是離死不遠(yuǎn)了,不過他還能生氣,說不定還能有點轉(zhuǎn)機(jī)的。
抱著這樣的僥倖,溫初九很快沒心沒肺的睡了過去。
卻說封洛天衝出房間後就被寧西舟纏住。
“診治完了,可有藥方?我去找人熬藥。”
“熬什麼藥,就她現(xiàn)在這樣,除了等死你以爲(wèi)還有別的什麼辦法!?”
“……”
封洛天的臉色很難看,寧西舟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兒去,兩個男人無聲的對峙較量著,半晌,終是寧西舟先開口。
“我去看看她怎麼樣了。”
“去吧,反正看一眼少一眼!”
封洛天毫不客氣的補(bǔ)刀,寧西舟沒有回頭,只是步子走得更急了。
封洛天站在原地叉著腰喘氣,喘了一會兒衝樓上房檐喊了一句:“看夠了沒有,還不下來?”
話落,鳳逆淵從房檐飄然而下。
腳剛落地,一根銀針便飛了過來,伴隨而來的,是封洛天怒氣十足的質(zhì)問:“人是你帶走的,怎麼會落得這幅要死不活的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