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仍舊維持著雙手握拍回球的動作,臉上的表情呆呆的,似乎是已經震驚得忘記了該做什麼反應纔好。
河村用力過度的右手手臂肌肉止不住的一陣抽搐,像是在對不愛惜它的主人控告一般。
紫霖輕輕皺起了好看的眉頭,衝不遠處的大石招了招手。
大石的眉頭皺得很緊,抓著鐵絲網的手指骨節泛白,樣子看起來非常的焦急與不知所措。在發現紫霖對他招手的瞬間,他像是突然找到了主見,神情立即變得堅定起來,快速走向了紫霖的位置。
“中止比賽吧。再打下去對兩方都沒有好處。”紫霖輕聲說道。
“確實如此,我也是覺得現在中止比賽會好一些,重要的是決賽,現在只要檢驗出我們合宿特訓的成果就好,沒必要讓阿隆在決賽前再次受傷的。”打定主意的大石,恢復了他愛操心愛嘮叨的青學保姆形象。
“嗯。”紫霖笑了起來,有一個時刻爲部員著想的副部長,是青學網球部的福氣。
“到此爲止!”大石一邊向網球場內走去,一邊高聲說道。
“爲什麼?”河村不解的問道。
大石握住了河村的球拍的前段,兩人拉拉扯扯了半天,最終是河村先鬆了手,大石成功的將球拍奪了下來,然後耐心的向河村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不知道是因爲力量源泉的球拍被拿走了,還是本身被大石說動了,河村雖然一臉失落,但還是怏怏的走出了球場。
“這樣就結束了?”鳳垂著頭,眼中也是掩不住的失落。
“鳳,過來?”紫霖朝跟著走出球場的鳳招了招手。
“有事嗎?”鳳半蹲下身,微微揚起頭問道。
更像是一隻聽話的大狗狗了,紫霖忍不住摸了摸鳳毛茸茸的淺灰色的頭髮,然後伸出了手,道,“給我吧。”
“什麼?”鳳不解的眨了眨深棕色的大大杏仁眼。
紫霖道,“剛剛斷掉的項鍊啊。”
“哦。”鳳從口袋裡摸出項鍊,遞給了紫霖,繼續茫然不減的問道,“神月想要嗎?可是已經斷掉了。”
紫霖暗暗翻了個白眼,“不是啦,我就是想看看,能不能拿回去幫你換一條新的鏈子,或者把斷掉的鏈子重新接好。”她眼珠轉了轉,接著說道,“既然鳳有想將它送給我的意思,我當然是不會拒絕咯,所以,這條項鍊現在是屬於我的咯。”
鳳伸出手,想搶回項鍊,但紫霖眼疾手快的先一步將項鍊塞進了自己的褲子口袋裡,並做出了一個“有本事,你就來摸啊”的挑釁眼神。
“可是……”鳳白皙的臉頰上泛起了可疑的淡淡紅暈,他不好意思的說道,“那條項鍊是我一直很珍視的東西,我帶了很多年了,它已經很久了。”
紫霖笑得瞇起了眼睛,這表示她的心情現在很好,“就是因爲鳳很珍視它,所以我纔想要啊。”她撇撇嘴,做出一副難過的樣子,“難道鳳捨不得?又或者你其實就是不想把它送給我?”
“不是,都不是。”鳳慌亂的連連擺手,臉漲得更紅。他這次不是因爲害羞臉紅的,而是因爲被自己給急的。
“開玩笑的。”紫霖笑瞇瞇的拍了拍鳳的肩膀。
鳳鬆了一口氣。
紫霖悄悄捏緊了口袋裡的銀色十字架項鍊,她不知道鳳爲什麼會一直帶著那條項鍊,但她卻知道他一直珍視著它,她原本以爲鳳會珍視它到絕對不會將它送出去的地步的,在剛剛的對話中,她最初只是稍微表現出了一點點對項鍊的在意,沒想到鳳卻直接表示出了要送給他的意思。
是因爲鳳沒有她預想中的那麼在意項鍊嗎?還是因爲要的人是她的緣故,所以他才能毫不猶豫的將之送出去。她的心,自然是更偏向於後一種假設的。
嚴格意義上來說,這還是她第一次收到男生送的東西呢,雖然有一半原因是她自己要求的。這真是一個可喜可賀的開端,按理說,樣樣條件都優異的她本該收到來自四面八方的男生們送的禮物的,但是因爲某種不爲人知的原因,她連禮物的一根毛都未看見過。
陌生男生送的禮物沒有就沒有吧,反正她從沒稀罕過,她一直如此安慰著自己受傷的心靈,可是,爲什麼連那些她喜歡的男生們送的禮物,她也一個都沒有收到過?反倒是她送出去的禮物不知道已經有多少個了,她家是日本最有錢的人沒錯,但這也不代表著她沒有想要卻得不到的東西啊。
“紫霖是想要禮物嗎?”結束裁判事宜的不二,突然探出頭,摩挲著光潔的下巴問道。
“誒?”紫霖驀然瞪大了眼睛,其實後面還想多說一句“你怎麼知道”的。
像是猜出了紫霖的心思,不二笑得像是一隻狡黠的狐貍,“雖然想說,我已經把自己打包當作禮物送給你了,但是這種‘禮物’和那種‘禮物’是沒法相提並論的吧。”
“喏。”龍馬忽然取下了帽子,將它戴在了紫霖的頭上。
帽檐搭下來,遮住了大片的陽光和視線。
“龍馬,你做什麼?”紫霖擡了擡帽檐,不滿的問道。她的視線不就是離開了他身上一小下麼,但是也沒必要吃那麼大的乾醋,擋她視線啊。
“送給你了。”龍馬彆扭的側開臉,低聲說道,“你不是想要禮物嗎,這頂帽子我也戴了很久了,送給你正好。”
“什麼叫……送給我剛好?”紫霖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預想中的歡喜表情沒有出現,預想中的“謝謝,我很喜歡”也沒有聽見,他看到的竟然是她一臉不滿的樣子,這種結果成功惹毛了某隻琥珀色貓眼的小動物。龍馬恨恨的拿回帽子,嘴一撅,輕哼一聲,走開了。
這……算什麼情況?
給她臉色看?
越前龍馬,你膽子肥了吧?
紫霖正待去好好修理一番龍馬,讓他知道誰纔是他們之間做主的那一個。冷不防的,她忽然接收到了一道來自大石的求助目光。
大石,你不會是對我產生依賴性了吧,應該是不可能的吧?紫霖也不太確定起來,看了眼拿著張寫有比賽安排的紙的大石,又看了眼已經進入網球場內,一切準備就緒,只等對手到來的海堂,最後看了眼趴在她身後草地上睡覺的慈郎。
情況瞬間瞭然。
敢情是第七場海堂對慈郎的比賽開始了,而大石明顯對那位睡覺皇帝很沒轍,好吧,冰帝的人的事情,確實是她處理起
來更爲妥當。
她的身上,對慈郎來說,或許已經是他最喜歡的睡覺的地方了吧。
青學與冰帝的練習賽剛開始的時候,其實慈郎是掛在她的身上的,但是她一直沒有停下腳步,在周公的勾引下,消極懈怠的慈郎很快不敵睡意的侵襲,睜不開來眼睛,再加上某些人“惡意”的將慈郎帶入了“今天大概是不能再靠在紫霖身上睡覺了”的誤區,睡眼朦朧的慈郎只得選擇了先去赴周公的約。
慈郎這一睡,就又是個天昏地暗,任憑四周響起雷鳴般的聲音,他自安然不動。
龍馬那彆扭的小孩暫時放一邊,她現在最應該做的事是叫醒某隻綿羊,她不能辜負大石的期望不是。
紫霖對大石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向慈郎走去。
慈郎的嘴角掛著大大的笑容,似乎夢裡一直有讓他開心的事情。
他的夢,究竟是什麼樣的呢?她忽然很想知道,爲什麼他總能保持那樣純真乾淨的、如同不諳世事的幼兒般的笑容呢?難道他真的從未做過一丁點黑暗的夢?
紫霖蹲下身,扭了扭慈郎的臉,嘴裡不輕不重的叫道,“慈郎,起來了。”
慈郎很快睜開了他深棕紅色的眼睛,一臉茫然的看著紫霖。
真可惜!紫霖暗暗感嘆一句,爲什麼很多時候,她只叫一聲,慈郎就會醒呢?她經常性的會想再戳戳他的臉、扭扭他的臉呢。掏出手帕,細心的替慈郎擦掉嘴角的口水,她笑瞇瞇的說道,“慈郎快起來,到你的比賽了。”
“啊?已經到了嗎?好快!”慈郎伸了個懶腰。
“不想比賽嗎?”紫霖笑道,“不想打的話,就我來打吧,反正我現在很無聊的。”
“不要。”慈郎睜大眼睛,堅定的拒絕道,“打網球也很快樂的。”
“那就好好享受這種快樂吧。”紫霖一點也沒有遭到拒絕的難堪,慈郎會是何種回答,她一早就知道了。
這個世界裡,那麼多會打網球的人,慈郎是唯一一個只單純的覺得打網球很快樂的人,他也是唯一一個單純的享受著每場網球比賽的人,他從不覺得網球是種負擔,也從未感覺到過有壓力,他的心態,比之同樣單純,但卻木訥的樺地還要好。
“加油哦!”紫霖鼓勵道“嗯,我一定會的。”慈郎雙手握拳,認真的說道。
今天的狀態看起來不錯,應該能給冰帝掙回一點面子吧。前六場比賽,一場平局,一場青學棄權,其餘四場都是青學取得了勝利。雖然這種勝利一方面能給她成就感,畢竟是她幫著他們特訓的,但是另一方面,身爲冰帝的人,卻讓她覺得很不爽。
個人榮譽很多時候都會與集體榮譽掛鉤,而她顯然被歸類進了冰帝這個集體。
冰帝的人輸了比賽,像無形中也拉低了她的水平。
慈郎自由散漫的樣子,讓本就因爲等待而火氣大增的海堂,更是暴怒。
海堂,可是遠近聞名的脾氣不好,希望他不會嚇到天然呆的綿羊寶寶吧,紫霖在心裡默默的唸叨了一句。
“嘶……混蛋,到底想不想打啊。”海堂弓著腰,眼睛兇狠的瞪大,樣子像極了一隻吐著舌信急待擇人而噬的毒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