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眠,木枷騰奈並沒有因爲晚上的插曲而糾結。早上依舊神清氣爽的出現在了飯廳。
回到這裡後有一個習慣,木枷騰奈的母親特地要求的。每天早上大家都要同一桌吃了飯再出門?;蛟S是爲了彌補騰奈空白的十年,總之,真田和子在盡力的用自己的力量去融合騰奈和家人的關係。
無奈這個世界有些東西就是那麼的奇妙,努力想要做到的事情總是不了了知,不想做的事情,不樂意見到的,也總是頻頻出現。
顯然,騰奈的母親也會有怨言。她將造成這些後果的錯誤歸咎爲夏初月奈。從最開始收養月奈的時候她就不太樂意,十年後,騰奈終於活著回到身邊。而丈夫和兒子的態度又讓她傷心了。
明明騰奈纔是親生女兒的不是嗎?
騰奈下樓的時候大家已經圍坐在長形飯桌上了,前者幾個人聊天顯然愉快,因爲今天的飯桌上多了個意外的人。其實忍足侑士的出現騰奈並不詫異,以往他總是等在門外的。或許,從今天起,一切都不一樣了。
“啊,騰奈你醒了。來,坐這邊?!甭氏劝l現騰奈的人總是真田和子,她伸手,沒有讓騰奈坐到自己的身邊而是硬生生在夏初月奈和忍足侑士的中間擠了個位置出來。
騰奈依言乖乖坐下。並不對明顯不悅的幾個人有何表示也不覺得有什麼好愧疚的。心安理得的拿起刀叉吃著用人送上的食物。
飯桌一時之間從其樂融融轉變到安靜異常。而這個時候唯一有話說的也只有真田和子一人了。
忍足鑑於她是長輩也沒有將不滿的情緒流露出來,只是當他聽到真田和子再一次提及兩人的婚事時,忍足終於還是忍不住皺緊了眉頭。他習慣性的回頭望夏初月奈,沒想,看見的只是騰奈含笑的臉。這使他的臉色更加的難看起來:“伯母,我以爲我說的很清楚了。我想娶得人是月奈,一直是月奈。所以,您??????”
“侑士?!?
忍足侑士的話讓全桌子人變了臉色。其中不伐反對也不伐贊成的??赡芪ㄒ粵]知覺的人,也只是女主角木枷騰奈了吧?她還在安靜的吃著東西。
“月奈,你們??????”真田和子吃驚望著打斷忍足侑士說話的夏初月奈。手指著月奈,有些顫抖。是因爲氣憤,出於這個搶走自己女兒一切的女人的憤怒?!安豢梢?,侑士,你從小訂婚的人是騰奈啊。你不能這樣子對我的女兒??????”
“夠了,和子?!?
母親的話還沒有說話,騰奈便已經聽見了,預料之中那個憤怒的聲音。
吼出聲音的人是她的親生父親,夏初幸。
“不要,什麼叫夠了。不夠,完全不夠,夏初幸,即使是按照順序來,騰奈也是姐姐。她纔是忍足家的??????”
“月奈也是你的女兒。”
“不是,不是,這個小賤人,永遠也不是我的女兒。我的女兒纔不會??????”
“住嘴!”
“媽!”
“伯母。”
三道疊音貫穿著騰奈的耳膜。大家的吼叫還有對真田和子的指責終於喚回了失神的木枷騰奈。
她擡起頭,茫然的望著突然安靜了的衆人。
轉頭,看見的第一人便是幾乎哭出聲,隱忍的夏初月奈。她的樣子,又一次讓騰奈聯想到了,被欺負的灰姑娘。
騰奈不怎麼滿意的皺了皺眉頭。
她不容許有人這樣斥責母親,也不喜歡看見月奈這張始終如一的,受盡折磨般的晚娘面孔。
“月奈,千萬不要哭啊。你看,有這麼多男士都爲你心疼,哭了的話??????嘖嘖,真是太傷人心了。”騰奈擦著手指上的油膩,從椅子上站起來。
笑容裡,有濃濃的無奈。
這麼多年,她學會的很少。可是,挖苦人這門技巧卻是最精湛的。笑完,她收斂起揶揄,轉頭去看憤怒之色已經染上脖子的父親?!案赣H大人,又不是什麼大事。本來嘛,月奈就不是母親的女兒,沒有關係的人,你想要硬扯也是沒有辦法的呀?!?
夏初幸的臉色突然變得特別難看。
騰奈卻絲毫不在意。還想說什麼:“除非??????”到口的話,卻硬生生的被憤怒到極點的夏初宏暮的吼聲打斷。
“木枷騰奈!”
他的哥哥,這樣連名帶姓的吼她。就像是在吼一個外人。
然而,她並不覺得悲傷。
騰奈回頭去看他。剛纔面對父親那般凌厲不見了,取代的是深深的嘲弄。是的,她就是這麼看待自己的哥哥的,一個傻透頂的白癡。
她盯著他看,眼神認真:“夏初宏暮,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更加不要吼我?!币驙懰龝鷼?,她生氣了,後果有些嚴重。
她已經不是十年前單純的那個夏初騰奈了。
“還有,我警告你,最好不要對你的寶貝妹妹月奈起什麼私心,那是會害了全家的??????”
“啪!”
清脆的一聲充斥著耳畔。
因爲這個耳光被打偏了頭的騰奈接下來的話也自動的消音了。
“騰奈?!?
嗡嗡吼叫的耳邊,是母親突然靠近的聲音。
騰奈有些懵,卻對這一結果是預料之中的。她揮開母親試圖擦拭嘴角血跡的手,微青的臉艱難的扯出一個笑容。
那個笑容看得手還僵硬揚在半空中的夏初宏暮有些莫名的擔憂。好似,那個笑容比哭還難看,還能糾結人心。
“我說過,不要對我這麼壞的?!彬v奈說,聲音小小的。卻有說不盡的惆悵。
“你??????木枷騰奈,你真他媽狠毒?!?
夏初宏暮語無倫次,完全找不到說辭。憤憤收手,他厭惡的瞪了她一眼。轉身,憤怒的踢了桌腳。然後掉頭就走。
“宏暮??????”真田和子見兒子如此,也有些痛心。叫喚了幾聲不見兒子回頭便只好去安慰騰奈:“騰奈,你有沒有怎樣,媽媽帶你去??????”
“不用了。我很好。”騰奈舔舔嘴角的血跡,一點也不在意的笑笑。轉身提起了椅子上的包,對已經傻眼的忍足說道:“對不起啊,讓你看笑話了。月奈,你也吃好了吧?我們一起走吧。”
說著,她已經拉起了月奈,往外走。
而忍足的臉色並不好,當然騰奈也是很明白的。這種忍足已經單方面跟她撇清情況下,她確實不應該厚臉皮的打攪以愛情爲證的兩個人。可惜,她不是聖母啊。
車子先開到東京大學商學院這邊,夏初月奈也先行他們一步下車。夏初月奈下車後就只有他們兩個人了。
很少有過這樣類似的場景,騰奈是很少有機會和忍足這樣相對立的。他們之間,何止是有個夏初月奈。
間隔得東西有太多,多到騰奈有心踩著荊刺,披著牢籠也抵禦不完全,終還是會被鞭策成重傷。
她在努力,他們的關係。侑士不知道嗎?騰奈垂目,還是將視線從那張好看的臉上收回了。
“侑士,爲什麼你會喜歡月奈?”裝似不經意,騰奈將目光落定在指尖觸摸到的玻璃窗上。
也因爲這樣,她沒有看見忍足握著方向盤的手微微收緊了一些。他斜眼看她。眼裡沒有任何情緒:“月奈的優點有太多。你問這個問題簡直是自取屈辱,倒不如問問我爲什麼不喜歡你好吧?”
騰奈的指尖微微曲起。青筋隱隱現象,指關節有些微微的疼。她刻意的忽略了。微微側目,雙眼再次將焦距定位在忍足的身上。只是,不是臉。而是他的襯衣。
騰奈最喜歡看男生穿襯衣,成安傑以前就喜歡穿白襯衣。
“那麼你說說吧。我爲什麼就讓你討厭了?”這個問題其實才是自取屈辱吧?騰奈以前不想問也只是因爲,她也有自尊?,F今,他已經主動提起,她也配合下才對。
忍足的輕笑聲聽來有些嘲諷。
不過,紳士的他可以保證,他只是真的覺得挺好笑的。木枷騰奈的問話有些多餘:“你討厭的地方其實挺多的。不過,我最討厭你和你母親對待月奈的態度。”
這是預料之中的答案,騰奈也不生氣只是轉頭,再一次將視線收回,直面對前方的建築物。
笑笑,表情很認真:“侑士,不要討厭我。我在努力改變,我們的關係。”
可惜沒有人領情。
她的樣子忍足看不清,只當作是在闡述一個不公平待遇的反駁。
“怎麼努力也是沒有用的。木枷騰奈,你和你母親很讓人討厭,這一輩子,或許都改變不了???????”
“不要這樣恨我母親,太多事情你不知情?!?
騰奈小小聲的反駁,是的,她一直覺得真田和子是個可憐的人。這個世界上總是有那麼一種人,是用尖銳來掩飾自己的卑微的。
“那和我無關?!焙退嘘P的也只有月奈被欺負時他是親眼看見的。
好吧。
忍足的認知騰奈自認爲沒有能力改變,她只是微微嘆息。就那樣吧。
被討厭也好,時間總會改變一切的。
沉默,一時之間,車內又陷入了沉默。
騰奈不再說話了,忍足也不開口。有點好奇,忍足忍不住轉頭去看她,而她的視線也像是毫無焦距一般,直直的,愣愣的盯著前方。側臉也是無表情的。
有種距離感,第一次填滿了忍足侑士的心尖。
他不瞭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