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眼神，讓季默深深的自責，沐雨柔在怪罪他，他聽得出來。

當年進入神土之時，沐雨柔便曾找談過話，並且在季默走的時候，沐雨柔更是精神不佳，一直都有心事。只是當時季默並沒有問，但他隱約中也猜出了什麼。

“我……”季默一下子被問住了，是啊，即使當年沐雨柔告訴了他，自己會不會選擇留下來？恐怕答案是否定的，他依然會進入神土，追尋自己的大道，因爲自從他走上這條道路之後，便沒有回頭路了。

看著季默不回答，沐雨柔自嘲的笑了笑：“既然明知道答案，何必要多此一舉？”

季默情緒起伏不定，道：“至少你也讓小墨知道，我是她的父親吧?！?

“知道了又怎樣？”沐雨柔突然神色一冷，道：“我問你，這次回來，你會留下來照顧她嗎？還是一樣要離去？”

“我……”季默再次語言僵硬，站在原地，遲遲不語，直到過去了好久，他才嘆了口氣，道：“雨柔……很抱歉，我還是要走?！?

這是沒辦法的事情，因爲他不屬於這個時空，必須要離開，眼下他只是在扮演這個時空的自己而已。

沐雨柔的神色徹底冰冷下來，抽回被季默攥住的玉手，背過身去，道：“你去追尋你的道路吧，我不怪你，我現在要的，你給不了我，我只想平平靜靜，沒有紛爭的生活，哪怕只有我和小墨兩個人。而且，我也不會讓小墨走上你的路，只想讓她平平安安的度過一生?！?

說完，沐雨柔飄然遠去，留給季默一個翩然的背影。

“等你哪天走完你要走的路……或者厭倦了，回來，我和小墨在這裡等你……”沐雨柔的聲音傳進了季默的耳中，身形消失不見。

季默站在原地久久未語，心中不是滋味兒，有些患得患失。

在成爲至強者的這條道路上，他確實走出了一番成就，從一個默默無聞的少年，一路血拼上來，遇強則強，誅殺了不少的敵人。季默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的腳步，能走到這一步，他已經可以自豪了。

但上天是公平的，當一個人得到了什麼，必須要失去一些東西。

或者身爲一個求道者，季默合格，甚至可以說是很優秀。但身爲一個丈夫，一個父親，他卻不及格，很差勁，甚至從來沒爲這對母女做過什麼。

想到這裡，季默心中憔悴，第一次感受到在一個家庭面前那種艱難的抉擇。

他愧對沐雨柔，也愧對小魔女。

直到過去了好久，天色昏暗，夕陽斜下，季默依然久久不動，臉色憔悴。

青龍寶寶和小魔女回來了，兩個小傢伙都玩的不亦樂乎，沒有煩惱，在一起嬉鬧，這一人一龍的臉上，都掛著燦爛的笑容，連青龍寶寶都咧著嘴。

“仙人大叔，你和孃親談話完了？孃親呢？”小魔女問道。

“額……你孃親想要一個人靜一下?！奔灸瑹o奈的說道。

小魔女天真爛漫，並不懷疑，聞言笑嘻嘻道：“仙人大叔，你來教我修煉吧，你很厲害，而且和爹爹是朋友，我做你的徒弟應該可以的吧?！?

季默寵溺的摸了摸小魔女的腦袋，這是自己的女兒，血肉至親，難怪初次見面的時候，季默會感覺那麼的親切?？墒恰约哼@個女兒出生的時候，他身爲一個父親，卻沒有陪伴在身邊，雖然小姑娘出生一年便擁有逆天的實力，讓別人羨慕不已，但她卻失去了完整的親情。

“仙人大叔，你哭什麼？哭的小墨好傷心哦?！毙∧姷郊灸劢且坏螠I珠，不禁小臉委屈：“是小墨說錯什麼話了嗎？大叔如果不願意教導小墨也沒關係的。”

季默搖搖頭，牽起小魔女的小手，道：“收你爲徒就免了，不過我會全力教導你的?！闭f著，季默帶著小魔女來到了一片無人區域，依然是在這片仙境中，他打算利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好好教導小魔女，讓她有自保的能力，將來可以保護沐雨柔。

一連數天的時間，季默絲毫不藏私，將地獄神力的運用，甚至連《神獄》這片法門都盡數傳給了小魔女。除此之外，還有一些秘法，比如說擒龍術等一些厲害的戰鬥技巧，以及麒麟術內記載的一些強有力的殺招，他都毫不吝嗇，告訴了小魔女。

小魔女天資聰穎，雖然年紀幼小，但掌握這些法門卻如同喝涼水一般，其妖孽的資質，讓季默都不得不佩服。

才短短的兩個月的時間，小魔女已經把季默交給她的東西，全都記住，剩下便是靠她自己融會貫通了。

“這口墨劍和琉璃寶塔你拿著，都是神靈法器，一定要小心一些用。”季默將手中幾件法器送給小魔女。

尤其是那口墨劍，品質極佳，雖然有些損壞，但殺傷力極爲驚人，與小魔女的名字正好相配。

“哇，神靈法器哎，小墨從來沒見過，大叔你對我真好，就像爹爹一樣?！毙∧疇€漫無邪的笑道。

季默鼻頭一酸，他多麼想告訴小魔女，自己就是你的父親，可最後還是忍住了，也許這個答案，讓沐雨柔告訴她更合適。

隨後，季默又送給小魔女一大堆聖藥，都是稀世珍品，荒域絕對難以找到一株。

“有了這些東西，小墨一定能很快的變強，將來去另外一片天地尋找爹爹?！毙∧囍∧樥f道。

季默心中一動，道：“小墨，你打算去那裡嗎？”

聞言，小魔女一臉興奮，但很快的又失落下來，道：“小墨很想見見爹爹，但是孃親好像會不高興，如果孃親不同意，小墨也只能在這裡等爹爹回來，爹爹已經不要孃親了，小墨不能再拋棄她了?！?

季默心中觸動的厲害，原來在小女孩心中，她的爹爹如此不濟，被冠上了“拋家棄子”的名號。在她心中，自己的孃親很可憐，是被拋棄的，小小的心靈之中，難免會埋下一些不好的種子。

“小墨打算找到爹爹後做什麼？”季默試探性的問道。

小魔女正經起來，道：“小墨要變得比爹爹還厲害，到時候就能把爹爹抓回來，從此以後我們一家人都在一起了?！?

原來，小姑娘心中的願望很簡單，她之所以這麼努力的提升實力，認真修煉，爲的不是自己，不是長生之道，也不是問鼎至強，只是想要一家人團聚，這個願望聽起來格外的讓人心酸。

季默扶住小魔女瘦弱的肩膀，正色道：“小墨，答應我，不要離開你的母親，你爹爹我會幫你找回來，你只要做到荒域最強，讓人不能欺負你們母女，你要做荒域的至尊，做一個強大的女帝，明白嗎？”

“做到荒域最強？”小魔女喃喃低語，眼睛中有小星星閃爍。

“對！你要做荒域中的帝王。”季默說道。

“女帝？嘻嘻嘻，聽孃親說，爹爹的封號叫魔帝，那小墨也要做女帝?！毙∧疇€漫的笑道。

這一天的時間很快過去，完成了一天的修煉，小魔女興高采烈的回到沐雨柔那裡，將自己的想法告訴沐雨柔。

夕陽下，小魔女的身形逐漸遠去，充滿了無憂，像是個快樂的小天使。

“嘻嘻嘻嘻，小墨姐姐怎麼看都那麼好看。”青龍寶寶陶醉道。

季默臉色一黑，道：“你啥意思？”

“寶寶想要戀愛了?！鼻帻垖殞氄f道。

“砰！”

季默一巴掌將青龍寶寶拍翻在地上，吃了一嘴的泥。

青龍寶寶起來就急了，大聲叫道：“混賬東西，你打我幹嘛？”

“打你幹嘛？當著老子的面，想泡我的女兒！”季默橫眉立眼道。

“泡怎麼了？我們倆情投意合，你管得著嗎？你還不是一個不負責任的負心漢，還敢說寶寶我。”青龍寶寶趾高氣揚道。

“這不是我們的時空。”季默提醒道。

“那好，等回去之後再泡?！鼻帻垖殞毱财残∽斓?。

季默徹底無語了，他真想捏死青龍寶寶，這死孩子太缺德了，不喜歡龍，你喜歡哪門子人類啊。

“算算時間，我們確實該回去了?！奔灸敢凰愕溃X得時間差不多了，這個時空的自己應該也快要進入真龍秘境了。

第二日，小魔女如約的來到這裡，接受季默的特訓，卻得知季默要走的消息。頓時，小魔女空靈的大眼睛中，滿是淚水，委屈無比，千般不捨，楚楚可憐道：“大叔要走了嗎？”

“恩，我去幫你捉那個負心的爹爹回來?！奔灸Φ?。

小魔女擦拭掉淚水，道：“那大叔你也一定要回來哦，把爹爹一起帶回來，小墨和孃親都在這裡等著你們。”

“恩，一定，保護好你孃親，記住，你是魔帝的女兒，你要做荒域的女帝?！奔灸f道。

“恩，小墨記住了。”小魔女乖巧的點點頭。

遠處，黑魔神飛來，宛如一尊橫空而過的魔王一般，帶著呼嘯的魔氣，從季默頭頂上飛過。

季默帶上青龍寶寶騰空而起，落在了黑魔神上，駕馭著黑魔神駛向遠處。

小魔女站在地上揮手告別，眼睛淚汪汪的，充滿了不捨，小手臂用力地揮動，幾乎快要揮斷。

無聲無息的，沐雨柔出現在小墨的背後，仙姿飄渺，曲線動人，白衣如雪，嬌美的容顏，此刻掛著絲絲的憔悴之色。清風吹過她白皙的臉頰，散碎的青絲飄動，宛如乘風而去的仙子一般。

“孃親，你說我們什麼時候才能見到爹爹？”小魔女回頭問道。

“你……不是已經見到了嗎？”沐雨柔微微一笑，柔聲說道。

小魔女頓時整個人一震，而後霍然回頭望向那已經遠去的黑色大船，卻已經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