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上說的很清楚,鬱望已經(jīng)是腦癌中晚期,這是絕癥,治不好的。
鬱望是覺得他活不了多久了,所以纔會孤注一擲的拉著刑少擎一起去死?
“是嗎?阿拓?”她恍恍惚惚的看向展拓。
展拓心下嘆息,面上卻做出瞭然的表情,“應(yīng)該是這樣。”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按照醫(yī)生的說法,他最多隻能活幾個月了。”
“用幾個月的生命除掉刑少擎,他會這麼選擇很好理解。”
寧藍癱坐在牀上,“是嗎?”
展拓拍了拍她的背,“這是他自己選擇的,說明他很喜歡這種死去的方式。”
“比起幾個月的垂死掙扎然後痛苦死去,這種方式相對來說不是更好嗎?”
他微微一笑,掩住眸內(nèi)的複雜之色,“如果他還活著,他不止要忍受幾個月的痛苦治療,還要看著你一日日的爲(wèi)他擔(dān)心憂傷,最後親眼看著他病逝,他一定不忍心。”
展拓故意用酸溜溜的語氣道,“鬱望真是個有心機的人,他用這種方式讓他的死變得更加刻骨銘心,這一生你怕是再也無法忘記他了。”
“久病牀前無孝子,這句話也能用在朋友身上,他病逝你會傷心一陣子,但也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如此的無法接受。”
他語氣酸的都快冒出泡來了,寧藍扯了扯嘴角,心裡雖然依舊疼痛難忍,但不可否認(rèn)的是,她稍微好受一點了。
鬱望也說過,愧疚比感情更讓人難以承受。
鬱望若是爲(wèi)了她付出了生命,是個人都會愧疚自責(zé)的難以自拔。
但若是爲(wèi)她死的那個人本來就命不久矣,那麼這份愧疚也會減輕一些。
沒有了這份愧疚,對於親人離世的感傷總會隨著時間一點點的流逝。
展拓幽深的瞳孔瀰漫著說不出的暗流,鬱望還真是算無遺漏。
他能猜出鬱望不得不死的原因,但他可以肯定,這個原因絕對不是因爲(wèi)他身患絕癥。
那個原因應(yīng)該和刑少擎有關(guān),說到底,還是爲(wèi)了寧藍。
所以,他暗中準(zhǔn)備了這份報告,如果他死了,這份結(jié)果書就有了用武之地,如果沒
有,寧藍永遠也不會知道它的存在。
寧藍是個很情緒化的人,如果讓她知道真相,她可能一輩子都會陷在深深的愧疚心情中鬱鬱寡歡,永遠都無法真正的快活起來。
就像她前世的那個阿澈,她是用死亡才勉強解脫了那份沉甸甸的愧疚。
鬱望和阿澈一樣,也是爲(wèi)救寧藍而死,若是沒有這個報告書,寧藍會不會也走上前世的路?
只有死亡才能成爲(wèi)她的救贖?
展拓被自己的猜想嚇出了一頭冷汗,所以他順著鬱望留下的解釋幫他掩飾。
他扶了扶額,鬱望真是什麼都猜到了,猜到他死後寧藍的反應(yīng),也猜到自己一定會爲(wèi)了寧藍幫他圓謊。
展拓心思有些複雜,如果寧藍不是先遇到自己,可能此時此刻陪在她身邊的人就是鬱望了。
鬱望對寧藍的感情並不比他的要少。
展拓微微的有些不爽,不過最終也只是長長一嘆,沒有說什麼。
“寶貝,鬱望用這麼惡毒的方式逼你對他的死記憶猶新,你可不能傷心太久了,否則他的詭計就得逞了。”他表現(xiàn)的醋意翻天。
寧藍無力的瞪了他一眼,情緒依舊低落,“別和我說話,我現(xiàn)在不想開口。”
不管怎麼樣,鬱望爲(wèi)她犧牲這是事實,本來他還有幾個月可以活的。
難怪他之前要和自己旅遊一次,是因爲(wèi)他已經(jīng)知道他不久於人世了嗎?
寧藍掉下幾滴眼淚,爲(wèi)什麼,爲(wèi)什麼在他們最後相處的時候,她都沒有好好的和他說說話呢?
爲(wèi)什麼他非不聽自己的勸說,不要管她,安安心心的過自己的日子呢?
被鬱望這種人愛上,可以說是幸運也可以說是負(fù)擔(dān)。
如果被他愛的那個人正巧也愛他,那麼,他們可能是普天之下最恩愛甜蜜的情侶。
可若是他愛的那個人不愛他,對方感動之餘,說句不識好歹的話,真的有些讓人承受不起。
因爲(wèi)那個人會因爲(wèi)不能迴應(yīng)給他相同的感情而歉疚不安,甚至?xí)X得,是不是她拖累了他。
寧藍悶在房間里長達半個月閉門不出,若不是有展拓監(jiān)督著,只怕她要
半個月不吃不喝做神仙了。
她每天都在回想過去,不受控制的懷念,懷念他們相處的點點滴滴。
鬱望的死對她來說,不止是少了一個朋友親人,還有濃濃的愧疚讓她無法釋懷。
哪怕得知鬱望的病情讓她好受了一點,但短時間內(nèi),她依舊走不出來。
“爹地,媽咪還是不開心嗎?”嘟嘟探頭探腦的往裡看。
展拓把她抱了起來,“嗯,所以嘟嘟要乖乖的,知道嗎?”
“嘟嘟很乖,倒是媽咪,一點也不乖。”嘟嘟撅嘴,“媽咪那天出門就不見了,嘟嘟很委屈,但是嘟嘟都沒有怪媽咪的。”
她都沒有生氣,媽咪爲(wèi)什麼還不開心?
“媽咪也很委屈,嘟嘟不要生媽咪的氣。”展拓親了親她鼓起的包子臉。
“嗯,嘟嘟知道了。”
“乖,去和哥哥玩吧。”
嘟嘟穿著粉色的公主裙蹦蹦跳跳的去找團團了。
展拓走進了臥室,看著越發(fā)消瘦的寧藍,“鬱望和小柒已經(jīng)下葬了,你不想去看看嗎?”
寧藍嘴脣動了動,“地址在哪?”
展拓報了個陵園的地址。
寧藍咬了咬脣,“葬禮就不用了,鬱望不會喜歡。”
“嗯。”
“走吧。”寧藍穿了件外套,眼瞳覆上一層水霧,“把嘟嘟和團團也帶上吧。”
“好。”
去的路上,嘟嘟上蹦下跳,快樂的像一隻剛出籠的雀兒。
“爹地,我們?nèi)ツ难e?”
“去看你鬱望叔叔。”展拓答。
“鬱望叔叔也回來了嗎?”嘟嘟歡呼,“這次我一定要讓他做我的男朋友!”
她喜滋滋的丈量著自己的腰圍,“鬱望叔叔說喜歡豐滿一點的嘟嘟,嘟嘟這陣子瘦了一點,他該不會嫌棄我吧?”她又唉聲嘆氣,一臉生無可戀的小表情。
聞言,寧藍心酸的偏過頭,擦了擦眼尾的淚花,想解釋到底沒開口。
到了陵園,寧藍和展拓一人牽著一個小豆丁慢慢的走著。
秋天的風(fēng)顯出幾分蕭瑟,吹的寧藍的心情越發(fā)的煎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