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無情

“東方寒，你一上午去哪裡了？”

見東方寒從遠處走回來，一直擔心她的卓林立即上前抓住她的手質問道。

她知不知道自己有多擔心她，就怕她又會從自己眼前消失。

“睡了一覺。”

“什麼？”卓林以爲自己聽錯，“你剛剛在說什麼。”

“昨晚沒睡好，所以躲在一個沒人打擾的地方睡了一覺。”

看著東方寒說話時，神色平靜絲毫沒有破綻的樣子，卓林心中的懷疑也因此減了幾分，隨後慢慢鬆開了手：“以後去做什麼先和我們說一聲，免得讓我們擔心。”

東方寒一愣，沒有去看他真誠的目光，低低應了一聲。

這時，夏蓉蓉從遠處跑來，看見東方寒就站在卓林身邊，鬆了口氣的笑道：“東方竟然回來了，那我們就過去吧。”

“去做什麼？”這話，弄得東方寒一頭霧水。

“張寒說要給我們拍一張集體照，好了好了，快走吧。”夏蓉蓉說完，馬上拉起東方寒的手朝著操場的方向跑去，身後的卓林也隨之跟上。

到了操場就看見張寒幾人手中拿著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的金牌向東方寒炫耀了起來。

“怎麼樣東方，這次我賽跑可跑了第一名。”

“去你的第一名。”一旁的藍偉一手掌拍在張寒的頭上，“如果不是我，你能拿第一名嗎。竟拖我們後腿的傢伙。”

“喂！你不要太過分，好歹也是我跑了第一名，你有必要在東方面前這麼損我嗎。”張寒捂著頭不甘心的反駁道。

“好了好了，你們不要吵架了。”站在身後的易長峰走上來拉開兩人的距離，做和事老的笑道：“今天這麼開心，不要因爲一點小事而影響心情，你對說吧東方。”

易長峰說完朝著自己眨了眨眼睛，東方寒一愣，才反應過來的點了點頭。

這時李娜也把高遠和旭王鷹叫了上來，ace班成員終於到齊了。

張寒拿著從宿舍裡拿出來的相機，然後跑上前隨手抓了一個路過的學生，“不好意思，能不能幫我們拍一張照。”他向眼前這個女生露出了一個陽光燦爛的笑容，張寒原本就是一個英俊帥氣的少年，笑起來自然有很強的殺傷力。

那女生就像是被蠱惑般點了點頭接過他手中的相機，相當的配合。

“謝謝。”說完，張寒轉身跑回去讓東方寒他們站好。

也許很久沒有拍照片了，東方寒和旭王鷹兩人顯然有些僵硬，表情略帶不自然。

“別那麼嚴肅嘛！也不知道我們今後還沒有機會像現在一樣一起拍照。旭老師，你應該要開心一點。”高遠的話，讓旭王鷹愣了愣。

他回頭看了一眼東方寒以及站在自己身邊的這些學生，這樣的笑容他到底還能看多久，想到這裡，旭王鷹心裡一陣莫名。

而此時站在東方寒身旁的卓林自然也發現東方寒表情的不自然，他在無人看見的情況下伸手握住她那只有些微涼的小手，這一舉讓東方寒爲之一怔。

回頭看了他一眼，而卓林卻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現在什麼都不要想，大家都在你的身邊。”

微怔。東方寒不由勾了勾冰冷的脣角，緊張感也彷彿不見了。

“那我要拍咯。”

站在不遠處那名女生拿起手中的相機喊了一句。

看見張寒擺出ok的姿勢後，在十四人都準備好後，“咔嚓”一聲她按下快門鍵，閃光燈亮起，就將這十四人的這一瞬的時間永久定格住……

這一晚東方寒躺在地上翻來覆去的一直睡不著，她轉頭看了看擺在桌上的時鐘，心始終放不下的起身坐了起來，拿起身邊的手機撥打斯密特辦公室的電話。

與此同時在聯邦會。

安靜的辦公室裡放在桌上的電話一直在響，“叮鈴鈴、叮鈴鈴”尖銳的聲響迴盪在昏暗的室內顯得格外的刺耳。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通！請您稍後再撥……”“嘀——”東方寒掛斷了電話，把手機扔到一旁後，又躺回到牀上去。

擡頭望著天花板，這夜寂靜極了，讓人莫名的心煩和感到一陣壓抑。

不行，還是睡不著！

想著，她又突然起身，下了牀，穿上外套後打開門走出去，去散散步。

她剛剛經過樓梯口前的房間時，隱約聽到了什麼，慢慢停下腳步，轉頭往身旁未關上門，還亮著燈的房間裡望去。

只見張寒和司空南坐在一起，在聊些什麼。

“又要到這個時候了，我也不知道該寫什麼給我的父母了。”

“還是老樣子唄。”司空南白了他一眼，“反正只是走流程而已，而且多少年了，我們還不是都好好活著。”

聽到這裡，外面的東方寒爲之一怔。

“可現在不一樣了。”張寒並不認同司空南的話。

“隨著近幾年我們接手的任務越來越困難，越來越危險，又經歷了那樣差點送了性命的事。我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雖然從成爲魔法師的那天起，對生死已經做好了覺悟，但是說實話，我還是挺怕死的。”

“這也不能怪你。”司空南這次倒不鄙視張寒了，他雙手搭在腦後靠在牆壁上，擡頭望著天花板若有所思道：“你說得對，我們做魔法師的都難逃一死。不過俗話說得好，人嘛，要死於泰山，而不是輕於鴻毛。我們這麼做無不一就是爲了讓自己的父母過得好，做兒女的哪裡不希望自己的父母過不愁吃不愁穿的生活。這次的遺書還是要好好寫，指不定……”司空南嘿嘿一笑，並沒有繼續說下去。

“對了！這件事不要告訴東方，免得她又要胡思亂想。”他立即警告多嘴的張寒一句。

“知道啦。”張寒撇了撇嘴，似乎有些不以爲然，但也沒有再說什麼了。

可兩人的話，還是被站在門外的東方寒清楚的聽到耳裡。

她慢慢撤身而退，離開了那裡。

走出宿舍樓後，東方寒就轉身坐到了眼下的臺階上，擡頭望天。

她一直知道聯邦會有個規矩，就是要求每個人無論是魔法師還是工作人員每年都必須要寫一張遺書留著後備之需，但這規矩除了沒有家人的人以外。

這時後面傳來腳步聲，東方寒回頭一看，是旭王鷹。

他走上來轉身坐到她的身邊，開口：“他們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

東方寒稍稍一驚，卻沒有說些什麼。

兩人坐在一起沉默了一會兒後，她纔開口。

“其實我心裡明白，如果自己不來ace班的話，高遠老師他們就不會經歷那麼危險的事，即便你會說像幹我們這行的，做任務的哪裡沒有風險。”

“生死各有命，我們做這些就像一場賭局，輿情合理，沒有什麼好抱怨的。”旭王鷹如是的說道。

“我在想，”東方寒擡頭望著天空的明月，輕聲道：“如果我能隨心所欲的生活，是不是不會走到這一步？”

旭王鷹一怔。

“你說得對，我不是聖人，也是一個普通人。七情六慾我有，野心我有，貪婪我也有，如果沒有這些，我就不會讓艾格殺死我的心臟。”

“你後悔了嗎？”旭王鷹淡淡問了她一句。

“後悔嗎？”語氣微微上揚，“其實這個答案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現在的自己過得很辛苦，也很壓抑，很多事對我來說都是奢望的，鷹，如果，我說如果當年要是自己能開口讓你帶我走，或許現在不是這樣的結果。不會遇到張子楚，不會給蔣俊熙愛上我的機會，也不會讓卓林對我抱有念頭和希望。我只是東方寒，一個混戰中的遺孤，小小不起眼的戰士，只是……希望能隨心所欲生活的普通人。”

怔仲！旭王鷹沒有料到東方寒會這麼說，此時此刻的她彷彿脫下身上那具堅硬的外殼，表現的就像是一個迷失在道路上的無助孩子。

事實上，他和東方寒都明白，有些事已經再也改變不了了。過久了殺戮的生活，那些所謂的榮華富貴生殺大權，還比不過普通又平凡的生活。至少放下這些，他們還能過得輕鬆一點。

“如果你現在想走，我可以帶你走。”旭王鷹認真的看著她，絲毫沒有玩笑之意。這也是他一直想做的，如果東方寒能用這樣的方式活下去，即便多麼不濟，至少比死了好。那樣的結果，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一點都不剩了。

“你覺得我會這麼做嗎？”

旭王鷹一愣！

東方寒回頭輕輕看了他一眼，“我不會做一個逃兵，逃避了那麼久，是該重新面對的時候了。”

“重新？”

旭王鷹突然聽不懂她到底在說些什麼。

“啊……”東方寒擡起頭，目光裡閃過一絲決意，輕聲的低喃著，“在這之前，做一些讓自己不在遺憾的事。”

因爲她所剩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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