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間,眼前出現(xiàn)了八年前的那一場惡戰(zhàn),事情原來是這樣的,那日,他取得易經(jīng)經(jīng)成功後,當(dāng)即便翻開了看看,只覺裡面的功夫精妙無比,千古絕倫,於是,急忙返回他的秘密山洞,其實原先他一直居住在湖北長江一帶的洞庭湖中,那山中有一處洞穴,地處四面臨水,人煙極少,而秘穴乃天然形成,遮蔽性強,住了多年,也未被人發(fā)現(xiàn)過,但那次他回到洞中時,卻早已有人等著他了,此人正是武林遊僧林風(fēng)大師,江湖號稱“閒事僧”,他當(dāng)然知道對方此來是爲(wèi)了給惜緣大師報仇,所以一出手便是殺招,林風(fēng)似乎沒有料到,被他搶佔了先機,而他的內(nèi)力在與惜緣大戰(zhàn)時早已耗盡,所以採取速戰(zhàn)速決,雙方只鬥了十餘招,林風(fēng)被他的殘體掌所傷,他也倒地不起,本來此時林風(fēng)大師是可以殺了他的,但卻只取走了他得到的易經(jīng)經(jīng),那一次傷的太重,他直運功療傷了大半年,才漸漸康復(fù),身子雖好了,但功夫卻失去了四成,這使他氣了半年之長。
左遷說下去,時而精光畢露,中氣十足,像是剎那間年輕了好幾十歲,成了一名年輕小夥子,時而面露殺氣,怒火燒身,恨不得將敵人碎屍萬段。
畫奇少心頭暗喜,但面上僅僅是驚異之色,心中則想到,只要得到龍丹,天的女子不就都在自己的鼓掌之中了嗎。那時我還怕誰!心頭猛跳,高興的無以言比。
見到丈夫喜笑顏開,秀芙蓉也輕鬆了起來,默默決定,定要奪得龍丹,完成丈夫的心願。
畫奇少質(zhì)疑問道:“義父,你派的是何人呀,難道你如此信任他,這麼多年,他難道不會有異心?”
左遷笑容更盛,道:“他中了我的冷血花之毒,每年都要用六顆解藥才能活命,他十分惜命,怎敢背叛我,對於傳來的消息,絕對是十分可信的。”雖然這麼說,但他心裡卻也有此擔(dān)心,畢竟這麼多年了,他本性狡猾,難保不耍什麼花樣。
畫奇少神色中閃出一絲驚訝,道:“義父,怎麼這麼多年了,也沒聽過你會用毒呀。”
左遷哈哈大笑,拍拍他的肩膀,道:“你不知道的還多著呢,跟著我,以後就會知道的,待大業(yè)完成後,我就傾囊而授,將這些武功係數(shù)傳於你,到時候,天下就是你的了。”
畫奇少大喜,拱手道:“多謝義父,以後我一定好好協(xié)助您雄霸天下,主宰武林!”
左遷身形猛轉(zhuǎn)過面,長袖一拂,神態(tài)傲然,似乎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成了天下武林的主宰者!接著大笑幾聲,畫奇少和秀芙蓉頓時面色微變,左遷的笑聲粗狂豪野,連駱駝雙腿都已受力折彎,笑中隱隱夾雜著內(nèi)力,震得兩人心頭猛跳,都不禁暗暗驚訝,現(xiàn)在自己十成內(nèi)力都使不出三成,他內(nèi)力卻還是如此充盈。
秀芙蓉問道:“公公,既然是去西域,那爲(wèi)什麼走這條路線呢,這塊沙漠就是死地,從無人敢進來。”
左遷笑變冷肅,道:“因爲(wèi)此行去的不是西域,而是峰林山莊!時間緊迫,我們必須在他們前趕到,這是唯一的捷徑。”
畫奇少詫道:“他們”是誰?峰林山莊又是什麼幫派?”
秀芙蓉疑慮道:“既然是取龍丹,爲(wèi)什麼去那兒,難道龍丹跟峰林山莊有關(guān)?”
左遷道:“不錯,密件中說中原六大門派和遊俠陳玉竹已被司馬雲(yún)邀請去峰林山莊,秘密商討保著要保衛(wèi)龍丹,若要得到龍丹,必須先除了此一干等人。”。
兩人對視一眼,秀芙蓉道:“原來如此!”畫奇少眼色仍未離去,見丈夫看著她,她知道丈夫是想知道有關(guān)峰林山莊的事,柔聲笑道:“畫郎,峰林山莊建在四年前,位於西域北部的花姑縣的一片楓林之中,山莊也因峰林而得此語音同名,莊主司馬雲(yún)本是一個無技無藝的江湖浪子,後來不知如何認(rèn)識了陳玉竹,以及中原的六大掌門人,並與他們成了至交好友,陳玉竹及六大掌門人在武林中聲名盛大,他們一起將峰林山莊列爲(wèi)了禁地,冒犯了峰林山莊就等於冒犯了他們,覬覦他們的武功力量,幾年來從未有人前去鬧事,但峰林山莊原來從也不插手江湖上的事,不知現(xiàn)在爲(wèi)何要保護龍丹一物。”
畫奇少聽完,不屑道:“原來有他們幾個人撐腰,難怪無人敢動,近些年沒少聽過六大門派和陳玉竹他們所炫耀的大事,哼!此次,我們還偏就動它了,看他們到底是如何厲害。”
秀芙蓉陰險笑道:“畫郎說的對,此次,定要將他們連根拔起。”
左遷一直擡頭朝前前遠視著,見他們說完後,緩緩道:“我們要儘快趕到峰林山莊,以成大事!”當(dāng)前催著駱駝越過畫奇少,前面行著,兩人也對眼一笑,駕駱駝跟上。
“叮噹叮噹……駝鈴聲漸漸遠去,人影消失在茫茫的沙丘中。
日光很快從正中,下斜,夕陽,就在他們前行趕往峰林山莊時,在沙漠的另一邊,也有一人單騎著駱駝,朝漠中心前進。行去的方向也是峰林山莊。
他,是一個少年,溫和俊朗的面目下,是一身的黑色勁裝,斜陽下,正躺在駱駝的兩峰之間,胸上抱著一個青紅色的木盒,長四之五尺,以他這種裝束,盒中之物顯然就是隨身武器,當(dāng)可謂堂堂男兒,令人隨眼便能看出他絕非凡人,當(dāng)然,此少年正是近年來名聲見長的獨行少年,遊俠陳玉竹,這是衆(zhòng)多武林人士對他的稱呼。
此刻,他兩眼微閉,似乎在想著什麼,抱著木盒的雙手漸漸收緊,但雙目卻猛然睜開,露出驚人的光芒,然而卻是曇花一現(xiàn),目光隨即暗化下來,流露的是,思念,傷心,慚愧。
思念,傷心的是他的養(yǎng)父陳庭元,數(shù)年前,他冤死在可惡的朝廷貪官手上,至今自己還沒能找回他的屍骨,他是那麼的一個好人,自己卻連如此的義務(wù)都沒有盡到,他雖非親父,卻勝似親父,對他更是恩重如山,往事成追憶,看著手中的木盒,幾年的江湖畫面呈現(xiàn)眼前。
他是隨養(yǎng)父而姓。
他本是湖北金陵城的花月村的人士,自小父母接連雙亡,流浪後被當(dāng)?shù)氐年惛畣T外收養(yǎng),陳府是當(dāng)?shù)氐挠绣X人家,老爺子將他作爲(wèi)親兒子撫養(yǎng),陳氏家族在村中很得百姓的熱愛,後來家遭鉅變後,他就奮力讀書,練習(xí)武藝,誓要爲(wèi)含冤而去的父親討還血債。
十年前的六月,正值大熱天,金陵縣百姓更處在水深火熱之中,國庫空虛,稅收暴漲,老天也一年沒有下過雨,農(nóng)民們頭年中的滿地莊家,來年卻顆粒無收,朝廷強行收稅,說是供前方軍事打仗,但百姓們心裡個個都清楚著,自從這個胡海上任知府以來,年年徵稅,一年比一年多,那年還打著戰(zhàn)爭的幌子中飽私囊,百姓勢小,敢怒不敢言,私下裡已經(jīng)把他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個遍。
老天就是不開眼,他做知府四年之多,連點屁事都沒出,整天遊手好閒,進出於青樓妓院,好酒好肉,將他養(yǎng)的肥肥胖胖,讓人一眼看到就噁心得想吐,都說好人不長命,壞人遺千年,這話說道荊州百姓的心坎裡去了。
五月,連續(xù)三四個月的饑荒,百姓們逃的逃,死的死,有的也只剩下半口氣,淪爲(wèi)了乞丐,陳庭元實在看不過去,就將家裡最後的家產(chǎn)準(zhǔn)備拿到外地去當(dāng),那東西是陳家的傳家之寶,一個潔白無瑕的美玉,並配有唐李白的一首詩,在當(dāng)時,像這類美玉是非常罕見,更何況還有大詩人李白的詩,也不知是怎地,消息走漏風(fēng)聲,陳挺元還未出荊州就被官兵抓了起來,並被判偷盜欽差大人之寶物,那幾日,朝廷派來欽差視察民情,就這樣,他爹被判斬刑,慘死在劊子手的刀下,這還並不算完,當(dāng)天夜裡,有人前來行兇,他僥倖逃過一劫,悄悄地逃離荊州,兩個月後,當(dāng)他再回到荊州時,卻謠言滿天飛,“胡海作惡多端,十多天前晚上被玉吞喉卡死,陳庭元回來復(fù)仇了”。
那一刻,耳邊想起了養(yǎng)父的教誨。“記住,世道輪桑,你要做一個好人,爲(wèi)人爲(wèi)己的好人,知道嗎。”這句話就像烙印一般,深深地刻在了心裡。
此後,他隱姓埋名,刻苦讀書,拜訪名師,習(xí)武除奸,四年之後走入江湖,從出道一個月後,他就名震武林,成了令作惡者聞風(fēng)喪膽,俠義者傾心相交的少年英豪,而他並不止步,依舊俠義獨行,此後的三個月,他又陸續(xù)殺了多名的江湖惡人,於是,就有人稱他爲(wèi)“獨行公子”陳玉竹,專掃江湖敗類,保百姓安居。
四年走來,雖然偶爾會厭倦,但他的初衷一直沒變,習(xí)武者本就該行俠仗義,除暴安良。
四年中,江湖同道爲(wèi)了表示對他的尊敬,奉他“遊俠”二字,併名列於首,與其他三位遊俠飄泊江湖,仗義除奸,他們的道義是,保江湖,去血腥。
幾日前,他本要千里迢迢的江南淮陽樓品嚐最富盛名的特色菜——晨色蜜玉,爐拌熊掌。卻突然接到好友司馬雲(yún)的飛鴿傳書,密信中請他立刻趕到峰林山莊,密護要物,對象就是即將現(xiàn)世的龍丹,這可謂天大的事,本來尚有一道晨色蜜玉未曾品嚐,但他對朋友,對此事,皆用了心,密信閱後燒燬就立刻啓了程,奔赴峰林山莊,介今已行了四天,早上到達沙漠邊緣的月牙鎮(zhèn),買了匹駱駝和乾糧,然後就進了沙漠。
在此之前,他僅進過沙漠一次,兩年前追擊大盜薛金飛,在漠中用了一天一夜,才追到將其斃命,但累的他險些喪命,此次若不是時間緊急,他也不會再入沙漠。烈日炎炎,茫茫天空,遼闊沙漠,周圍遍地散著死一般的鬼氣,讓人未入就先驚心三分。他知道司馬雲(yún)向來眼光不錯,然而對於將山莊建在臨近沙漠的楓林中,這點始終無法猜測,曾經(jīng)問過,司馬雲(yún)僅說清靜,脫離世間,答案煞是牽強,他唯無奈苦笑置之。
夕陽只剩下殘光,金光四射,溫度立刻低了下來,他略感寒冷整了整衣服。
駱駝前行的極慢,小半天才過一個山頭,而他也不急催,任由駱駝自行緩走,他知道自己累,但駱駝更累,他很理解,只不過偶爾換個姿勢,儘量保持著舒服之狀,瞇著眼,不管周圍。
駱駝走過了一處丘頂,他連人帶駱駝成了金色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