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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3章 故弄玄虛

孟漓禾看著紗裙上那明顯有些褪色的地方,不由想到,當(dāng)日七夕節(jié)時,在湖邊遇到蘇晴時,她所說的話。

此物材質(zhì)特殊,遇水完全不會褪色。

可是,如今這裙子卻明明褪了色。

難道,這裙子是假的?

而再看這具屍體,面容已經(jīng)看不清,她以前還以爲(wèi)是爲(wèi)了表現(xiàn)被人報復(fù),所以才弄傷的臉,現(xiàn)在看來,或許……

孟漓禾心裡忽然有一個大膽的猜測!

會不會……這具屍體,根本就不是蘇晴?

所以才弄得面目全非,讓人辨識不出?

孟漓禾越想越覺得可疑,也越想越覺得明朗。

因爲(wèi)看丞相對這具屍體的處理方式,根本不像怕她損壞。

如果是自己的女兒,又怎會如此不在意呢?

孟漓禾雙眼一亮,接著轉(zhuǎn)回身,大步走回殿內(nèi)。

“梅大人,我懷疑,這具屍體並不是蘇晴本人。”

此話一出,不光是丞相,就連皇上都不由吃了一驚。

丞相的神色立即變得詭異:“覃王妃,你爲(wèi)何這麼說?那人還穿著皇上賜的衣衫,不是小女又是誰?”

孟漓禾卻輕輕一笑:“丞相,本王妃就是發(fā)現(xiàn)這衣衫有問題,纔有此定論,因爲(wèi)這衣衫,根本不是真的。”

然而,聽到孟漓禾這番話,丞相的神色卻放鬆下來,不慌不忙的質(zhì)問道:“你說這衣衫是假的?覃王妃,本官建議你還是驗證後再說。”

聽到孟漓禾與丞相的對話,一直沉默不語的梅青方終於開口:“皇上,既然此事有爭議,是否可準(zhǔn)宮裡的絲綢鑑司來此一辯呢?”

“準(zhǔn)。”皇上不做猶豫便批準(zhǔn)。

他也想看看,到底孟漓禾這一次,判斷是否還是一如既往的準(zhǔn)確。

皇宮離大理寺並不算遠(yuǎn),加上是皇上的口諭,自然快馬加鞭趕過來。

所以不出一會,鑑司便已到達(dá)。

看到竟然是鑑定屍體上的衣服,鑑司的臉上頓時白了白,但是,皇上在此,他還是硬著頭皮做了檢驗。

片刻後,鑑司向皇上稟告:“啓稟皇上,經(jīng)臣鑑定,這件衣衫的料子確爲(wèi)冰蠶絲不假。”

“你說什麼?”孟漓禾只覺不可置信。

品鑑師不得不再重複一遍。

孟漓禾哪裡是沒有聽見,她根本就是不能接受。

這怎麼可能?!

她還是第一次判斷失誤。

這一點,連梅青方和在場的凌霄都不由皺起了眉。

甚至看向她的目光均有些擔(dān)心。

這女人的相貌和身材特徵與蘇晴相差無幾,甚至連來認(rèn)屍的家人及丫鬟都沒有疑問,孟漓禾會不會因情緒緊張,判斷錯了?

這一點,連孟漓禾都開始懷疑自己。

可是,明明如果是假的,丞相的行爲(wèi)便可以說的通。

而且,如果這衣衫是真的,又怎麼會掉色,甚至破損?

孟漓禾不甘心,還是想要再問仔細(xì)一些,然而,不等她詢問,丞相便開口道:“多謝品鑑司爲(wèi)小女證明,不然本官的女兒即使死了,也要被人污衊爲(wèi)假的,如此沒有身份,不得立於祖墳!”

品鑑司立即回道:“大人言重了,下官只是在做份內(nèi)之事。”

兩人一迎一合,直到品鑑司告辭,孟漓禾也完全找不到插話的機會。

而等她剛想攔住要離開的品鑑司詢問時,丞相卻又惡人先告狀的開了口:“皇上,如今已經(jīng)看清了,覃王妃的判斷是錯的,也並沒有查出其他線索,那臣懇請不要再驚擾小女了!”

聽及此,皇上也開始沉思起來。

而這個功夫,品鑑司早已離開。

孟漓禾忍不住緊緊的皺起眉頭,她實在是想不通這是怎麼一回事。

良久,皇上終於問道:“覃王妃,除此之外,你可還查到些其他?”

孟漓禾這邊尚在思考,聽到皇上的問話,也回道:“回父皇,兒媳所查同之前仵作所查一致,這具屍體的確是先死亡之後,纔有的刀傷。而看屍體的腐爛程度,應(yīng)該的確是死於一日之前。”

“那也就是說,這兇手,所說的殺人時間基本吻合,但殺人方式不對?”

孟漓禾點點頭:“應(yīng)該是這樣。”

丞相的臉在衆(zhòng)人看不到的地方,目光一凝,看向殿中央。

接著,那男子便開口道:“皇上,大人,草民當(dāng)時太慌張,所以可能不記得那麼清楚,也許是我先捂住她的嘴不小心弄死了她,之後才……”

“不,時間點不對!”孟漓禾卻斷然否定道,“按照傷口可以看出,死者是死亡一段時間後纔有的刀傷,看起來,倒像是從水裡撈出之後纔有的。”

梅青方聽聞,迅速低頭翻看起卷宗。

然而,丞相卻已經(jīng)激動起來。

“這怎麼可能?梅大人,小女不是被打撈之後直接由仵作驗的屍嗎?爲(wèi)何這覃王妃又如此說?”

梅青方緊緊的盯著案宗,一言不發(fā)。因爲(wèi),丞相說的沒錯。

那屍體的確是打撈之後便直接送到了官府,根本沒有可能有再下手的機會。

那爲(wèi)什麼孟漓禾會有此判斷?

以他對孟漓禾的瞭解,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錯。

而另外兩名仵作聽到此言,不由愣住。

他們之前驗屍,只是確認(rèn)了傷口形狀和死亡時間。

確實沒有孟漓禾驗的這麼細(xì)。

想了想,兩個人還是自發(fā)的對傷口再次仔細(xì)的驗了起來。

然而,看到屍體又一次被掀開翻看,丞相卻急了起來。

甚至於跪於皇上之前,老淚縱橫道:“皇上,小女青年喪命,已是悲慘至極,如今死後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如此查驗,懇請皇上開恩,讓臣將小女儘快安葬吧!”

兩名仵作一聽,手上的動作不由停下。

皇上也是緊皺著眉頭,看了一眼孟漓禾及那兩名仵作,安撫道:“丞相,朕理解你的心情,不過這樣做,也是爲(wèi)了早日找到真兇。”

“但是皇上,如今既然有人認(rèn)罪,連作案兇器也符合,爲(wèi)何還要折騰小女的屍首,這不是讓死人不得安生嗎?”

丞相也已五十多歲,雖不算年邁,但頭髮也已有些花白,跪在那裡,哭的當(dāng)真掉淚,相信這一幕讓誰看了都不忍。

皇上終於有些猶豫。

丞相見勢,趕緊再補了一句:“而且皇上,如今這天氣炎熱,又沒有冰可保存屍首,若再不下葬,小女恐怕別說是容貌,就連全屍都無法保全啊!”

雨後的天氣,比以往涼爽許多,連風(fēng)絲都透著舒服的涼意。

然而,皇上卻徹底下了決心。

因爲(wèi)那從院子裡刮來的一陣陣風(fēng),分明帶著一股惡臭,那是屍體腐爛的味道。

丞相的請求並不爲(wèi)過。

而他也已完成答應(yīng)宇文澈的承諾,那就是同意讓孟漓禾自己驗屍。

之後的結(jié)果,便不是他可以保證的了。

畢竟,即便他是皇帝,案情面前也要講證據(jù)。

到底孟漓禾能不能爲(wèi)自己洗清罪名,便不是他可掌控的了。

想及此,皇上終於擡起頭,對著梅青方道:“梅大人,依朕看,既然已經(jīng)驗屍完畢,便依丞相所說,入土爲(wèi)安吧!”

這個結(jié)果其實梅青方已經(jīng)料到,而皇上已經(jīng)開口,即使他再想給孟漓禾機會,也不好再違背。

如果,不能從屍體上查出什麼線索,那就從其他地方好了。

他相信,既然這個男子已經(jīng)說話露出破綻,那麼說不定,還有他們可以找到的突破口。

所以,看了一眼孟漓禾之後,梅青方還是道:“是,臣遵命。”

事已至此,兩名仵作徹底打消了再次驗屍的念頭。

因爲(wèi)屍體經(jīng)過一夜的水泡,本就很難辨別。

所以,即便他們再次查看,也不敢下出什麼定論。

畢竟,丞相也說了,按照實情,這個說法不正確。

屍體再次被蓋上,這一次,終於要被擡走,而且,是直接運回丞相府。

之後,由丞相安排下葬。

然而,孟漓禾卻看著那具屍體,想著丞相方纔所說的話,眉頭緊皺,面容凝重。

丞相說,沒有冰可以保存屍首。

冰……

這個字,讓孟漓禾不由想到,蘇晴說過,冰蠶絲只怕冰。

冰……

這中間,有什麼必然的聯(lián)繫嗎?

孟漓禾的腦袋以最快的速度運轉(zhuǎn)著,終於,在屍首即將被擡出去的一霎那,大喊一聲:“慢著!”

眼裡的濃霧散去,只留下一片清明。

孟漓禾終於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丞相立即怒目而視:“覃王妃,皇上的命令,你還欲何爲(wèi)?”

然而,孟漓禾卻不去理會他,而是,直接跪在皇上的面前,稟報道:“父皇,兒媳已經(jīng)對案件有了推斷,還請父皇先暫時將屍體留下!”

丞相一聽,立馬急了。

然而,不等他開口,孟漓禾又說道:“而且此案關(guān)係重大,兒媳懇請將除皇上以外的所有旁聽撤離,請他們暫時迴避!”

丞相聽到此,又何止是急?

這個覃王妃,到底又在故弄什麼玄虛?

還是,當(dāng)真發(fā)現(xiàn)了什麼?

讓他不在場,豈不是事情很容易脫離掌控,從而變得被動?

然而,他剛想要開口求皇上拒絕,卻見皇上擡了下手製止,接著,看向孟漓禾道:“覃王妃,今日,你的判斷已經(jīng)錯了兩次,朕就再給你這最後一次機會,倘若,你再判斷失誤,那朕便收回你一切爲(wèi)自己辯白的權(quán)利,你可聽好了?”

孟漓禾頓時一喜,立即回道:“謝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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