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淡淡道:“地主之誼?胡公子並非江南人,與納蘭祖宅更是無點(diǎn)干係,這地主之誼,說得有些牽強(qiáng)了吧!人,還是要臉的。”
“只要本王想,胡霍風(fēng)隨時可以換成恪王,初兒夫婿與祖宅自然有關(guān)係,齊王既已將本王的身份同老將軍說了,心裡自是也明白。明白人卻說不明白的話,想來齊王並非傳聞睿智。本王現(xiàn)在倒期待起大奉下一任帝王的模樣兒了,齊王,你期待麼?”
“靖安的下一任帝王本王也期待,屆時恪王若還存活於世,本王必定相邀一同參加下一任靖安帝的登位大典。”
“靖安帝王等位,需你相邀?齊王還是站哪哪兒涼快去。”
……
兩人男人相互掐架,從帝王說到百姓,從祖宗說到子孫。
納蘭初聽了一會兒,漸漸覺得挺沒有意思的,便小聲與宋青說話。宋青正在研究棋盤,感覺納蘭初似乎說了些什麼,卻因剛纔的注意力集中太過而沒有聽到。
宋青側(cè)目望去,輕聲道:“不好意思,你剛纔對我說什麼?”
“我說你既然這麼喜歡下棋,不若我們兩個來一盤?”
宋青輕笑道:“你不是想當(dāng)觀衆(zhòng)麼?怎麼又想找我下棋。”
納蘭初看了眼仍舊面不改色卻言語爭鋒的兩人,癟嘴道:“無聊。宋青,你要不嫌棄我棋藝不好,我們就幹幾場?”
額……
宋青面有爲(wèi)難,她的確嫌棄納蘭初的棋藝,贏得完全沒有懸念,想必之下,宋青更喜歡同齊王的那種感覺,如萬千兵馬對陣,生死只在一念。
至於納蘭初,宋青想起了五子棋。那麼簡單的棋,也虧得納蘭初拿出來了,還讓齊王和恪王一盤棋下半天,直到下滿了棋盤仍舊勝負(fù)不分。
納蘭初憋憋嘴,死宋青竟然表現(xiàn)得這麼明顯,好像她有多弱智似得。
還是孟玥好,雖然也覺得她棋藝不好,但還是忍住無聊同她下。
“知曉呢?”
納蘭初問道,奇怪知曉不在宋青身邊,她記得那丫頭粘宋青粘得甚緊,白天一般都跟在宋青身邊。
宋青笑道:“那日我得了本茶譜,知曉正看著呢!”
“原來如此,知曉真好,與我們家包子一樣勤奮上進(jìn)。”納蘭初點(diǎn)頭嘆道。
宋青看了她一眼,輕笑著搖了搖頭,不再說話。
納蘭初又道:“既然他們兩個都上進(jìn),不若讓他們兩個一起學(xué)習(xí),共同勉勵有助於學(xué)習(xí)。”
宋青擡眼道:“納蘭小姐,我並不求知曉學(xué)出什麼成績,共同勉勵還是罷了。”
“你望女成鳳,我望子成龍,都是一樣的心理,宋青……”
納蘭初緊緊的盯著宋青,同時不住眨眼睛。
宋青卻淡著眼睛低下了頭。
納蘭初還想再說什麼,不想這時來了個慌忙來報的僕人。僕人道:“宋小姐失蹤。”
宋青猛地站起身來,不由分說跑向房間,房間裡,那本茶譜翻了幾頁,桌上有一些小點(diǎn)心,地上殘留了點(diǎn)心碎片,桌邊有張凳子倒下。房間有些說不通常理的亂。
這場失蹤,定是出事兒了!
有人抓走了知曉,但因發(fā)現(xiàn)知曉失蹤的僕人並未瞧見誰帶走了知曉,當(dāng)時見屋中痕跡不正常,又四處找不到知曉,因此才斷定知曉失蹤。
宋青沉著臉,努力定下狂躁的心分析事情原委。
此處爲(wèi)納蘭祖宅,戒備森嚴(yán),要想神不知鬼不覺地將知曉帶走並不容易,需通過一些外人不知道或者無法涉及的方法。
用什麼方法呢?
宋青將目光轉(zhuǎn)到帶走的路線,走平常路自是不可,守衛(wèi)多不說,關(guān)鍵那些人還沒被發(fā)現(xiàn)。不走平常路,那便只能通過衆(zhòng)人不知道或者無法涉及的路線的帶走知曉。
由此,宋青想到了祖宅下面的那條地道。
對,知曉定是從那裡被帶走的。宋青面有激動,直接朝停屍房跑去。剛出了房門,便被齊王拉住。
他沉聲問:“你去哪裡?”
“停屍房,知曉出事兒,我猜帶走知曉的人定然從停屍房離開,你放開我,我要去追。”
宋青急聲說完,齊王卻不放手,只說道:“你身上有傷,那幫人有多少、勢力多強(qiáng)都還不知道,你且等等,待會兒本王召集暗衛(wèi)一同幫你。”
“不行,知曉安危尚且不知,我不能等。”宋青盯著左右上的手,定定道:“放開我。”
齊王沒有鬆手,宋青的眼睛陰了陰,冷聲道:“放開。”
齊王仍舊不放,隨即宋青像發(fā)瘋了般的將猛甩齊王的手,即便此刻的她肩上有傷,但在女兒的事情刺激下,本就不比齊王低多少的武功將甩開齊王的手,不說一句,徑直跑出。
齊王即刻追來,將宋青抱住,死死地固住宋青。
宋青諷了般的掙脫,嘴上不住說道:“放開,我要我女兒,知曉定很害怕,你放開我……君寧逸,叫你放開……”
“宋青,你冷靜下,衝動救不了知曉。”
齊王面色沉重,死死地拉住宋青,看著宋青與別人的孩子失蹤,看著宋青爲(wèi)那孩子要死要活,齊王心裡異常不好受。
然而,在宋青說出了下一句話後,齊王才知道什麼是痛。
宋青冷聲道:“不是你的孩子,你當(dāng)然不急。知曉在大奉待得好好的,爲(wèi)何要帶她過來,都是因爲(wèi)你……她若出了事兒,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她的話如利刺一般刺中他心,齊王苦笑一聲,漸漸鬆了手。
剛鬆開手,宋青便忙擺脫禁錮。
齊王想衝上去說陪她一起去,卻不想宋青以爲(wèi)他還要攔她,竟轉(zhuǎn)身就是一巴掌,習(xí)武之人力道本就大,右肩受傷左手力道也不少。不知是閃躲不及還是怎的,‘啪’的一聲打在齊王臉上,瞬間生出五根指印。
打了人,宋青看都不看一眼齊王,直接去停屍房。
齊王頓了下,放了只飛鴿後,忙跟上宋青。
院中大樹下,納蘭初嘆道:“喜歡一個會武功的女人還真不好,你看看,意見不同時攔都攔不住。”
孟玥點(diǎn)頭,“還是初兒最好。”
“那是,半吊子功夫能*,想逃離你卻是不行。”納蘭初瞪了眼孟玥,隨即又道:“不過知曉的那丫頭要真出了事……這樣,你也去幫幫忙,她若出了事,不說包子會如何,宋青就這一個孩子,不得哭死。”
孟玥點(diǎn)頭,正準(zhǔn)備離開,卻不想這個時候,下人來說孟天昊也失蹤,推測可能失蹤時間同宋知曉一樣。
孟玥聽了,臉色當(dāng)下沉了,扶住納蘭初軟下去的身子。
……
兩個孩子同時失蹤,納蘭祖宅上下人馬全部出動,不到兩個時辰便將宋知曉與孟天昊都找來。
此時,孟玥受了點(diǎn)輕傷,宋青昏迷,齊王護(hù)著宋青傷得較重,包子因宋知曉而額頭上被打了一個血洞,也昏迷著。宋知曉倒沒大多傷,只是被嚇得不輕,看著宋青爲(wèi)她昏迷,稀里嘩啦一雙眼睛腫的像核桃。
聽孟玥說,帶走宋知曉與孟天昊的人是當(dāng)日夜市裡,被宋青攪局的商販。因爲(wèi)夜市的交易黃了,蹲監(jiān)獄,被宋青毆打,後不知爲(wèi)何逃了出來,欲意報復(fù)宋青,便想法設(shè)法將宋知曉抓走。
而恰巧在那個時候,那幫人被正來找宋只曉的孟天昊遇上,因此衆(zhòng)人一不做二不休,將孟天昊也綁了。
納蘭初問:“那夥人不知道包子的身份?不知道宋青背後有齊王?”
“自然知道。但那商販本就決定離開江南,將知曉與昊兒綁了去,隨便找個地方處置了毀屍滅跡再遠(yuǎn)走天涯,外人不一定會發(fā)現(xiàn)。”孟玥沉聲道:“所幸宋青去得早,否則……”
兩個孩子的事情,納蘭初已漸漸緩過勁兒來,又聽孟玥道:“不過宋青趕到之前,還有一人正拖住那商販。”
“誰?”
“老二。”
老二?納蘭初有些驚愕,“他被爺爺關(guān)在地牢中,怎會與商販在一塊?”
孟玥微微搖頭。
齊王與宋青昏迷,江陵於阜照顧這兩個傷患無法分心宋知曉,納蘭初便將宋知曉接來照顧。
孟天昊躺在昏迷著,納蘭初坐在牀邊在他額頭上放溼毛巾,孟玥與宋知曉坐在桌前,看著妻兒的眼睛裡充滿了柔情。
漸漸地,宋知曉的面上又流了淚水。
因爲(wèi)保護(hù)她,孟天昊才受了傷,宋知曉心裡很過意不去。宋知曉擦拭臉上的淚水,卻不想越擦越多,哭聲越來越大,迴響在房間裡的哭泣也越來越大。
納蘭初輕嘆一聲,吩咐下人端了盆清水,爲(wèi)宋知曉洗臉。
包子變成這樣,雖說少不了因爲(wèi)宋知曉,但也怪不得宋知曉,包子自個兒願意,誰都攔不住。
洗了臉,但看宋知曉清洗後的臉,納蘭初卻有些鬱悶。她低聲同孟玥說道:“知曉的臉我是不是沒洗乾淨(jìng)?”
孟玥仔細(xì)看去,果然在宋知曉的臉上瞧出了胭脂的痕跡,便點(diǎn)頭道:“嗯,再洗洗吧!”
納蘭初‘喔’了聲,然後這一洗,直到換了四五盆水後才洗乾淨(jìng)。
末了,此時宋知曉的這張臉,與平日裡所見大不相同。在她的臉上,納蘭初竟瞧出有一絲齊王的模樣。
她摸摸下巴,低聲道:“玥,你說她會不會是齊王的孩子?”
孟玥打量宋知曉,沒有說話。
納蘭初又道:“與孩子朝夕相對的便是宋青,宋青用胭脂掩蓋女兒的臉,你說這是爲(wèi)何?”
孟玥皺眉,淡淡道:“待會兒送知曉回去時,將原本的妝畫上吧!”
納蘭初不明白孟玥話中的意思,但也沒多問。
*
次日,齊王宋青離開江南,納蘭老將軍、納蘭初和孟玥爲(wèi)之餞別。
而在昨晚宋青便已經(jīng)醒來,此刻,她牽著女兒走到納蘭初面前,對宋知曉輕輕說道:“知曉,去吧!”
宋知曉紅著眼睛將茶譜遞給納蘭初,“初姨,那天昊世子是因爲(wèi)來找我借書纔出事兒的,知曉很內(nèi)疚,這本書既然昊世子喜歡,我想送給他,請初姨幫我轉(zhuǎn)交給他,幫我謝謝昊世子,也謝謝初姨。”
納蘭初點(diǎn)點(diǎn)頭,“知曉一片心意,初姨必定將茶譜遞交給昊兒,知曉不必內(nèi)疚,昊兒雖仍昏迷,但大夫說他不久便會醒來,你也不用擔(dān)心他。”
說完,納蘭初轉(zhuǎn)向宋青,“宋青,以後還來靖安麼?”
“或許來。”宋青道:“但又或許,永遠(yuǎn)也不會來。人生難料,納蘭小姐保重。”
納蘭初頷首。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納蘭初雖明白這點(diǎn),但當(dāng)馬車的背影映入眼簾時,納蘭初仍是嘆了嘆,輕聲說道:“宋青就這麼走了,也不知道這輩子能否再見,希望她和知曉過得好。”
孟玥看著馬車背影,想起宋知曉的那張臉,眼眸閃了閃,沒有說話。
納蘭老將軍卻輕哼一聲,“宋青不拼實(shí)力不辦實(shí)事,卻勾引齊王,這樣的人,初兒還是不要過多接觸。”
額……
納蘭老將軍以爲(wèi)宋青靠牀上之事征服齊王,但事實(shí)上,納蘭初還覺得這方面的事情定是齊王纏著宋青,爺爺對宋青有偏見,納蘭初和他說不通,便也不說。
同納蘭老將軍說了聲,納蘭初便拉著孟玥回去。
納蘭老將軍的眼睛在孟玥的背影上停了下,一張臉沉得驚人。
*
房間裡,納蘭初問道:“我看你心裡瞞了點(diǎn)事兒,怎麼了?”
孟玥看向她,“想知道?”
廢話,當(dāng)然想知道!
孟玥輕笑一下,吩咐下屬拿出兩幅畫卷,隨手拿出一副,攤開在納蘭初眼前。
畫上美人烏雲(yún)秀髮,秀臉桃腮,眉若春山淺黛,眼若秋波婉轉(zhuǎn),她的容貌便是貌若天仙也可一說,面上勾勒的表情透露出一種嬌羞的幸福。
“美人,絕對是美人。”納蘭初不由看呆,說出了句毫不謙虛的話,“簡直比我還要美。”
孟玥笑道:“大奉第一美人,能不美?”
大奉第一美人?納蘭初努力回想,腦中卻沒有這人的信息。
孟玥解釋道:“大奉長公主與護(hù)國公的嫡長女,養(yǎng)在宮中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承寧郡主,也是齊王正妃。”
“原來是齊王的女人,話說這齊王豔福比你還多,不說側(cè)妃什麼的,連正妃的姿色都甩一大波人。要我是齊王,得到如何美人,起碼十天不下牀。”話之際,納蘭初又面露可惜,“可惜天妒美人呀,與齊王成婚不久便去了,十五歲的妙齡,大好的人生還沒好好享受。真可惜!”
孟玥含笑道:“再看看她的模樣。”
納蘭初仔細(xì)瞧看,眉毛眼睛一路看下來,不放過一塊地方。
漸漸地,納蘭初便瞧著些意味來。
這齊王妃的面容竟與知曉有幾分相似!
納蘭初長大了嘴巴,反應(yīng)了幾秒,才道:“你的意思,知曉和齊王妃有關(guān)係?”
“若我猜的不錯,知曉便是齊王妃女兒。”
納蘭初搖頭道:“不對,知曉是宋青女兒,這點(diǎn)絕不會有錯,她對知曉那般好,不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能這樣?”
孟玥笑道:“齊王妃的女兒,也是宋青的女兒,所以,宋青就是齊王妃。”
納蘭初驚訝著臉,隨意搖頭道:“不會吧,我瞧著宋青的行爲(wèi),一點(diǎn)都不像齊王妃。她知道百姓疾苦,明白世間黑暗,這些絕不是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天之驕女能有的。不過你的猜測一般不會有錯,這件事情有根據(jù)麼?”
孟玥想了想道:“齊王妃六年前掉入山崖,不見屍骨,後被斷定身死。時隔一年,宋青再現(xiàn)景心城,而那個時候,正是知曉剛出生不久。一年的時間已足夠孕育知曉。我想,宋青應(yīng)該失憶了,她並不知道自己是齊王妃,而齊王以爲(wèi)王妃已死,自然也不知宋青的真實(shí)身份,甚至於,齊王也不知道當(dāng)年齊王妃失蹤時已經(jīng)懷有身孕。”
納蘭初想了想,孟玥說的話還真有些道理,齊王妃的失蹤時間與宋青懷孕時間以及宋青再現(xiàn)事正好吻和。
而宋青又是穿越的。
這樣算下來,宋青的穿越時間應(yīng)該是六年前齊王妃掉涯時,因爲(wèi)跳崖齊王妃死了,這具身子便換了宋青。
至於宋青的臉和齊王妃爲(wèi)何不一樣,這個時代既然有人皮,那一張臉想要換成另一張臉,也不是難事。
納蘭初輕嘆一聲,“這麼說來,宋青還真可憐,齊王妃的身份,卻無奈扮爲(wèi)男人,在齊王面前像孫子一樣。還有知曉,本爲(wèi)王府郡主,卻從小沒有身份。”
“是嗎?”孟玥輕笑一下,將另一幅畫卷攤開。
這幅畫卷又讓納蘭初驚了下巴,倒不是因畫中男子有多帥,而是……
納蘭初有些結(jié)巴,“這男的是誰?怎的與知曉長這麼像?”
“大奉太子。”
大奉太子與齊王妃的女兒長了張相似度百分之八十的臉,這算個什麼事,簡直堪比狗血電視劇。
長這麼想,難道說,知曉是太子的孩子,齊王妃出軌?
但又想到,長相相似也算不了什麼,齊王與太子本就是親兄弟,若知曉爲(wèi)齊王的孩子,那也就意味著知曉和太子也有血緣關(guān)係,這樣想來,知曉的長相併不能判定她的身世。
如今,知曉的父親是太子還是齊王暫不能下定論。
納蘭初想了想,覺得孟玥對這件事件定有一些見解,便問孟玥是如何理解?
“或許是太子,但也或許是齊王,只是不知真相如何。不過宋青在知曉臉上塗胭脂掩蓋容顏,大概是不想因知曉的長相惹麻煩!”
納蘭初道:“你說的應(yīng)當(dāng)不錯,要是讓齊王知道知曉與太子相像,第一時間定以爲(wèi)知曉是太子的,指不定會怎麼對待宋青呢!還有,讓大奉的人瞧見知曉的容貌,不定以爲(wèi)宋青同太子有一腿,追殺宋青母女以要挾太子。宋青瞞著是對的。”
“只苦了齊王,連妻子的孩子都不知是不是自己的種。”孟玥一臉惋惜。
納蘭初卻道:“苦他活該,誰叫他當(dāng)年對齊王妃不好,府中妾室那麼多,竟還有側(cè)妃趕在王妃懷孕之前生孩子,那般對王妃,可有尊重?所幸宋青現(xiàn)在強(qiáng)勢回來了,依她的性格必定不會吃虧,且齊王現(xiàn)在已經(jīng)喜歡宋青,待宋青知道自己的身份,日後還有齊王受折磨的。”
孟玥含笑,納蘭初又道:“你瞧瞧昨天知曉失蹤,齊王不過攔攔,宋青二話不說就是一巴掌。呵!與知曉相比,齊王算個毛線,現(xiàn)在如此,在沒愛上齊王之前,宋青也定是如此。若知曉不是齊王的女兒,看著自己喜歡的女人有了別人的孩子,齊王不受精神折磨纔怪。若知曉是齊王的孩子,但她的長相擺在這裡,天下人必定不信知曉的身世。因爲(wèi)齊王當(dāng)年對王妃的錯待造成了今日知曉身世上的瓶頸,宋青能不恨齊王?所以說嘛,不論哪種情況,齊王的日子定不好過。”
孟玥笑道:“或許還有第三種情況。能讓宋青與齊王終成眷屬,且兩人和美。”
“嗯,確實(shí)可能。”納蘭初點(diǎn)頭道:“將來的事情將來再說,實(shí)話而言,我並不想宋青與齊王在一起,知曉回齊王府認(rèn)祖歸宗。”
“爲(wèi)了昊兒?”
“嗯,包子喜歡知曉喜歡成這樣,要是真一頭栽下去,長大了定還惦記知曉。那麼,知曉的身份若高了,便更難追。”納蘭初道。
孟玥笑道:“不管知曉將來如何,追到與否,一切都得看昊兒本事。”
“那倒也是,宋青說的對,緣分天註定,孩子們的事情,她們自己決定便好。”
孟玥點(diǎn)頭道:“小傻瓜終於開竅了。”
納蘭初怒眼瞪去,“孟玥同學(xué),你是欠揍麼?”
孟玥擺擺手,“我是欠收拾,牀上收拾……”
納蘭初有些無語,沒在江南時都是她主動拉孟玥上牀,待到了江南,許是因爲(wèi)懷孕的反應(yīng)來了,牀上之事,她總是力不從心,這時候,便顯現(xiàn)出孟玥的*。
納蘭初咬牙道:“果然是個悶騷,一天想這些,不擔(dān)憂腹中小東西出事兒?”
“不會,每次我都小心著呢。”孟玥笑著說道,話之際,一隻手撫上了納蘭初的腰。
納蘭初纔不讓他得逞,瞬間閃人,只說道:“估摸著包子醒了,我得趕緊去看看他,知曉走了,包子肯定傷心,不定現(xiàn)在哭成熊貓樣兒了。”
待納蘭初與孟玥到孟天昊房間時,果然發(fā)現(xiàn)兒子哭成熊貓樣兒。
此時,包子只穿了見單衣站在窗前,眼望北方,對著一面院牆抹眼淚。
而大奉地處北方,常年大雪不斷。
包子這樣,定在爲(wèi)宋知曉哭泣吧!
對孟玥對視一眼,納蘭初輕輕走到兒子身邊,輕輕安慰:“包子別哭了,知曉這一次走了,以後還會來的。”
“真的嗎?”孟天昊擦了淚水,一眼不眨的看著納蘭初。
真的?
當(dāng)然是假的,且不說知曉來靖安的機(jī)率極小,就算來了,也定不會爲(wèi)了包子。
但見兒子這樣,納蘭初不由得說了謊,“嗯,是真的。”
孟天昊止住了哭聲,卻不知爲(wèi)何,金豆子又流了出來,他哭腔道:“知曉走了,我竟連她的面都沒見到。當(dāng)時我們被人抓走了,那人想要傷害知曉,我知道知曉很害怕,但她卻沒哭,她說‘我爹爹不會放過你’,可是當(dāng)時,宋叔叔並不在,然後昊兒就說宋叔叔雖然不在,但我會保護(hù)她的。可後來我被打暈了,再醒來,知曉便已經(jīng)走了。母妃,我若能早點(diǎn)醒來,該有多好。”
納蘭初不知道說些什麼了,朝孟玥使眼色。
孟玥會意,慢慢走去,想抱兒子,卻不想兒子竟推開了他。
孟玥與納蘭初兩人都詫異著,以前包子不是很願意向孟玥求抱麼,怎的現(xiàn)在……
卻聽得孟天昊道:“我不是小孩子了,以後絕不讓父王抱。”
納蘭初看向孟玥,眼睛裡充滿了質(zhì)問,彷彿說你確定當(dāng)時飯桌上只是包子追女孩子的把戲?她怎麼瞧著,不只是一個把戲呢?
孟玥乾笑了聲,避開納蘭初的眼睛,對孟天昊道:“昊兒莫要傷心,你以後會遇上更喜歡的女孩子。”
“不,我就喜歡知曉。”因爲(wèi)宋知曉,孟天昊竟然一口反駁。他平日裡將孟玥奉成神一樣,然而現(xiàn)在卻這般反駁。
納蘭初有些吃驚,包子對宋知曉的情也太深了吧!
想起宋知曉然轉(zhuǎn)交的書,納蘭初從袖中掏出遞給孟天昊,“這是知曉讓我交給你的,並讓我同你說謝謝。昨天的事情,知曉很感謝你。”
孟天昊接過茶譜,兩個小肩膀一抽一抽甚爲(wèi)傷心,然後面上卻帶著絲喜悅。
宋知曉的離去與她的送書舉動讓孟天昊心裡極爲(wèi)複雜,他慢慢將茶譜貼在胸前,又流了一陣眼淚,才哭哭噠噠道:“父王母妃,你們愛茶,這本書昊兒本是爲(wèi)你們借的,知曉送了我,我應(yīng)該送給你們。可這是知曉唯一留給我的東西,昊兒想自己留著,所以這本茶譜,我便抄一份給你們。”
晚膳後,孟天昊早早回了房。
夜幕降臨,照得庭院如燈火般通明。
納蘭初與孟玥偷偷趴在孟天昊窗前,防止孟天昊做什麼衝動之事。然後,剛到窗戶旁,便聽見孟天昊一字一句的將茶譜上的內(nèi)容念出。
一邊念還一邊抄。
納蘭初暗自點(diǎn)頭,這纔是她的兒子,傷心歸傷心,卻不會做出不理智的舉動,不會任挫折打敗自己。
雖然早戀早得太厲害,但她不是一味逼著兒子不能早戀的母親,早便早吧,知曉也確實(shí)是個好孩子,包子喜歡未嘗不好。
將來的事情,誰都說不定。只要包子理智,那麼即便最後沒被娶到知曉,包子也不會要死要活浪費(fèi)一條命吧!
不過瞧現(xiàn)在狀況,若真沒娶到,包子定會傷心得不成樣子!
捨不得兒子傷心。
但若讓包子現(xiàn)在追到大奉去,也不太現(xiàn)實(shí)。
回房後,納蘭初便一直思考在這件事情上,對包子最好的方法。
“知曉走了,包子又不能追去,若任由這樣,十幾年之後兩個孩子長大了,指不定知曉不會記得包子,這樣想來,時間增加了包子又一難度,怎麼辦,孟玥同學(xué),你那麼聰明,爲(wèi)你兒子想個辦法。”
孟玥卻道:“兩個孩子長大了,若知曉不記得昊兒,不定昊兒也會忘了知曉。”
“你覺得你兒子會忘?”都傷心成那樣兒了,還忘?忘個毛線。
孟玥立馬點(diǎn)頭,“嗯,不會忘。”
“這就是了,既然不忘,那怎麼辦,女孩子出嫁時間早,包子又小知曉兩歲,等包子成年了,不定知曉已經(jīng)嫁人生子。你想個辦法,我可不想包子還沒來得急追,知曉便已經(jīng)成爲(wèi)別家的媳婦。”
納蘭初說得話不無道理,孟玥仔細(xì)想了想,說道:“這樣吧,如今昊兒因爲(wèi)年齡小不能追去,但大一點(diǎn)便可遊學(xué)去大奉。這樣,在知曉十四歲時便讓昊兒去大奉找她。”
納蘭初皺眉道:“爲(wèi)什麼要在十四歲時?”
孟玥笑道:“十四歲的女孩子最是容易動心,這個時間點(diǎn)去,昊兒入知曉眼的機(jī)率大些。若去得過早,知曉動心的機(jī)率小,引起她的厭惡反倒不好,去晚了,便真會如你所擔(dān)憂那般,等知曉成了別家兒子,昊兒得多虧。”
納蘭初瞇起眼睛打量孟玥,“當(dāng)年我對你一見鍾情時,就是十四歲,說,你是不是也將年齡算計在內(nèi)?”
“這……”孟玥輕咳,“怎麼會,那件事情純屬巧合。”
納蘭初盯了他好一會兒,才罷休,點(diǎn)頭道:“明日我便與包子說過了十二歲生辰便能去大奉,順便激勵他這幾年完善自己,爭取一舉奪下知曉芳心。”
夜很長,良宵卻很短,兩人正準(zhǔn)備做點(diǎn)什麼,不想這時,陳伯來換孟玥去納蘭老將軍書房。
爺爺找孟玥,大有與孟玥將這幾天的賬算清楚之意。
納蘭初很是擔(dān)憂,孟玥拍了拍她的肩,以慰她心。
*
納蘭老將軍書房。
納蘭老將軍冷冷地盯著孟玥,有千刀萬剮之意,但眼前的這人是當(dāng)朝恪王,並非他能隨意對付。
書房內(nèi)無閒雜人等,只納蘭老將軍與孟玥兩人。
孟玥坐在納蘭老將軍對面,對納蘭老將軍帶來的壓迫仿若沒注意一般,右手端了杯茶,向納蘭老將軍伸去,做以敬酒之勢。
納蘭老將軍面色更怒,痛罵一聲,“你祖父過河查橋,你父親忘恩負(fù)義,你也不是個好東西,一家子爛得透頂。”
“老將軍何苦這般說,本王不認(rèn)爲(wèi)我何處損了你的利益。”孟玥淡淡道:“當(dāng)年因?qū)毑刂拢富逝晌襾斫希瑢?shí)話而言,那時的確動了點(diǎn)心思,但本王對初兒的心意,你都瞧不見?”
納蘭老將軍冷眼看著孟玥,聽孟玥繼續(xù)道:“還是說,納蘭老將軍故意視而不見,自欺欺人,只爲(wèi)初兒能與我斷絕所有關(guān)係?”
“是又如何。你對初兒心思本就不純,有什麼資格得到初兒?”
孟玥諷笑了下,雙眸盯著手中杯子,嘴上說道:“心思不純?只怕老將軍不是因爲(wèi)此原因吧,選夫宴上,備選衆(zhòng)人哪個心思純?老將軍知道,卻仍舊想初兒嫁與他們。那時,你怎麼不說他們心思不純,可笑這藉口,到我這兒便成了理由。”
納蘭老將軍道:“至少他們不會帶給初兒苦難,但你卻會。”
“你憑什麼認(rèn)爲(wèi)初兒跟著我只會傷害。”孟玥冷了眼睛。
“不會麼,自初兒跟著你後,經(jīng)歷了什麼你不知道?孩子孩子被奪,你母親又看她不順眼,初兒承受的這些苦楚,你都視而不見麼?”
初兒經(jīng)歷的這些,他自然知道,他也在背後相助初兒。只是他從來不願說罷了,且現(xiàn)在,即便他說出,納蘭老將軍還是不會相信,這個老人只會一貫認(rèn)爲(wèi)自己只能傷害初兒。
依照納蘭老將軍的性格,孟玥知道自己說什麼都是錯的。
既然這樣,這些事情,他也不浪費(fèi)口舌。
只是,父皇的耐心不大,有些事情不能拖得太過。
寶藏的事情,是時候做個了斷了。
“地道的事情,老將軍心裡有底,便不用本王多說。”孟玥淡淡道:“回京與否?本王想聽聽老將軍的意思。”
“老夫在江南待了二十幾年,活得甚爲(wèi)自在,比京城囚禁的那十年精彩多了,爲(wèi)何要回去。”納蘭老將軍道。
孟玥勾脣道:“局中人,想置身事外,老將軍覺得父皇會給你這個機(jī)會?”
“不給又如何?”
“不給,便不能保證京中納蘭府衆(zhòng)人的性命,不能保證初兒的性命,甚至於,有一天老將軍你無病而死在牀上,也不是沒有可能。”
納蘭老將軍瞬間又冷了眸子。
孟玥淡淡道:“老將軍不必藉故瞪本王,你明白這不是本王的意思。父皇的決定誰都阻止不了。其實(shí)說開了,本王不在乎老將軍的死活,若初兒性命無憂,本王也懶得管你們的事情。”
“恪王這話,好似很在乎初兒似得。”納蘭老將軍哼道。
“是與不是,老將軍明白,只是不願承認(rèn)。”
納蘭老將軍沉下臉,不與孟玥爭辯。想到京城中的那個帝王,納蘭老將軍的臉更沉。
恪王說的也沒有錯,明帝的確有那個心思,寶藏之事一日未了解,明帝對納蘭一族的忌諱沒解除,他們家便永遠(yuǎn)不得安生。
恪王的意思還是讓他回京,但京城,的確不願回去。
太多的傷心事,那十年的人情冷暖,納蘭老將軍至今記憶尤新。
“老將軍,別怪本王沒提醒,已拖了那麼多年,父皇的耐性不強(qiáng)。”
納蘭老將軍盯著孟玥好一會兒,才道:“你的意思,便是讓老夫即刻回京?”
孟玥頷首:“越快越好。”
“容老夫想想。”
孟玥沉眼道:“想想並無妨,能做出正當(dāng)決定便好。至於寶藏之事到底是真是假,本王便不問老將軍,一切事情,回京解決。”
*
“回京?”納蘭初訝道:“爺爺同意了?”
孟玥點(diǎn)頭,“*不離十,老將軍爲(wèi)人謹(jǐn)慎,他說考慮,便已說明能行。”
納蘭初癟嘴道:“寶寶還沒在江南玩夠呢,這便要回京城了,怪傷心的。”
其實(shí),納蘭初倒不是留念江南風(fēng)景,而是覺得京城是非多。皇帝與謙貴妃的雙重算計之下,納蘭初不知道自己會活得多麼艱難。
她有些鬱悶,要是能和爺爺、孟玥、包子一直住在與世無爭的地方,該有多好!
第二日,納蘭老將軍果然同意回京,只是有個條件。
早餐之時,孟玥含笑問納蘭老將軍什麼條件,卻不想此條件一出,孟玥頓時黑了臉。
“回京可以,但初兒必須同老夫一起住進(jìn)將軍府。”
讓初兒進(jìn)將軍府,這算個什麼事兒?
納蘭老將軍哼道:“你母親對初兒不好,還想取初兒性命,老夫的孫女,怎能隨意讓人迫害,你同意老夫便回京,不同意便罷,自此回京之事不許再談。”
孟玥的臉越發(fā)陰沉。
納蘭初忙對孟玥使眼色,同時哄納蘭老將軍道:“爺爺,初兒已經(jīng)嫁人,再回孃家住總歸不好,外人會說初兒不受寵被趕出婆家,臉上無光呀!”
納蘭老將軍卻不爲(wèi)所動,眼中之意表現(xiàn)得明顯。好似說,以前那四年裡,你沒怎麼回孃家外人不也說你不受寵?無光?面子重要還是裡子重要?
納蘭初看出納蘭老將軍沒說出來的話中意,此方面將不通,便換個理由勸服,“爺爺,初兒懷了個寶貝呢,孩子成長需要父親才健康,爺爺,你就爲(wèi)孩子考慮考慮吧!”
納蘭老將軍看了眼納蘭初的肚子,冷哼一聲。孟天昊便是在恪王的陪伴下長大的,但他還不是與你不親,初兒別傻了,恪王的孩子都不是好東西!
納蘭初勸了一會,感覺完全勸說不通,便停了口。
孟玥的臉一直黑著,納蘭初也挺理解孟玥的,還不容易將爺爺說服回京,不想爺爺竟提出這等無禮的要求。
怕孟玥當(dāng)下無爺爺翻臉,納蘭初又將勸服對象轉(zhuǎn)向孟玥。
不是言語交流,而是眼神傳信。
納蘭初:你就委屈委屈,好不好?
孟玥:不行,凡事講究底線,老將軍無禮,我不能忍。
納蘭初:行了吧,你還講究底線?我看你就不按常理出牌……額,小玥玥請無視剛纔那句,咳咳,嗯,爺爺年紀(jì)大了,你就讓讓哈!
孟玥:老將軍爲(wèi)老不尊,憑什麼要我讓?
納蘭初:這件事情,爺爺做的確實(shí)有些過分,我待爺爺?shù)狼负貌弧?
孟玥:不行,不能讓你我分開。
納蘭初:但爺爺這裡……其實(shí)分開並不是一件壞事,你想啊,一日不見如三秋,我們隔個幾日見一面,一見面豈不是黏在一起撕都撕不開,所以,讓我回孃家住一陣子也是有好處的。
孟玥:……
納蘭初:還有,我回孃家住,沒說你不能來找我偷情啊!
孟玥:……
納蘭初:想來隨時來,帶著包子一起來,夜夜來都行。
孟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