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黎想到底還是拒絕了醫生和劉晟幾個的提議,果真坐在了在icu病房外的椅子上。
他希望能近距離地感受到金珠的呼吸,也希望金珠能近距離地感知到他的氣場。
劉晟幾個見勸不動他也只好不勸了,留下田方舟陪著他,其他的人都回去了。
由於等待的時間實在難熬,田方舟沒一會便靠著椅子睡著了,黎想則打開了手機,先看了一會娛樂圈的新聞,沒想到他和金珠的微博都被刷屏了。
原來昨天救人的時候有人拍下了他救人的照片,包括他後來跳進洪水裡的身影以及最後被大家找到送往醫院的照片網上都有了。
儘管照片的辨析度並不是很高,可細心的網友還是認出了他,再加上有現場羣衆的留言,由不得網友們不信。
於是,在黎想昏迷和金珠進手術室的那段時間裡,醫院門口來了一大堆的粉絲,好在李睿鍾給黎想和金珠安排的是vip病房,安保條件自然是高規格的,那些粉絲們基本被門口的保安和醫生勸走了。
因爲這個時候病人需要的是絕對的安靜和不被打擾。
醫院見不到面,粉絲們只能去他們兩個的微博下面確認,因此,短短的二十個小時,他們兩個的微博被刷爆了。
黎想思考了一下,自拍了一張照片發到了自己的微博下面,感謝粉絲們的關心,說他已經好了,不過醫生說他還需要靜養和休息,所以不能經常上網和大家溝通。
答對完他這邊的粉絲,他又去了金珠的微博下面留言,說是金珠目前的狀態不能寫作,必須停更一段時間,敬請大家諒解。
微博留完言,黎想又點開了金珠的小說頁面,因爲不是所有讀者都會去關注金珠的微博,所有黎想覺得有必要在小說的正文更新處寫一張停更通知,告知一下大家。
寫完後,他順手點開了金珠的小說看了起來,看著看著
他想起了一件事情。
難怪他會覺得這兩天發生的事情有點眼熟呢,落水,救人,昏迷不醒,這不就是金珠給他看的那個小說大綱的後期內容嗎?
所不同的是,金珠的小說大綱裡是女一被男二逼得在城裡生活不下去,和男一搬到了鄉下,男二得知女一的處境後,跑到鄉下去看女一,正好碰上正懷孕五個月的女一爲了救一個五六歲的孩子掉進了水庫裡,男二跳進水庫裡救女一的時候被那個小孩絆住了,最後還是男一得知消息急忙趕來,在村民的幫助下救起了這三個人。
可能因爲在水裡耽誤的時間長了些,女一和男二都成了植物人。
其實也不是真正的植物人,而是這兩人都去了古代,在古代女一幫著男二復了仇,在男二許以女一後位的時候,女一把刀插進了胸口。
此時,在牀上躺了二年的植物人也終於甦醒了,也就是說,女一又回到現代和她的丈夫孩子團聚了,對了,期間女一也是在成植物人幾個月後平安生下了一個男孩。
這情節跟黎想和金珠現在的處境太像了,聯想到自己昏迷後做的那個夢,黎想懷疑金珠和康學熙興許真的回古代去復仇了。
當然,黎想也只是懷疑,這種事情目前他是無法確認的,除非金珠能醒過來親自告訴他。
連著三天,黎想幾乎都是沒黑沒白地在icu病房外守著,每隔一段時間就進去陪金珠說會話,困急眼了就在輪椅上閉目打個盹,可惜,金珠一直沒有清醒的跡象。
不過也有一個好消息,金珠的情況穩定多了,醫生把她的呼吸機摘了,直接給她插一根氧氣管,同時,由於金珠是孕婦的緣故,醫生建議把她挪到普通病房。
因爲孕婦是不能接受藥物治療的,而黎想又不肯答應拿掉金珠肚子裡的孩子,所以醫生給黎想的建議是乾脆放棄治療,先維持這種植物人狀況,等金珠把肚子裡的孩子生下來後再接受治療。
黎想思考再三,聽從了醫生的建議,主要是他想起昏迷時做過的那個夢,夢裡金珠再三向他強調務必保住他們的孩子,他不能辜負了她。
當然,主要是醫生說金珠肚子裡的孩子也六個多月了,實在不行的話再等半個月或者一個月可以先剖腹取出來,反之,如果金珠情況好轉的話還是可以等到足月的。
挪到普通病房後,黎想又衣不解帶守了金珠三天,三天後,金珠的氧氣管也撤了,依大夫的意思是要給金珠從鼻子裡插一根食管到胃裡,叫鼻伺,可黎想看著這根長管,諮詢了醫生一些具體細節後,拒絕了。
他要親自給金珠餵食,因爲他發現每次他親吻金珠的時候金珠會有一點反應,所以他試了試嘴對嘴地給金珠喂一口牛奶,發現這口牛奶竟然被金珠緩緩嚥進去了。
醫生親眼看過之後倒是也表示驚奇,說是一般的植物人很少會有自主吞嚥功能的,金珠能這樣,說明她正在恢復一些身體機能,也就是說,她還是有一些意識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多訓練幾次,她的吞嚥功能說不定可以完全恢復,如此一來也就不著急把她肚子裡的孩子取出來了。
這個消息令黎想和金楊幾個當場哭了出來,當然,這是喜悅的淚水。
見金珠的情況穩定下來了,醫生建議她可以出院了,因爲她也不能接受治療,在醫院也不過是每天量量血壓測測心跳什麼的,這些檢查的意義不大。
此外,醫院對於病人的探視和陪護有嚴格的規定,黎想爲了照顧金珠一直沒有辦理出院,可金楊他們來醫院探視和陪護就不那麼方便了。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黎想要回劇組拍戲了,原本他是想推了這部戲的,可劇組已經開拍半個多月了,他的戲份也拍了幾集,廣告宣傳什麼的全都鋪天蓋地地打了出去,這個時候臨時換主角對劇組的損失太大,黎想和張曉潔談過之後也不好違約。
更何況爲了照顧他的特殊情況,張曉潔等了他半個月,這次又答應了集中拍他的戲份,同時又同意他把金珠帶去劇組照顧。
於是,黎想把金珠和金楊、金牛、金玉都帶去了劇組,正好金柳也在劇組,一家人都在一起,對金珠的病情肯定也是有益處的。
因此,白天拍戲的時候是金楊、金牛和金玉照看金珠,晚上收工後則是黎想親自陪著。
這天,黎想收工後和金柳一起回到賓館,剛走到門外,聽見裡面有熱熱鬧鬧的說話聲,推開門一看,原來是潘曉瑋來了。
彼時金楊正在一旁給金珠榨果汁;金玉正拿著一把扇子坐在爐子前輕輕地扇著爐子裡的木炭,爐子上坐著一個砂鍋,砂鍋裡燉的是金珠每日裡需要的營養流食;潘曉瑋坐在牀前給金珠念那些粉絲留言;金牛在一旁研究棋局,時不時地開口向金珠討教下一步該怎麼走,就像往常金珠好好的坐在那裡和他對局一樣。
金柳看到這一幕眼圈紅了。
金珠已經昏迷一個月了,雖然可以吃一點流食,可是別的什麼反應都沒有,就連正常的排泄都得藉助導管,這一個月來,大家每時每刻無不都在盼望奇蹟的出現,可卻仍是一次又一次地失望了。
“別哭,你大姐肯定會醒來的,她不喜歡你哭。”黎想拍了下金柳的頭。
金柳聽了吸了吸鼻子,“她又聽不見我哭。”
“誰說的?我覺得大姐肯定能聽見,我剛告訴她我拿到了職業圍棋五段的資格,過幾天要去韓國參加比賽,大姐好像笑了,不信你問金玉?”金牛說。
“是,我也總跟大姐說話,我跟大姐說這次期末考試我數學和英語都考了一百分,大姐也笑了。”金玉生怕別人不信,重重地點著頭說。
“珠珠有吞嚥功能,應該是有意識的,所以我們跟她說什麼她應該是能感知到的,要不然醫生也不會交代我們多跟她交流,多說一些她感興趣的話題。”黎想說。
這也是他爲什麼要把金珠帶到劇組來的緣由,這樣的話不光晚上他可以陪著金珠,白天沒有戲份的時候他也可以跑回來給金珠喂流食,陪她說話,給她做按摩,同時還能和她肚子裡的孩子互動一下。
潘曉瑋聽了這話伸手去捏了捏金珠的臉,開始碎碎念,“喂,懶豬,你休息得也差不多了啊,你聽聽這些書迷給你的留言,你再不醒來他們就該拋棄你了。還有我,本來這個假期打算好好出去玩玩的,結果我和西嶽被那個該死的阿晟抓了壯丁,說是金楊要照顧你,方舟又要搞他那個什麼破裝修公司,客棧缺人,就把我和西嶽整到客棧做白工去了,說是不做事就不給分紅。。。”
“曉瑋姐,你說的我姐肯定不愛聽。”金楊端著一杯果汁過來了。
黎想見了忙說:“我來。”
去衛生間仔細洗了手並刷牙洗了臉,黎想坐到了牀頭,先把金珠扶起來靠在他身上,一手摟著她,一手接過金楊手裡的杯子,自己先喝了一口,然後低頭對著金珠的脣渡了過去,見金珠的脣角溢出來一點,黎想放下杯子,用絲帕輕輕地擦去。
就這樣一口一口,一杯果汁黎想花了有半個小時才喂進了金珠的嘴裡,期間臉上的神色並無半分不耐。
“黎想,講真,我覺得你這個樣子好好帥啊,跟金珠這部小說裡的男一有得一拼,哎,我問你,金珠是不是按照你這個標準寫的男一?”潘曉瑋見黎想如此耐心細緻溫柔地呵護金珠,眼睛裡的八卦又一閃一閃的了。
“是吧,我也覺得這部書裡的男一跟姐夫好像哦。”金柳爲找到一個跟她有共鳴的人興奮了,一屁股坐在了潘曉瑋的身邊開始跟她討論這部書的人物性格來。
“喂,黎想,你家珠珠有沒有跟你講過這部小說後面的走向是什麼,你看過這部小說的故事大綱嗎?”潘曉瑋問黎想。
“看過。”黎想回了簡單的二個字,這會他的心思可不在別的上,他在給金珠梳頭髮呢。
說是梳頭髮,其實主要還是爲了給她通通頭部的血管,刺激刺激她頭部的經絡和穴位。
“真的啊?黎想,那你替金珠把這部小說寫完唄,你的文筆肯定也不差。”潘曉瑋建議說。
這話黎想倒是聽進去了,手上一頓。
他是想到了這部小說的大綱。
女一和男二一同去了古代復仇,留下男一日復一日地守著植物人的女一,女一再次回到他身邊時已經是二年後了。
這部小說本來就是按照他們三個人的感情糾葛寫的,記得當時金珠把大綱完成的時候還說了一句話,就當是還康王一個心願,儘管這個心願是虛擬的。
可如今看來,似乎是一語成讖。
如果說金珠的小說成了讖語,那是不是說他替她把這部小說完成了,他替她早點把結局寫出來,他替她早點在書裡完成那個心願,是不是金珠就能早點回來?
這個念頭真的打動了他。
“好,我試試。”黎想答應了。
“真的?你答應了?”好幾個聲音響了起來,有點不太置信地看著黎想。
“嗯,不過我會跟讀者解釋一下,珠珠還沒有醒來,只好由我代筆,好不好的就只能請大家原諒了。”黎想點點頭。
“哦了,你的粉絲比金珠多多了,只怕大家知道是你代筆的更會蜂擁而來,到時等金珠醒過來我就可以羞羞她了。”
潘曉瑋雖然也難過金珠不能醒過來,不過她是一個樂天派,金珠都能自己吞嚥,肚子裡的孩子也活得好好的,醒過來是遲早的事情。
她相信,金珠纔不會捨得丟下這麼愛她的黎想呢。
黎想是一個想到就做的人,這天晚上他就抱著電腦坐在金珠身邊開始更文了,不過爲了怕讀者們失望,他先試著寫了三千字發出來,並強調了是他在代筆,也強調他看過了金珠的大綱。
當然,他文章的開頭他也說了,如果大家看得不滿意,可以給他留言,他會把對方訂閱的錢數退回去。
第四百七十四、合盤托出
再說金珠和康王分開後,回到家,收拾一番後,剛打發個小丫頭去看看夫人回來了沒有,忽見綠玟急匆匆地進來了,說是將軍大人來了。
金珠剛起身要迎出去,只見金瑞昱大踏步走了進來,“珠兒,聽你母親說你今日身子又不爽了,到底是怎麼回事,這成親的日子可就在眼前,你可千萬別嚇唬爹爹,用不用爹去幫你請一個御醫來正經好好瞧瞧。”
原來金珠知道母親不會同意她這個時候騎馬外出,更不會同意她去狩獵,所以只得找了個身子不爽的理由換了身小廝的衣服在金柘的掩護下溜出去,正好她知道今天母親約了人要去廟裡進香。
“爹,沒事的,你看女兒不是好好地站在這裡麼。對了,爹,這會你有空嗎?女兒有點事情想跟爹商量一下。”金珠走到父親跟前屈膝行了個禮。
金瑞昱覺得有點怪怪的,倒是也沒多想,忙大步上前沒等金珠起身便扶起了她,並攜了她的手走到了桌子旁,“這孩子,跟自己爹還這麼外道,有什麼話儘管跟爹說,爹能做到的一定做到。”
金珠看了眼父親,要依往常,她可能會主動去拉著父親的手撒嬌,可經歷了前二世的種種,金珠心裡多少還是有些怨恨的,對父親的孺慕之情也淡了好些,更何況,她從父親的話裡聽出來父親似乎更關注的是婚禮能不能如期舉行,而不是她的身子如何,這就令她更爲失望了。
因此她猜想這個時候父親只怕已經和皇上了布好了局,也就是說他已經知道面前的這個女兒沒幾天活頭了,可他卻能如此坦然且如此淡定地面對她,這太令人可怕了。
這是一個正常的父親嗎?
猶豫了片刻,金珠還是打算按計劃進行,因爲她已經沒有退路了。
她必須爭取父親的支持,同時,她也想試探一下,在父親的心裡她究竟佔了多大的分量。
反正她要的只是一個問心無愧,至於結果如何,對她個人而言都沒有什麼區別,她肯定是要回現代去找阿想的。
“綠琦,綠玟,你們都出去,把人都帶出去,在院子門口守著,任何人都不許進來。”金珠轉身吩咐兩個大丫鬟。
綠琦和綠玟聽了點頭稱是,出去把外間屋子裡的兩個小丫鬟和院子裡做粗活的兩個婆子都攆出去,然後兩人一左一右守在了院子門口。
而金珠待人都走了之後,又親自去各個房間搜尋了一遍,見確實沒有第三人了,這才把房門打開了,和金瑞昱一同坐在了廳堂的椅子上,正好對著院子,能及時看到院子裡有沒有人偷聽。
金瑞昱見女兒如此小心行事,眉毛擰成了一個川字,剛要開口說話,金珠先跪在了他面前。
“孩兒有事要向父親稟報,請父親成全。”
“孩子,地上涼,快起來說話,你是爹的女兒,有什麼話只管說。”金瑞昱嚇了一跳,忙把金珠扶了起來。
“爹,女兒接下來的話可能有些荒唐,卻句句屬實,女兒的生死就在父親的一念之間,這大周的百姓也在父親的一念之間。”
“孩子,你只管說。”金瑞昱一進門便發現女兒不對勁了,早就一團狐疑了,忙催促道。
“爹,事情還得從當初女兒上花轎說起。。。”
接下來,金珠就把她這三世的經歷細細說了出來,從她和康王拜堂成親到血濺華堂到異世爲生再到重遇康王再到迴歸本體,當然,金珠略去了黎想,略去了自己前世是一個孕婦。
“爹,女兒的話真的句句屬實,我從後世看了這段歷史,康王和女兒死後,你心灰意冷,萌生去意,皇上準了你告老還鄉,可沒兩年,內憂外患的戰亂一起,你和哥哥再度披掛上陣也沒能挽救這個風雨飄搖的國家,大周被滅了。”
金珠見父親一臉震驚地坐在椅子上,似乎失去了思考,便乾脆再給他下了一劑藥。
“孩子,你,你,你該不是燒糊塗了吧?”金瑞昱顫顫巍巍地伸手來摸了摸金珠的頭。
他是真的被嚇到了,以爲自己面前站著的就是一個鬼,鬼才會這樣說胡話吧?
可金珠的頭是熱的,身子也是熱的,不可能是鬼啊。
不是鬼,那就是什麼?
想了想,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人在發熱的情況下也會說胡話的。
可金珠的腦門摸著也不燙手啊?
“爹,你看孩兒像是一個病人嗎?”
“不像,可是,可是,可是。。。”金瑞昱不知該如何自處了,急得站了起來,摸了摸金珠,拉著金珠上下看了看,轉了幾個圈,又坐了下來。
說實在的,如果不是皇上確實跟他說了要在成親之日取康王的性命,他是一個字也不會相信金珠說的話,只會當女兒是真的發熱燒糊塗了。
“可是什麼?父親敢說皇上沒有要和大哥去取康王的性命?女兒一直好奇的是,父親明知女兒的死期就在眼前,竟然還能如此自若地和女兒相處,女兒想知道,父親對女兒這麼多年的疼愛又算什麼?”金珠泫然欲泣地問了出來。
因爲她看出來金瑞昱的震驚裡帶了一絲慌亂,這意味著金珠說中了最關鍵的事實,否則的話,只怕父親早就要斥責自己一派胡言了。
“孩子,父親也知道委屈了你,可父親也沒有法子,皇上答應我,事成之後送你去庵裡待一段時間,待風頭過後再把你接進宮,孩子,你要體諒父親,君命不可違,父親縱然有千般不願,可也不能拿整個家族去做陪葬。”
這一刻,金瑞昱落淚了,他是真的動了感情,自己捧在手心裡疼了十幾年的女兒,如珍似寶地養了十幾年我的女兒,怎麼可能捨得讓她去受這種驚嚇和委屈?
可他能怎麼做?
一方面是皇帝,是至高無上的皇權,一方面是整個家族,掂量來掂量去,他也只有一個選擇,好在皇上答應了,不會要金珠做陪葬,並承諾了會給金珠一個貴妃的位分。
金瑞昱倒不在乎這位分不位分,他只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活著,能好好地活著,相比較而言,他更願意金珠和康王在一起過一種簡單逍遙的生活,可他沒得選擇,金珠也沒得選擇,這就是命。
“父親,女兒不怪你了,不怪你了。”金珠撲進了父親的懷裡。
父親肯把這番話告訴她,至少代表父親相信了她,同時也代表父親肯定會重新作出判斷和選擇。
金瑞昱拍了拍金珠的後背,扶著金珠再度坐了下來,他還有一肚子的疑惑沒有解呢。
“你的意思是這個康王也不是從前的那個康王,他也知曉了這個計劃?”
金珠點點頭,“女兒今天就是去見他了,他讓女兒轉告父親一句話,他不想逼迫你做出選擇,只是想看看你會如何站隊。”
金瑞昱聽了神色一凜,他雖然貴爲大周國的大將軍,手下有兵馬十萬,可康王也曾是戰場上的將帥,他手下也有十萬兵馬,只要他振臂一呼,這事情還真就麻煩了。
而且還有一個問題,康王自幼聰穎,悟性又高,文才武略都有所成,尤其是武學一道,據說更是癡迷,要不然的話先皇也不會屬意於他,派他領兵出去歷練幾年,可誰知人算不如天算,先皇意外病死了,沒能等到康王回來。
這也是爲什麼當今皇上要設這麼大一個局來要他的性命,因爲只有在他最沒有防備的時候纔有可能會取到他的性命。
“父親,女兒不是向著康王說話,而是爲了大周國的百姓著想,如果康王死,大周國的江山用不了五年就換朝更代了。”金珠知道父親的軟肋在哪裡。
作爲一個開國大將軍的兒子,金瑞昱自然不願意父輩們這麼辛苦打下來的江山就這麼拱手讓給外人。
可問題是金珠說的這一切太玄幻了,一個人死了居然還能去千年之後的朝代轉一圈又回來了,而且還不是她一個人去,是和康王一起去又一起回來了。
這太不可思議了。
他不是在做夢吧?
金瑞昱掐了自己的胳膊,疼,不是做夢。
“爹,你還是不信孩兒的話?”金珠看見了父親的舉動,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不是,孩子,這太匪夷所思,爹得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金瑞昱倒也不是一點也不信金珠的話,這孩子若然不是有了奇遇,是不可能知道皇上和他的密謀,這密謀至今連他的兒子金柘都不清楚。
想到金柘,金瑞昱忽然打了一個寒顫,皇上既然肯把這麼機密的事情提前告知了他,可以他多疑的個性肯定也會提前在他身邊埋伏幾個細作的,也就是說,金珠今天去見康王的事情很有可能就被人發現了,還有一個麻煩是金珠把門關在嚴實,說不定也會被某些有心人傳到皇上的耳朵裡。
這樣一來,皇上還能信任他嗎?
“孩子,康王現在是怎麼打算的?”金瑞昱動搖了。
不動搖也不行啊,不說皇上不信任他,康王也未必信任他啊,他們兩個真要起內訌打起來,遭殃的是百姓。
金珠把兩人的對話內容複述了一遍,“爹,你覺得宮變有幾成把握?”
金瑞昱搖了搖頭,康王現在很少有進宮的機會,即便進去了,皇上也不會單獨召見他,都是和大臣們一起,離那個龍椅還遠著呢。
“那我就無能爲力了,你若有機會,不妨和康王開誠佈公地談一次,我就不參與了,女兒畢竟見識有限。”
實在不行,金珠只能再上一次花轎,再做一次棋子,只不過這次是康王的棋子,正好還了上次的債。
金瑞昱聽了沒吱聲,他倒不是真的需要金珠出這個主意,從內心裡他並不希望自己捧在手心裡長大的女兒去經歷這些本該屬於男人們的爭鬥,太殘忍了。
可是話說回來,不管他站哪一邊,估計他的女兒都免不了要進宮,而後宮那些女人們之間的爭鬥一點也比前朝少,從這一方面來說,他又不希望自己的女兒太過純良了。
“對了,孩子,你母親知道這件事嗎?”金瑞昱忽地又想到了一件事。
女人們總是有點沉不住氣的,他怕太多人知道了這件事會露出端倪來,真要讓宮裡的那位知道了這盤棋就不太好下了。
“沒有,父親放心,母親和哥都不知道,這件事目前就只有我和康王還有爹知道。”
金瑞昱點點頭,轉身想走,忽地又回過頭來,“孩子,你在那邊真的是做了十幾年的農家娃,獨自撐起了一個家養大了好幾個孩子?”
“可不是,一開始的時候養豬、餵雞、下地什麼事情都做過,就這樣還吃不飽,後來還是想起來自己會做衣服,他們的衣服比較簡單不用繡花,便做了些衣服去賣,也做餈粑、糉子等去賣,太過出格的事情女兒不敢做,饒是這樣,那家的那個祖母還天天罵我鬼附身,因爲她不能再欺負不到我了。後來上學了,靠著寫文章開始掙錢了日子才慢慢好過起來的,父親要不信,女兒現在就給你做幾樣那邊的小菜和點心讓你嚐嚐。”
“別,不用了,孩子,爹不是不信你,爹就是覺得委屈了爹的孩子。”
一想到自己捧在手心裡的長大的孩子居然託生在了一戶山裡人家做了好幾年的養豬娃,金瑞昱心下有了計較。
家國天下,不論爲了哪一個,他都要重新掂量掂量了。
看著父親微微有點佝僂的背影,金珠有點不忍心了,父親是一個純正的古人,忠義孝三字是刻在骨子裡,如今金珠等於把他架在了一個不忠不義不孝的位置上,怎麼選擇,都是要割捨一些東西。
“爹,女兒不孝,女兒讓爹爲難了。”金珠走過去從後背抱住了自己的父親。
這一刻,她也是爲難。
就算父親幫康王奪了這位置,誰知他能不能坐得住?能不能做一個好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