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還以爲有多大的本事呢,這下傻眼了吧!”一個少女經過涼亭時,有意無意地冷哼了一句。
“姐姐別說了,萬一人家成了太子妃,當心找我們的麻煩!”
“也是,咱們沒那狐媚本事,還是老老實實的吧!”
“哈哈……”
這些冷嘲熱諷的話像尖銳的刀子,一下一下劃到沈流雲心上,她的雙手緊緊攥著,連指甲嵌進肉裡都沒有發覺,只恨不得立刻將那些人碎屍萬段。
見沈流雲神色猙獰地站在涼亭裡一動不動,丫鬟猶豫再三,終究還是小聲提醒道:“小姐,給老夫人祝壽的時辰就要到了,咱們快點兒去前廳吧!”
“吵吵什麼!”沈流雲心煩意亂地瞪著丫鬟,待要呵斥,又意識到周圍仍有人經過,遂極力放緩了語氣,冷冷道:“走吧!”
林卿,你以爲結交到了那個死胖子陸浩源就了不起了,一會兒,我看誰能救的了你!
一路上,沈流雲迅速將心情調解好,待到了前廳時,林青雲已經將獨孤乾等人請到了主桌,其他客人也按照身份等級各自安排了席次,只等到了吉時,給老夫人拜壽,之後則是沈流雲的認親禮。
看到這個場面,沈流雲嘴角勾勒出一絲冷笑,輕聲向身邊的丫鬟道:“賀禮準備妥當了嗎?”她給老太太的壽禮是一套親自抄寫的佛經,雖然不值錢,但心意滿分。
“小姐放心吧,奴婢稍後就回屋去拿。”
“快些去吧!”如此吩咐了一聲,沈流雲整理了一下衣衫向前走去,作爲將軍府的女眷,她可以坐在獨孤乾旁邊的次席,跟林梟,林卿一桌。
“妹妹快坐。”林卿先一步坐到了位置上,見沈流雲過來,連忙招呼她坐在身側。
“姐姐來的好早。”沈流雲眼角瞥過林卿身邊的錦盒,微微笑道:“昨天時間倉促,妹妹繡完之後立刻就命人給姐姐送去了,姐姐看了可還滿意?”
“很好呢。”林卿笑著回答了一句,感嘆道:“幸虧有妹妹幫襯,否則就憑姐姐我那繡工,還不知道要鬧多少笑話呢!”
“跟姐姐說過多少次,不用跟我客氣,你偏不聽。”沈流雲嗔怪了一句,撇嘴道:“姐姐要是以後還這樣,妹妹就不幫你了。”
哼,從今以後,林卿也沒什麼資格和機會讓她幫忙了。
心思飛轉間,賀壽禮已經開始,第一個獻禮的是林青雲,只見他親自捧著一件貂皮大衣奉到老夫人面前,雙膝跪地,恭敬道:“兒子知道母親畏寒,特意將之前在邊境打仗時獵得的貂皮製成披風獻給母親,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老太太活了這麼大歲數,也算見多識廣,雖然隔得不是很近,但通過毛皮的亮度就能判斷出這是難得一見的珍品,佈滿皺紋的老臉笑成了菊花瓣兒,滿意地擡手道:“我兒有心了。”
“只要母親高興就好。”如此說了一句,林青雲退下,緊接著輪到林如玉,她的賀禮是一尊精雕細琢的觀音菩薩,林梟獻上的是一株五百年年份的野山參,自不細說。
輪到林卿時,老太太,林如玉和沈流雲的臉色不約而同地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只要林卿將那件衣服獻上去,老太太勢必會發病,她們的計劃就成功了……
林卿早就知道了她們的如意算盤,自然沒有任何擔心,氣定神閒地走上前,行禮如儀,柔聲道:“卿兒沒有父親和哥哥那麼大的本事,能夠找來各種珍貴的稀罕物兒,只好親手爲祖母做了一件外衣,聊表孝心,還望祖母莫要嫌棄卿兒的手藝。”
見林卿親手從錦盒裡將那件熟悉的衣服取出來,沈流雲緊緊攥著衣袖的手總算鬆了下來,設計了無數次,每一次都讓林卿逃過一劫,還好這次終於成功了!
獨孤夜將沈流雲的表情收入眼底,冰冷的眼眸中閃現出一絲從未有過的狠意,原本想處理掉這個女人,如今他改變主意了,他要她活著,‘好好’活著!
“卿兒的孝心已是十分難得了,祖母高興還來不及,怎會嫌棄。”如此說著,老夫人拿起衣服隨手在身上比劃了一下,笑盈盈道:“料子舒服,也合體,祖母很喜歡。”
“多謝祖母誇獎。”林卿不動聲色地退下時,與正捧著佛經走上前去的沈流雲打了個照面,兩人皆露出一個對方看不懂的迷之微笑。
待沈流雲獻過壽禮,下一個就輪到了外賓中身份最尊貴的獨孤乾,可不知爲何,他剛站起身來,原本笑盈盈坐在上首的老太太突然擰緊了眉頭,一張老臉漲得通紅,呼吸變得急促困難,雙手亦不停地顫抖著。
“老夫人,您怎麼了?”老太太身邊的丫鬟率先發現問題,焦急地大喊道。
“母親!”反應過來的林青雲一個健步衝上去,待在老太太身上摸索了一通也沒有找到那個熟悉的香囊時,蹙眉朝身邊的丫鬟怒斥道:“老夫人身上裝藥材的香囊去哪兒了?”
“在老夫人身上啊!”這個丫鬟雖然不是像之前被處置了那個嬤嬤一樣自幼跟在老太太身邊,但也伺候了老太太多年,見林青雲如此疾言厲色,害怕地連忙跪下道:“奴婢早上服侍老夫人更衣的時候明明還在啊,怎麼一眨眼就不見了?”
“沒用!”林青雲怒斥一聲,也顧不得訓斥丫鬟,趕緊將老太太抱到後臺的軟塌上躺下,又吩咐府醫趕緊來把脈開藥。
老太太有哮喘一事,府中上上下下都知道,所以雖然緊張,卻沒有慌亂,府醫把脈後命人按之前的方子去開藥,向林青雲道:“回稟老爺,老夫人
哮喘發作,喝上幾服藥修養一陣子就無礙了。”
聽到老夫人沒有大礙,林青雲一直緊蹙著的額頭微微有所鬆弛,但依舊疑惑道:“如今並不是柳絮紛飛的季節,此處也沒有任何飛塵,老夫人爲何會突然哮喘發作?”
他雖然不知道沈流雲等人的計劃,但身爲將軍,卻對異常情況有著本能的判斷力,所以纔會如此問。
林青雲的問話正中林如玉下懷,當下亦是一臉擔憂地追問道:“王府醫,我母親雖然有哮喘舊疾,但也有兩年沒有發作過了,怎麼會突然發作?”
對這突如其來的病癥,府醫也感覺非常奇怪,思考了片刻後,恭敬道:“回稟老爺,正如您剛纔所說,哮喘確實需要外因才能誘發,但據奴才所知,如果不慎沾染了某些容易誘發哮喘的藥物,也會容易突然發作。”
“胡說,母親今天一上午就沒離開過禮堂,如何會沾染藥物。”林如玉低聲訓斥了府醫一句,眼光有意無意地瞥向擺放壽禮的盤子,自言自語道:“難道是這些壽禮中不小心參雜了東西?”
雖然是自言自語,但林如玉的聲音卻沒有壓低,聽到這話,離得近的幾個人臉色均有些不好看,他們是給林青雲面子,纔來參加老太太的壽宴,林如玉這麼說是什麼意思,難道懷疑他們在壽禮上動手腳,暗害老太太麼?
林青雲聽到了林如玉的話,也察覺到了賓客的弋陽情緒,但這關係到老太太的安危,不能不引起重視,沉吟片刻後,開口道:“既然母親今天接觸到的只有這些壽禮,那就查一查吧,有什麼誤會,當下解開了也好。”同樣,如果有什麼人敢暗害老太太,他也絕對不會放過。
“舅父所言極是,無論是誰想要傷害祖母,都絕對不能放過。”沈流雲恨恨地應和道。
“是啊,怎麼會有如此狠毒之人,但願是個誤會。”圍觀的賓客,你一言我一語,皆義憤填膺地指責‘兇手’,藉此來表示自己絕對不是那個狠毒之人。
既然林青雲下命令要查,府醫自然會遵從,他想了想,開口道:“其實也不必全部查看,哮喘屬於急癥,從誘發到發作的時間非常短,只要查看一下老太太發作前接觸過的幾樣東西,應該就可以了。”
最後接觸過的東西,那豈不是剛剛林家人獻的壽禮?在座的賓客要不是朝廷命官,要不就是久經宅斗的女眷,稍稍一想就明白了此事跟外人沒有關係,而是林家人自己的內鬥,原本懸著的心一下子放回腹中,大腦迅速切換到看熱鬧模式。
看來,這林府也不太平呀!
且先不去理會衆人各異的心思,府醫話音剛落,就有幾個小丫鬟分別將剛纔林家人送的壽禮拿過來,如實道:“府醫,老夫人最後接觸的兩樣東西是大小姐送的衣服和表小姐送的佛經。”
短短一句話,瞬間將嫌疑範圍縮小到林卿和沈流雲身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