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妾身……妾身……”肖氏心如死灰,下意識地就要爲自己辯白,可惜事到如今,任憑她再巧舌如簧也不可能有任何解決辦法,因爲她沒有懷孕是事實,只需要解開衣服,就能輕而易舉地發現真相。
“這怎麼可能,她明明已經……”晗筠公主尚沒有從這巨大的突轉局面中反應過來,有些愣愣地指著肖氏那溼了一片的裙子。
剛剛見她好奇,嬤嬤悄悄告訴她這是羊水。一旦羊水破了就表示胎膜破裂,孩子不可能再保得住,只能服用催產藥強行分娩,按著肖氏懷孕的日子來推算,胎兒不過七個月多一些,保住的希望並不是很大,所以府醫纔會一再催促讓其回閣院生產。
“這個恐怕就要問二姨娘自己了。”林卿微微扯了扯嘴角,躬身朝林青雲福了一福,“茲事體大,女兒不宜多說什麼,還請父親決斷。”
“嗯。”林青雲怎麼也沒想到肖氏竟然膽大妄爲到如此地步,竟然敢以假孕混淆血統來爭寵,若不是定力極好,這會兒巴掌已是落到肖氏臉上了。
片刻的寂靜後,林青雲淡淡道:“齊嬤嬤。”
齊嬤嬤雖是晗筠公主的隨侍嬤嬤,但晗筠公主已經嫁入將軍府,林青雲這個一家之主自然有權利指使她,是以齊嬤嬤上前一步,恭敬道:“奴婢在,老爺有何吩咐?”
林青雲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朝肖氏的方向指了指,齊嬤嬤是在王府待了大半輩子的老人,自然心領神會,淡淡向肖氏道:“二姨娘,奴婢得罪了。”說著上前檢查了一下肖氏的肚子,發現那裡竟然像棉花一樣柔軟,跟懷孕之人堅硬緊實的腹部完全不同。
齊嬤嬤收回手,在肖氏如死灰般的目光中,起身朝林青雲福了一福,恭敬道:“回稟老爺,正如大小姐所說,二姨娘並未懷有身孕。”
“好!肖代玉,你可真是好算計!”林青雲再也忍不住,一巴掌拍在肖氏臉上,冷冷道:“這些年本將軍自問待你不薄,你竟然做出如此之事,還想要混淆血脈!”
別說是高官貴族府邸,就是普通人家,混淆血脈之事也是極大的罪過,輕則被休棄,重則處死!
“老爺,老爺,妾身不是故意的,妾身是有苦衷的,您聽妾身說……”事到如今,肖氏明白再遮掩也沒有什麼用,只撲通一聲跪到地上,緊緊抓住林青雲的衣角,哭嚎道:“妾身嫁給老爺多年,一直盼望著能夠再添子嗣,可是自從生下婉言後,就一直再也沒有動靜,後來妾身聽一個江湖術士講,只要假裝懷孕,孕氣就會凝結,妾身就有極大的可能受孕,妾身一時糊塗啊……”
“一派胡言!”林青雲聽著肖氏前言不搭後語的話,氣更是不打一處來,只見他掃了一眼跪在肖氏身邊瑟瑟發抖的銀嬤嬤,冷冷道:“不肯說是麼,來人,把這個老奴帶進刑獄,不管用什麼刑罰,務必把全部事情都給本將軍問出來!”
林青雲常年帶兵,令行禁止,如今竟被自己的妾室欺騙,而且若不是林卿及時發現端倪,只怕對方不僅要誣陷林卿陷害她腹中的孩子,還會神不知鬼不覺地抱來一個並非自己的孩子充數,林青雲怎能不氣!
銀嬤嬤是肖氏的陪嫁嬤嬤,雖然是下人身份,但也養尊處優慣了,一聽林青雲要把自己送到吃人不吐骨頭的刑獄中去,雙腳忍不住一軟,驚恐地失聲大喊道:“老爺饒命啊,主子,主子您救救奴婢!”
肖氏如今自身難保,自然不願意在這個時候激怒林青雲,然而銀嬤嬤知道自己太多的事情,若是都吐出來,自己只怕是要罪上加罪,是以痛哭著哀嚎道:“老爺,都是妾身的錯,跟銀嬤嬤沒有關係,她一把年紀了,如何受得了大刑,請您開恩啊!”說到最後,她已是泣不成聲。
林青雲正在盛怒中,又如何會因爲肖氏一兩句話就饒過銀嬤嬤,厭惡地別開她的手,冷冷道:“帶下去!”
整個過程中,老太太始終一言不發,不止是因爲看出來今日不可能扳倒林卿,更因爲肖氏瞞著自己做了這麼大的手腳!
這個賤人!
林卿暗中觀察著老太太的舉動,脣邊勾出一絲冰冷的笑意,這倒是個精明的,不過老太太年事已高,若她就此安分,林卿也不打算對她怎麼樣,畢竟無論如何林青雲都不能處置老太太,否則朝中上下的言論一定會鬧的沸沸揚揚。
眼睜睜看著銀嬤嬤哀嚎著被府兵帶走,肖氏頹然地跌坐到地上,目光像浸了毒的刀子一樣狠狠剜在林卿身上,冷笑道:“你個小賤人,算計了我,你很得意吧!”
面對已是強弩之末的肖氏,林卿只覺得生氣都不值得,只淡淡道:“沒有人算計姨娘,難不成,是本小姐讓姨娘假孕欺騙父親,還處心積慮地在護甲上沾了紅花,將這陷害三姨娘小產的罪名扣到本小姐身上?”
林卿心裡冷笑不止,這些惡人的邏輯還真是奇怪,只準她們算計別人,卻不許別人反擊,就好像這世上的任何人都要由著她們的算計被害死纔是對的。
簡直是不要臉!
“護甲?”林青雲微微蹙了蹙眉,齊嬤嬤一向機變,即刻蹲下身將肖氏手上幾個護甲全部摘下來,呈到府醫面前。
“王府醫,你來看吧,若是無法覈實,就請宮中太醫來辨認。”林青雲淡淡道。
另外那個姓鄭的府醫一直負責給肖氏安胎,又如何會察覺不出對方並沒有懷孕,怕是早已被收買,信不得。
“是,小人遵命。”聽到這樣隱晦的秘密,王府醫早已嚇的滿頭大汗,聽到林青雲的吩咐,就明白對方並沒有打算遷怒自己,纔算稍稍安心,連忙從齊嬤嬤手中取過護甲。
紅花的成分原本也沒有什麼難辨別的,府醫嗅了嗅,又舔了舔,立刻迴應道:“老爺,其中四個護甲中有紅花成分,而且隱隱有茉莉花的香味,可以肯
定之前探入到花茶中。”
“好,很好!”林青雲狠狠一掌拍在紅木桌子上,怒極反笑,“假孕混淆視聽,設計陷害嫡女,又害的白氏小產,實爲謀害子嗣,這哪一條也是死罪,來人!”
林青雲對肖氏原本就沒有多少感情,之前因著她進退有禮,懂得分寸,又生了林婉言,一直善待於她,如今看來,這女人貪心不足,心腸狠毒,實在沒有再留她的理由!
……
肖氏明白林青雲必定不會放過自己,但沒想到他會這樣乾脆地要處死自己,整個人忍不住一抖。
任何人都是怕死的,肖氏這種女人更加不會例外。
“屬下在!”聽到林青雲的吩咐,從外面進來四個府兵,恭恭敬敬道。
“老爺,老爺您看在妾身服侍您多年,還爲您生下婉言的份兒上,您大發慈悲,饒了妾身這一次吧,妾身一定痛改前非……”肖氏臉上已是毫無血色,只膝行到林青雲面前,像抓救命稻草一般緊緊抓住林青雲的衣角,苦苦哀求。
她太明白,如果不能在這時候求得林青雲心軟,一旦被帶走,她就再也沒有生還的餘地!
林青雲雖然對肖氏厭惡至極,但也不是全然沒有一絲感情,更何況還有林婉言這個女兒,正自猶豫要不要將其幽緊在自己院落裡自生自滅,之前帶走銀嬤嬤的府兵匆匆前來回報。
“怎麼樣,可審出結果了?”林青雲蹙眉問道。
“是。”府兵答應一聲,恭敬道:“回稟老爺,銀嬤嬤受不過大刑,已經全部招認了,說二姨娘買通府醫,坐實假孕之事,不僅如此,她還買通產婆,意圖將三姨娘生下的孩子據爲己有,正因如此,纔會選擇在大小姐這裡動手,造成同日小產之事,以圖矇混過關。”
府兵說話很簡練,他每說一句,林青雲的臉色就黑上一分,虧得她剛剛還曾想著饒肖氏一命,不曾想她竟然還能做出如此喪盡天良之事,實在是該死!
如此想著,他不再有絲毫猶豫,冷冷開口道:“二姨娘肖氏假孕爭寵,更意圖誣陷嫡女,謀害子嗣,念在其入府多年的份上,不施以極刑,賜毒酒一杯,自盡!”
對肖氏,他忍無可忍。
“老爺,老爺你不能這樣對妾身,不能!”肖氏死死盯著林青雲,想要從對方眼睛中找到一絲不忍,可惜什麼都沒有發現。
“本將軍是想饒了你,可是你實在太過狠毒,本將軍想不到饒你的理由。”林青雲厭惡地別過臉,不再去看肖氏。
“不會的,一定有的,老爺您再好好想想。”肖氏苦苦哀求,見林青雲沒有任何動容之意,轉身又爬向始終一言不發的老太太身邊,哀求道:“老夫人,妾身一向孝敬您的,您求求老爺,饒妾身一命,好不好?”
老太太跟她可是一條船上的人,若是她不肯搭救,自己就將她所有的醜事都說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