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情原本就可一不可再,不必再費心思了。”皇后眸中含了一層秋霜般的冷意,一字一頓道:“乾兒娶不到她,也絕對不能讓獨孤睿娶到她,這個女子聰慧近妖,此次又跟本宮結下了樑子,絕計不能再留,要想辦法除掉才行。”
“除掉?”聽到皇后的話,歐陽姑姑大驚失色,有些緊張道:“娘娘,林青雲不日就要回京,林家此時風頭正旺,若是貿然動手,只怕會得不償失。”
“本宮只是說要除掉林卿,何時說過要自己動手?”皇后把玩著手中的茶杯,似笑非笑道:“找人把一些該知道的事情告訴沈流雲,她自然會替本宮把什麼都做好。”
沈流雲原本想幫獨孤睿拉攏到秦慶林,如今功敗垂成不說,就連秦慶林跟林如玉私會的宅子也被秦老夫人強行賣掉了,這筆帳算到林卿身上,再合適不過了。
“主子的計策甚妙,只是……”稍稍猶豫了一下,歐陽姑姑繼續道:“恕奴婢直言,沈流雲對林卿的恨意的確很深,但就她那點子小聰明,想要除掉林卿,只怕是不大可能。”經此一事,歐陽姑姑越發覺得林卿心智無雙,絕對不敢有半分小覷。
“她要是有那麼大本事,當日就不會算計林卿不成,反被對方算計,嫁給獨孤睿爲庶妃了。”皇后浸潤後宮多年,早就練就了一雙慧眼,自然看的出來沈流雲難成大器,只是……她原也沒指望對方能做成什麼,背黑鍋夠用就行。
聽到皇后的計劃,歐陽姑姑恍然大悟,含笑道:“主子英明,沈流雲是獨孤睿的側妃,若她犯了錯,獨孤睿也難逃罪責,到時候林家追究起來,皇上就算顧及他是自己的兒子不會重罰,心裡也一定惱怒。”除了林卿,又打壓了獨孤睿,這種借刀殺人,一石二鳥的法子,一向是皇后用的最溜的。
“本宮正是這個意思。”皇后稍稍一想,囑咐道:“沈流雲雖然資質欠缺,但也不是個蠢的,你透露消息給她的時候,小心著點,別被她察覺了。”
“奴婢醒得。”歐陽姑姑嘴角浮起一絲諷刺的笑容,繼續道:“沈流雲對林卿恨之入骨,早就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剝了,咱們等著看好戲就是。”
……
消息通過皇后的渠道,悄無聲息地傳到神流雲耳中,不過讓所有人都意外的是,在得知這個消息時,正在用晚膳的沈流雲並沒有表現出任何惱怒,甚至連握著湯匙的手都沒有晃動一下,只淡淡道:“知道了,下去吧!”
沈流雲閣院中貼身侍奉的幾個丫鬟,雖然不明白自家主子跟林卿有何恩怨,卻多少曉得她一向不喜歡林卿,見她如此表現,難免有些吃驚,但又不敢多說什麼,只有些疑惑地站到一側去了。
待一餐飯吃完,隨侍在一旁的萍兒即刻讓人把飯菜撤下去,一邊給沈流雲遞擦手的毛巾,一邊小心翼翼地問道:“主子不生氣
?”
“我爲什麼要生氣?”沈流雲看了萍兒一眼,似笑非笑道。
沈流雲一向不喜歡身邊的人胡亂猜測自己的意思,聽到這話,萍兒方纔反應過來,撲通一聲跪下,急急道:“奴婢一時多嘴,還請主子贖罪。”
萍兒說話的時候,一直感覺頭頂有一股冷冷的目光盯著自己,好一會兒方纔移開,緊接著,沈流雲涼涼的聲音傳進耳朵,“念在你這些日子侍奉本妃還算盡心的份兒上,饒了你這一次,若下次膽敢再犯,決不輕饒,明白麼?”
“奴婢明白,多謝……多謝主子。”再次磕了個頭,萍兒方纔心情忐忑地站起來,再不敢多發一言。
萍兒畢竟不是自小服侍自己的丫鬟,沈流雲此舉主要是爲了樹立威信,見萍兒老老實實站在一旁,曉得自己的威懾有效,嘴角含了一絲笑意,一邊撥弄著剛摘下來的耳環,一邊淡淡道:“你是不是很奇怪,本非明明狠毒了林卿,爲何不生氣?”
聽到這話,尚未從驚嚇中回過神來的萍兒本能地渾身哆嗦了一下,立刻把頭埋的更低,小聲道:“奴婢不敢。”
“這次是我讓你說的,只管放心大膽地說就行。”沈流雲淡淡笑道。
聽到這話,萍兒悄悄擡頭瞥了沈流雲一眼,見對方臉上確實沒有任何惱怒的跡象,方纔仗著膽子繼續道:“之前主子一直以爲那件事是秦大人的平妻周氏透露出去的,沒成想卻是林卿,奴婢……奴婢覺得主子應該會生氣。”
“周氏?”沈流雲輕叱一聲,鄙夷道:“一開始本妃還真以爲周氏長進了,弄來弄去,原來是替林卿背了黑鍋,難爲本妃那麼看得起她。”看來資歷可以隨著年齡增長而有所提高,但愚蠢卻是無藥可救。
“既然不是周氏,那咱們之前的計劃,還要繼續進行麼?”萍兒繼續道。
“自然是繼續進行。”沈流雲招手示意萍兒過來替她卸妝,漫不經心道:“雖然不是她找出來的,但卻少不了煽風點火,而且她是老太太的侄女,老太太我暫時奈何不得,只有先拿她出出氣了。”
老太太不是看不起自己母親,一心想要把周氏扶上正妻之位麼?她偏偏不然其如願,她倒要看看,周氏失了丈夫寵愛,又得罪死了身爲輔國公世子夫人的秦菲筠,這以後還能有什麼好日子過。
“奴婢明白,會吩咐下去的,”萍兒拿起上好的烏木梳子,輕輕替沈流雲梳著頭髮,繼續道:“主子是因爲林將軍就要回京了,林府風頭太盛,才準備暫時放過林卿,換一個時機動手麼?”除了這個,萍兒再想不出其他原因了。
“自然不是,因爲無需本妃出手,林卿也只有死路一條。”沈流雲輕輕揚了揚嘴角,露出一個狠毒的笑容。
算著日子,林青雲不過十天就能回京,那時候,肖氏和白氏的身孕都有將近九個月了
,若是他纔回府,兩位妾室腹中的孩子都被林卿所害,一個都沒能活下來……到時候,即便林卿再能言善辯,即便林青雲有意袒護,也堵不住衆人悠悠之口。
謀害親弟可是大罪,沒有哪個世家子弟願意娶一個如此狠毒的女人爲妻,等待林卿的只能是被囚禁於家廟,長伴青燈古佛。既然進了家廟,想要她的性命,就比現在容易多了,她一定要林卿生不如死,以泄心頭之恨!
聽到沈流雲的解釋,萍兒雖然也覺得這個主意甚好,但到底還是擔憂道:“主子,奴婢雖然沒有見過那個林家大小姐,但也多少聽到過一些關於她的傳聞,以她的聰慧,即便那個肖姨娘想要設計陷害她,她也未必會中招,若是被她避過去了,可如何是好?”
其實萍兒真正想說的是沈流雲跟林卿過了那麼多次招,卻從未有任何贏面,肖氏更不可能贏,但是……咳咳,這些話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說出口的。
“林卿倒是想避,但這一回,她一定避不過!”沈流雲信誓旦旦道。
早在肖氏剛剛懷孕的時候,就有很大的機會被扶正,若不是林卿從中阻攔,怎麼可能現在還屈居妾室之位,所以說,要論對林卿的恨意,肖氏絕對不比自己少,正因如此,她明明知道老太太對其沒有絲毫真心,還冒險前去跟老太太合作,整個計劃他們都設計好了,到時候,人是在林卿院裡出的事,又有老太太這個府中最有權威的長者親自做證人,林卿就是有一百張嘴,也絕對說不清楚!
見沈流雲如此篤定,萍兒心裡也踏實下來,只見她露出一個明媚的笑容,歡喜道:“奴婢相信主子一定能除掉林卿,您纔是笑到最後那一個。”
“未來之事誰又能知,但願吧!”除掉林卿是可以,但對未來,沈流雲卻沒有那麼樂觀,原本上次秦慶林已經答應見她了,可惜中途出了那一檔子事,又正好趕上秦菲筠出嫁,最終不了了之,九門提督府跟輔國公府結親,跟所有人能想到的一樣,獨孤睿亦認爲秦慶林絕對會跟嫡親女兒女婿一個陣營,相比之下,沈流雲這個根本不能公開的私生女顯然沒有那麼重要,如此一來,這些日子對沈流雲很是冷落,再加上雲兒二人使勁渾身解數討好獨孤睿,對方已是多日未踏進自己院中一步了。
聽到沈流雲的話,萍兒剛想安慰幾句,一個頗有磁性的男聲卻是先她一步,“流雲爲何如此傷感,可是對本王沒有信心?”
能出現在沈流雲房裡的男人,除了獨孤睿,還能有誰?
沈流雲沒想到多日未見蹤影的獨孤睿會在這時候出現,很是嚇了一跳,暗暗穩了穩情緒,嗔怪道:“外面的奴才好不懂規矩,王爺來了都不知道通報一聲,倒嚇了妾身一跳。”如此一番,又繼續問道:“王爺可用過晚膳了?”
還好沒說獨孤睿的壞話,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