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執(zhí)意要抓活口,自己的人必定會有所顧忌,不敢下死手,反之,蘇倫則會有恃無恐,跟赫赫這一戰(zhàn)原本就慘烈不堪,絕不可以再白白搭上更多將士的性命。
“是,將軍!”事態(tài)緊急,副將等人不敢有絲毫耽擱,領(lǐng)命後連忙去了。
在副將等人離開後,林青雲(yún)看著滿目瘡痍的戰(zhàn)場,心情前所未有地沉重,好一會兒方纔重重呼出一口濁氣,沉聲道:“把兄弟們的遺體就地安葬吧,各部統(tǒng)計好死傷人數(shù)報到本將軍這裡。”說話的時候,他看到幾個士兵正將赫赫士兵的屍體踹開,微微思索後,嘆息道:“把他們也埋了吧!”
聽到林青雲(yún)的話,幾個士兵面面相覷,皆是疑惑不已,憤憤開口道:“將軍,他們都是我們的敵人,若不是因爲他們,又怎麼會死這麼多人,咱們何必理會這些屍體,就讓他們暴屍荒野算了。”
雖然是統(tǒng)一掩埋,不需要棺材和陵墓,但處理幾萬人的屍體,依舊是一項十分龐大且繁雜的事情,何況這些人還是仇敵。
“戰(zhàn)爭滿足的是統(tǒng)治者的貪婪,罪魁禍首是蘇倫父子,這些普通的士兵只不過是聽命於人罷了,說到底也是無辜受難,埋了吧!”如此說了一句,林青雲(yún)側(cè)頭看向尚跟在其身後的幾個參將,緩緩道:“清理戰(zhàn)場的事情,你們盯著些,兄弟們?nèi)粲惺颤N疑惑,就代本將軍解釋一二。”
幾個參將皆是跟隨林青雲(yún)多年的舊人,瞭解其心性,齊聲點頭道:“將軍放心,這些瑣事就交給屬下等人去辦吧!”
如此,林青雲(yún)纔算放心,回營帳中去了。
……
任憑邊關(guān)戰(zhàn)事如何慘烈,林卿等人身在京城,暫時都無從知曉,但京城這攤水已是越攪越渾,想要清清閒閒過幾天安生日子顯然是不可能的,這不,宮中剛剛傳來消息,皇后生病,命晗筠公主和林卿即刻進宮侍疾。
“小姐,這宮裡最不缺的就是使喚丫鬟了,皇后娘娘幹嘛非要勞師動衆(zhòng)地讓您進宮侍疾,實在是好沒道理。”待宣旨太監(jiān)走後,巧兒撇著嘴嘟囔了一句。
“越發(fā)沒有規(guī)矩了,皇后娘娘的旨意豈是你能隨意議論的?”林卿沒好氣地瞥了巧兒一眼,“說了多少次了,喜怒不形於色,偏偏就不往心裡去。”
林卿對巧兒一向親如姐妹,基本沒有這般疾言厲色的時候,巧兒心下一緊,連忙跪下道:“奴婢知錯,還請小姐不要生氣。”
“我不是生你的氣。”林卿無奈地嘆了口氣,親自扶起巧兒,語重心長道:“你啊,什麼都好,就是性子太過直來直去,若只是在咱們府中也就罷了,但你自幼跟我一起長大,我去哪裡都習慣了帶著你,不嚴格一些,難保什麼時候就亂了分寸說錯話,到時候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就不好了,你說呢?”
林卿推心置腹的溫和話語讓巧兒心裡一
陣感動,連連點頭道:“奴婢謹記小姐教誨,以後都不會亂說話了。”
“你能明白就好。”如此說了一句,林卿繼續(xù)道:“這世上沒有什麼事是靠心直口快就能解決的,若不趁著這幾年時間把你的性子磨的穩(wěn)重些,以後嫁入官宦人家成爲一府主母,如何能彈壓的住下人。”更別說還可能會有像肖氏這般心思深沉的妾室。
若說林卿之前的話只是讓巧兒有些感動,那麼現(xiàn)在,就是驚喜加震動了,一直以來她都知道小姐對自己極好,並沒打算讓自己一輩子爲奴爲婢,但以她奴婢的身份,就算不配個差不多身份的小廝嫁了,也只能嫁一個普通平民,官宦人家哪怕是爲妾都不敢想,更何況是嫡妻……
想到這裡,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林卿,結(jié)結(jié)巴巴道:“小姐,您……”
不等巧兒把話說話,林卿已是笑著打斷道:“怎麼,覺得你家小姐沒有能力做到這些?”
“自然不是。”對林卿的聰慧和能力,巧兒從來都沒有任何懷疑,只見她眼圈紅紅的,用帶著幾絲哽咽的語氣繼續(xù)道:“奴婢一介卑微之身,實在不值得小姐如此費心,奴婢不想嫁人,只想一輩子留在小姐身邊伺候。”
林卿自然可以爲其安排一個好歸宿,只是如此一來,勢必會引起許多非議,小姐已經(jīng)夠忙亂的了,她幫不上忙也就罷了,不能再去添不必要的麻煩。
“真是個傻丫頭。”念及前世巧兒因爲自己受的種種苦楚,林卿對其的憐惜自然遠遠勝過旁人,只見她捋了捋小丫鬟柔軟的髮絲,柔聲道:“我身邊不會少了人伺候的,女兒家爲人妻爲人母,平安一生纔是最重要的,你放心,我自會爲你安排妥當。”
“小姐……”
巧兒還想說些什麼,卻被林卿再一次打斷道:“好了,快點替本小姐梳洗更衣吧,若是讓嫂子等我,可是失禮了。”
巧兒雖然還想繼續(xù)自己的話題,卻也曉得輕重,連忙把環(huán)兒叫進來,兩人一起服侍林卿梳洗,因是侍疾,自然不好打扮的太豔麗,卻也不能太過素淡,平白讓皇后不喜,稍一思索,挑了一套清淡雅緻的淡紫色金絲織錦裙裝,見到晗筠公主時,發(fā)現(xiàn)對方竟也選了差不多顏色款式的衣服,方明白自己的選擇十分正確,徹底放下心來。
晗筠公主身份高貴,原本按著規(guī)矩,是應(yīng)該單獨乘坐公主特有的馬車進宮,但她跟林卿向來親厚,又嫌一個人待著無聊,愣是拉了林卿同坐,林卿拗不過她只得答應(yīng)。
馬車上,晗筠公主黛眉微蹙,疑惑道:“我前日進宮請安時,皇后娘娘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病了,真是奇怪的很。”
“人吃五穀雜糧,哪兒有不生病的,皇后娘娘雖然貴爲一國之母,但也不能免俗。”林卿淡淡一笑,意有所指地問道:“嫂子只覺得這一點奇怪麼?”
“還有什麼?”晗筠公主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林卿,顯然對方的問題,已經(jīng)在她所能回答的範圍之外了。
難不成是侍疾?但皇后生病,召官宦世家貴女入宮侍奉乃是常有之事,且歷朝歷代皆是如此,並沒有什麼不妥。
聽到晗筠公主的解釋,林卿淡淡笑道:“雖然宮中的確有貴女侍疾的習俗,但爲了方便起見,一般情況下,得傳召之人皆是命婦,嫂子仔細想想,最近這幾年,皇后娘娘可有傳召過未出閣的貴女入宮侍疾?”
說起這個,就不得不提起前朝的一段舊事,那時,宮中皇后娘娘生病,傳召了幾位貴女入宮侍疾,可巧不巧的是,皇上得知皇后生病的消息後,也趕去昭陽宮探望,就在昭陽宮門外見到了這位奉命前來侍奉皇后的丞相府千金,此女美貌異常,讓皇上過目不忘,當夜就將其留在宮中侍寢,第二日就直接冊封爲妃,自此榮寵不衰,進宮未滿一個月就被破格冊封爲貴妃,位同副後,那皇后原本就纏綿病榻,得知這種消息豈有不生氣的道理,一怒之下就把該貴妃叫到昭陽殿訓斥了一頓,這個女子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nèi)籠絡(luò)住皇上的心,自然不是心思單純之輩,一頓撒嬌撒癡,竟哄的皇上大怒,下令讓皇后禁足反省,皇后哪兒受的了這種氣,一時想不開,竟然一條白綾自掛東南枝了。再後來,太后雷霆之怒下,以狐媚惑主之由將那貴妃處死以儆效尤,方纔將有此事引起的軒然大波平息住,不過從那以後,爲了防止此類事情再發(fā)生,宮中就有了一個不成文的規(guī)定,只召命婦侍疾,閨閣貴女爲了避嫌,一般不會輕易露面。
晗筠公主之前只隱約記得有這麼個講究,今日第一次聽林卿提及緣由,忍不住有些唏噓,嘆了口氣,幽幽道:“那皇后怎麼說也是皇上的結(jié)髮妻子,就算他對其沒有多少情分,到底也該顧及著她的顏面,何必如此決絕,自古男兒多薄倖,這句話當真半分不差。”
“生在帝王家,情愛是最奢侈的東西,可遇而不可求,這一點,身在這座宮城中的每一個人都應(yīng)該明白,想明白了,就沒必要跟自己的性命過不去了。”如此說了一句,林卿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些話正好戳中晗筠公主的傷心處,頓時後悔不迭,急急補充道:“哥哥是重情重義之人,斷然不會做出任何傷害嫂子的事情,這一點,卿兒可以保證。”
千羽公主的事情,是梗在林梟心頭的一把刀,無論事情結(jié)局如何,他都斷然不會再對其他女人動心,作爲親妹妹,這一點底氣,林卿還是有的。
“卿兒,你不必那麼緊張。”晗筠公主微微一笑,篤定道:“我既然深愛夫君,就必然不會做出讓他爲難的事情,若他以後真喜歡上哪個女子,想要納爲妾室,我也不會反對的。”
晗筠公主的要求並不高,只要林梟心裡永遠有她一席之地……就足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