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投毒縱火事件的始作俑者蘇倫並沒有急於離開,而是潛伏在暗中默默觀察著這一切。
林青雲莫不是認爲一切就這麼結束了吧?
呵呵。
與此同時,央吉派來刺殺蘇倫的人亦被後者順利解決掉,對此,央吉自是憤恨不已,然而他的所作所爲,原本就不能拿到檯面上來講,所以,少不得打掉牙齒往肚子裡吞,面上不敢表露出分毫。
跟央吉的失望截然相反,摩達可汗得知事情一切順利後,露出多日來最舒心的一個笑容,撫掌大讚道:“還是你有辦法,經此一亂,就算林青雲再盡力控制,軍中人心也定會浮躁不堪,就算他們人再多,也沒有什麼勝算了。”
“這是自然?！比绱苏f了一句,蘇倫臉上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繼續道:“父汗,您莫不是認爲兒臣的計劃就這麼簡單吧?”
“哦?”摩達可汗疑惑地看著蘇倫,饒有興趣道:“莫不是你還準備了後手?”
“不是兒臣準備了後手,而是這件事原本就沒有結束。”對摩達可汗,蘇倫自然不會有任何隱瞞,淡淡一笑,繼續解釋道:“兒臣下在幾口水井中的藥粉不盡相同,這些表現出癥狀的士兵,要麼經受不住藥力而死,其他經受的住藥力的,只是身體虛弱一些,並無大礙。然而那些沒有表現出癥狀的士兵當中,有一部分人一定是中了毒,依著林青雲的性子,一定想著速戰速決,不出今晚,兩軍就可能交鋒,算著時辰,正是藥效發作之時?！?
對比赫赫大軍來說,林青雲軍營中的人數遠遠要多,那些中毒虛弱的士兵,自然不會被派上戰場,上戰場的,一定是看起來無礙的這一些,正是預料到這一點,他才制定了這樣一個連環計策,到時候兩軍交鋒,林青雲這邊的士兵突發疾病,喪失戰鬥力,那場面,只要稍稍一想,蘇倫就覺得痛快不已。
陪在摩達可汗身邊的央吉自然也理解了蘇倫話中的意思,驚的身體忍不住一緊,背後竟然冒出一層細細的冷汗,幸好,幸好他派人刺殺蘇倫的事情沒被對方知道,否則以蘇倫狠厲的性子,自己定然不會有好下場……
且不說蘇倫在那兒胡思亂想,摩達可汗聽到蘇倫的話後,只覺得又驚又喜,大笑道:“好!真是太好了!”
要說原本他還有一絲擔憂,如今卻是半點兒都沒有了,只要有那毒藥在,任憑千軍萬馬,對他們也構不成任何威脅!
蘇倫對摩達可汗的反應十分滿意,但並未過多表現出來,只是躬身道:“事不宜遲,還請父汗下令整合軍隊,是時候準備迎戰了?！?
“正是?！蹦_可汗點點頭,“你既然回來了,這些事情就由你全權負責,若有什麼顧及不到的地方,讓央吉幫你?！?
摩達可汗話已出口,可是許久都不見央吉有所迴應,回頭一看,對方竟然正在發呆,心下頓時不悅
,沉聲再次道:“央吉?！?
摩達可汗的聲音總算把央吉那不知飄散到何處的思緒拉了回來,只見他用力打起精神,有些心虛地低頭道:“兒臣昨夜一直擔心大哥的計劃會否順利,沒有休息好,精神有所不濟,還請父汗責罰。”
央吉的反應倒也不慢,這個理由雖然騙不了蘇倫,但騙一騙摩達可汗還是可以的,果然,聽到這話後,摩達可汗臉色稍稍緩和一些,淡淡道:“既然睏倦就不必待在我這裡了,趁著時間還早,趕緊回去眠一眠,晚些時候,還有硬仗要打?！彪m然有了毒藥爲助力,但摩達可汗並未有絲毫輕敵,該做好準備的事情,絲毫不含糊。
“是,父汗。”不知是否是做賊心虛,央吉總覺得蘇倫的目光像一把隱形的刀子,時刻圍繞在自己身上,自然不願意跟他多待,朝摩達可汗行了一禮後,連忙退出氈帳。
然而,他剛剛離開氈帳,尚未走幾步,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後緩緩傳來,“二弟這麼急著離開,可是在躲避爲兄?”
“怎麼會,大哥想多了?！毖爰匀话侔悴活娒鎸μK倫,硬著頭皮轉身,勉強擠出一個還算自然的笑容,繼續道:“大哥天縱英姿,把所有事情都處理的井井有條,臣弟也就躲躲懶,做一個富貴閒人罷了?！?
“要論才能,二弟未必就輸給我這個做兄長的,只是凡事皆有定數,若是強行扭轉天意,只會落個慘淡的下場,就跟昨天晚上那幾個人一樣?！闭f話的時候,蘇倫已是緩緩來到央吉面前,附在其耳邊小聲道:“看在親兄弟的份上,昨天的事本宮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若還有下一次……我的脾氣向來不好,你是知道的?！闭f罷,蘇倫也不等央吉有所反應,徑自離開了。
……
望著蘇倫離開的方向,央吉緊緊攥住拳頭,額頭上青筋暴現。原本他還抱了一絲幻想,希望是中途出了什麼變故,沒成想自己派出去那些人竟然真是被蘇倫所殺,要知道,那幾個人都是自己身邊一等一的高手,蘇倫到底培植了多少暗中實力……
當然,沒有人會給央吉解答疑問,而他也清晰地意識到,自己暫時怕是沒有力量跟蘇倫抗衡,就算再不甘心,眼下也只有蟄伏,否則性命定然不保。
蘇倫的毒計,林青雲自然無從知曉,除卻那些因爲中毒被迫留在原地休整的士兵,軍隊主力在連夜趕路後,已是行進到二十公里外,在一處河邊駐紮休整,吸取了昨晚的教訓,他們不敢貿然取用河水,待軍醫分批檢測,確定沒有問題後方才飲用,而此時,他們所處的位置,與赫赫大軍主營只有不到三十公里的路程了。
“將軍,昨夜的事情雖然造成了不少人員傷亡,但所幸控制的及時,將士們的情緒都安撫住了?！备睂⒖戳肆智嚯呉谎?憤憤道:“不過也不全然是壞事,如今兄弟們都對蘇倫恨之入骨,一旦兩軍交戰,定會奮力殺
敵,絕不會退縮?！?
“我對自己的兵有信心。”林青雲凝視著面前的地形圖,冷冷道:“簡單休整之後,軍隊繼續行進,不過要分成兩批,分別從山的左右兩側繞到赫赫大軍駐紮處,到時候前後夾擊,定要打他個措手不及!”
“是,末將們遵命!”如此說了一句,其中一個副將認真看了看地形圖,有些半信半疑道:“將軍把重點標示在山口的位置,可是想要採取火攻的方式?”
“是有這個打算,不過也只是預備方案,到底能不能實行,還要根據夜晚的風向來決定。”林青雲對天文也算知曉一二,算出這些晚上會有大風,只是風向是否一定對他們有利,卻還不敢肯定,爲了確保萬無一失,只能到時候再做決定。
“屬下明白,蘇倫那般陰損卑鄙,屬下真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多行不義必自斃,蘇倫……活不了?！毙鲁鹋f恨疊加在一起,於情於理,林青雲都找不出不殺蘇倫的理由。
只是……
休整後,大軍繼續出發,爲了不至於讓士兵過於疲憊,隊伍的行進速度並不是很快,然而讓林青雲憂心的事,雖然所有人都服用瞭解毒的藥湯,但行進過程中,依然陸續有人表現出中毒之狀,而且癥狀比之昨晚有過之而無不及,短短兩個時辰,竟有五六百人倒下。
一時之間,好不容易被安撫壓制住的恐慌情緒繼續在軍中蔓延開來,並逐漸呈鼎沸之勢,甚至有幾個膽小的士兵企圖悄悄逃跑,被抓回來之後就地正法。
非常時期,當行非常之法,軍隊從來都不是講情面的地方,爲了穩住大局,幾條人命,實在算不得什麼。
“怎麼樣,外面的情況可好些了?”見幾個副將相繼回到大營,林青雲沉聲問道。
他並非不想親自出去查看情況,只是作戰計劃還沒有徹底落實,他不能因小失大。
“回稟將軍,已經控制住了,這一個時辰沒再有其他人毒發,軍醫留在軍營中隨時應付突發情況,藥也還夠用,您不必擔心?！?
“我擔心的不是這個?！绷智嚯呂⑽u頭,神色凝重到五官擠成一團,揉著太陽穴繼續道:“這個毒發作的如此詭異,沒有人知道下一次何時發作,若是在對戰時出現這種情況,後果不堪設想?！?
“那……那怎麼辦?”副將並非沒有想到這種情況,但無論如何,仗都是要打的,而毒藥發作並非可控因素,誰也沒有辦法。
這短短一個時辰,林青雲腦海中已是閃現出各種假設狀況,頓了頓,他命令道:“那些中毒的士兵喝完解藥後,體力如何?”
“自然是很虛弱,不過尚可以走路?！备睂⑾肓讼?回答道。
“既然如此,就讓他們跟上隊伍,不要停留在此處休息了。”直覺告訴林青雲,這羣士兵完全可以派上用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