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尚，你想多了。”他對齊月，早已經沒了當年初戀時的悸動和熱情，時光苒苒，往事帶走的不僅僅是他們年輕的容顏，還有那些再也找不回的心境。

尚雨虹牽了牽脣角，苦笑著說：“有時候想想，命運也公平。我們那一代的糾葛，兜兜轉轉又回到了孩子們身上。命運不肯寬恕我當年搶走齊月戀人的罪，現在都懲罰在了我們向冬的身上。老陸，你看看兒子走過的30幾年，有多少日子是真正快快樂樂的……”

陸榮海久久無語，他看著妻子說：“只怕，今後會有更大的難題等著他和我們陸家啊……”

陸向冬和順心陷入冷戰的怪圈。

當然，只是順心單方面的冰冷。陸向冬還和以前一樣，照常上班、下班、做飯、洗衣，對順心關心備至，所有力所能及的家務，他沒讓順心再動過手。

兩人照舊是同塌而眠，但是讓陸向冬失望的是，她總是背對著他，不肯和他說話。他只有趁她熟睡的時候，幫她翻翻身，把她攬在懷裡，像是對待一個失而復得的珍寶。

這種情形持續到一週後的某天下午。

順心正在爲第二天回局裡上班整理資料，她的手機忽然響了。

一看是北京的來電，她的心一下子跌入無邊的深淵。

“我是尚雨虹，方便和你講話嗎？”

婆婆的來電讓順心驚愕之餘又覺得緊張，她放下厚厚的資料書，起身走到書房的窗口。

“您說，伯母。”

“孩子怎麼樣？”尚雨虹問。

順心怔了怔，摸著橙色孕婦裙下面脹鼓鼓的肚皮，說：“挺好的。”

“預產期什麼時間？”

“6月初?！?

尚雨虹似是在算，唸叨了兩句之後，她說：“哦，到時候我會請人照顧你月子?！?

“謝謝伯母。”

“小夏啊，你今年多大了？”尚雨虹忽然改變語氣問。

“馬上就27歲了?！?

“哦……那你還很年輕嘛……你看，伯母跟你商量個事，行不行。”

“您講。”

“你還年輕，向冬卻已經30多歲了，你和他年齡上首先不合適。再者說，他對他前妻無法忘情，他找你結婚很大程度上是因爲你懷有身孕……”尚雨虹頓了一下語氣，又說：“小夏，你不如考慮一下把孩子生下來交給陸家撫養，你和向冬離婚開始新生活，怎麼樣？”

順心的手指一抖，在窗玻璃上滑出一道難看的痕跡。

尚雨虹看她不說話，以爲她心思有所動搖，急切地解釋：“現在，養孩子可不像我們那個年代，吃飽穿暖就行了。現在的孩子從一出生就面臨著各種各樣的花銷，你和向冬離了婚，經濟上差一大截，根本沒法保障孩子的正常需求嘛……”

順心終於忍不住打斷她：“伯母，我不明白您在說什麼！爲什麼我一定要和向冬離婚？而我的孩子還要交給你們？”

尚雨虹愣了愣，知道問題到了非解決不可的關鍵時候。

“既然話說到這份上，我也不和你遮遮掩掩的。前段時間向冬回京和蓮曦之間產生了感情並且……還發生了關係，蓮曦是什麼樣的女子，你也有所瞭解，她大度願意幫你撫養孩子，但是提出的條件是你和向冬必須立刻離婚！”

順心沉默了幾秒，忽然間大聲冷笑起來……

她笑這折磨無休無止，他們壞事做盡，到最後竟然連她血肉相連的孩子也要搶奪走……

“你笑什麼！長輩和你說話，你看看你的態度，沒有一點教養和禮貌。“尚雨虹嫌棄地說。

“我同意離婚，但是孩子必須由我撫養。”孩子是她的，也是向冬的，她愛他們勝似生命。

尚雨虹冷笑著威脅：“我和你好好商量，是給你面子，你若執意不聽，我自是會讓你什麼也撈不著！”

“我只要孩子，不然我不會離婚。”順心冷靜堅決地說。

“你……”尚雨虹氣得沒轍，在電話那端粗重的喘息。

順心按住涌起水波紋的肚子，語氣因爲對方是向冬的母親變得柔軟下來：“伯母，有些話，我們敞開了說吧。我知道您今天逼迫我有不得已的原因，我也知道付蓮曦對向冬都做了些什麼，她前幾天用卑鄙的手段威脅我，讓我立刻離開向冬，我已經答應她考慮了?！?

尚雨虹頓時愣住。

她可沒想到，順心竟然已經知道實情，不過，她既然知道了，事情應該也就沒那麼棘手了。

“小夏，不是伯母心狠，你看看向冬這些年來過的生活，就能明白做媽媽的心是多麼的痛。你也是要做母親的人了，更應該體諒向冬，體諒陸家的處境，你要知道，蓮曦如果失去理智把照片的事捅出去，那麼，不僅僅是向冬的災難，你陸伯伯和整個陸家都將在軍界無法立足……”

順心之前只考慮了向冬的前途，沒想到這場風波竟然還會連累到陸榮海。怪不得，向來沉穩如山的向冬從北京回來會像變了個人似的，經常發怔、沉默、鬱鬱寡歡。他一定考慮得非常長遠，所以纔會把重擔都壓在一個人的身上，想用最合適的辦法來解決。

如果說她在這一週的時間裡，已經做好了某些打算，現在經此一說，應該是到了下決定的時候了……

她握著話筒，哀懇求道：“伯母，我答應和向冬離婚，但我求求您，讓我留下孩子吧。我向您保證一定好好教養他，讓他變成和爸爸一樣英偉的男子漢。伯母，求您了……就像您說的，您也是母親，一定能體諒一個即將做母親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