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總,定位在京冀高速跨海大橋停了下來。”
電話裡是盧西儒帶著凝重的嗓音。
衛(wèi)離腦中思緒一轉(zhuǎn),一下便反應(yīng)過來,臉上神色猛的沉了下來,開口:“是我,關(guān)總在我旁邊,我們馬上過去。”
電話裡,盧西儒聽得衛(wèi)離的話,張脣想說點什麼,卻只說了一個‘恩’字便掛斷電話。
而那像石頭一樣毫無表情的臉卻浮起沉重神色。
衛(wèi)離掛斷電話,轉(zhuǎn)頭看了眼關(guān)深甫便繼續(xù)看著前方路況,而那握著方向盤的手卻是緊了起來。
定位已經(jīng)停下,還是在跨海大橋,現(xiàn)在又是晚上,他突然不敢再想下去。
“加快速度。”
旁邊傳來那磁性卻沙啞了的嗓音,心裡一凜,立刻回答:“是!”
說完,油門踩到底,車子瞬間就像離弦的劍似的朝前方駛?cè)ァ?
然而,車子還沒開出去多久,電話便再次響了起來。
衛(wèi)離沒有接,但是心卻一下沉到谷底,尤其是隨著電話鈴聲不停的響,而關(guān)總沒有接時,聽在耳裡就像是催命符一樣,讓他感到害怕。
他以爲(wèi)這次關(guān)總也會讓他接的,可是,沒有。
關(guān)深甫沒讓他接,在電話鈴聲第二響起快要掛斷時,關(guān)深甫把手機拿了過來。
只是,當(dāng)電話鈴聲停止響動後,好半天,都沒聽見旁邊有聲音,衛(wèi)離以爲(wèi)關(guān)總掛斷了電話,不由朝他看了去。
心,卻一下驚住。
但很快的反應(yīng)過來,視線看向前方的路況,握著方向盤的手又緊了幾分,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那一根根青筋突突跳了起來,透著一股駭人的弧度。
而他的心緒在沉到谷底的同時,腦海裡生出一個想法來。
那就是,尤小姐,可能出事了。
不,不是可能,而是肯定。
因爲(wèi),那一眼,關(guān)總的怔愣,就像失去了靈魂的怔愣一樣,讓人感到害怕。
對,關(guān)深甫失了靈魂,因爲(wèi),他剛纔聽見了什麼?
車禍?
對,是車禍。
電話裡那邊的盧西儒聽得電話沒有一絲的聲音,那石頭一樣的臉上不由浮起了沉重。
而此刻,他正站在車禍現(xiàn)場。
在跨海大橋的緊急停車處,那一輛大貨車的車頭正吊出大半個頭在橋沿,旁邊的地上是零碎的被撞壞的車屑和玻璃碎片,同時,還伴隨著那一滴滴不多,卻讓人觸目驚心的血跡。
而一旁的地上,那個大貨車司機此刻正跪在一旁,看著那被撞斷的圍欄,臉上是一片灰白的頹唐,而那身子就像篩糠似的不停的抖著,可見他的害怕和恐懼。
同時,嘴裡還不停的說著,“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這邊,電話裡在傳來這一聲聲若有若無的,包含著恐懼顫抖的話比,瞳孔猛的收縮起來。
而那握著手機的手更是緊緊的捏著手機,就像要捏碎一樣,露出泛白的指節(jié),快速跳動的青筋,眼裡浮動這嗜血的顏色。
盧西儒沒有說話,聽著電話裡一下就像被按了暫停鍵的呼吸,眼裡逐漸染上了沉痛。
他們在找到定位後,就立刻趕了過來。
可是,已經(jīng)晚了。
車禍瞬間,來的太快,來的太猛,江靖的車被那高速行駛的貨車而完全的撞了出去。
這樣一個猛烈的衝擊,留下的就只剩下那一地的殘泄。
他已經(jīng)讓人開始打撈,同時也把地上的血跡樣本給留了下來。
他們的定位不會錯,但是現(xiàn)在,車子完全的被撞下去,不知道能否把人給打撈上來。
而這個血跡是暫時是唯一證明車裡人的證據(jù)。
第一次,他希望他們的定位會錯。
但,他知道,不可能,他們從未出錯,哪怕一次。
“我馬上到。”
這個等待回覆的時間有多長,盧西儒不知道,他只知道時間很長,長到過了一個世紀或者過了一輩子。
當(dāng)這暗冷到極致的嗓音傳過來時,就像是遙遠的地方傳過來一樣,讓人模糊,恍惚。
但,這樣的嗓音很快過了去,伴隨著的是嘟嘟的忙音。
盧西儒把電話拿了下來,視線看向大橋下那汪洋的大海,眼裡的光芒逐漸消失了去。
同時,腦海裡清晰的浮起一個認知。
那就是,關(guān)總,可能會瘋。
“停車。”暗沉的嗓音響在衛(wèi)離耳側(cè)。
他一下驚訝的轉(zhuǎn)頭看向關(guān)深甫,頓時,心,猛的一縮。
這雙赤紅的雙眼讓他忘記了自己在車上,一下愣住。
“停車!”嗓音更冷了幾分,他立刻反應(yīng)過來,一直平靜的心生出從未有過的慌。
眼卻是下意識的看了眼倒視鏡,打了轉(zhuǎn)向燈,停在路邊。
車剛停下,關(guān)深甫便下得車來,他一下明白過來,急忙下車。
坐到副駕駛,車門還來不及關(guān)上,車子瞬間就像突然射出的利劍,一下消失在前方。
心一下漏跳一拍,看著前方那就像放被按了快進鍵景色,也不過一個影子,不,更像鬼魅一樣。
眨眼不見。
下意識的看向碼錶,眼猛的睜大,心快速的跳動起來。
衛(wèi)離已經(jīng)不知道該用什麼來形容,看著這樣的關(guān)總是什麼樣的心緒了。
他只覺的疼痛,難受,悲傷。
尤小姐肯定出事了。
他不知道從這裡到跨海大橋有多遠,但這個過去的時間和過程於他來說卻是很遠。
遠的煎熬……
夜晚,“呲”的一聲無比刺耳的剎車聲突兀的響了起來,劃破夜的寂靜,多了一抹窒息。
“砰”的一聲車門被關(guān)上,裡面快速的出來一個就像從地獄裡出來的修羅,來到那一地殘泄。
赤血的雙眸看向地上那在夜色裡散發(fā)著暗沉的血色,然後緩慢看向被撞斷的斷橋。
薄脣微張,帶著讓人冰寒刺骨的嗓音溢了出來。
“從哪個位置掉下去的?”
盧西儒看了眼旁邊的斷橋,很明顯,就是在車頭旁的斷橋邊上,一眼便能明瞭。
以關(guān)總的眼力他不可能看不到。
但,關(guān)深甫就像沒看到似的,他這樣清晰的問著。
心裡雖有疑惑,不安,但還是開口,嗓音裡是滿滿的沉重,說:“斷橋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