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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阿
我快速地跑了起來,他們能給的時間不多,要在盯著我的人到來之前把這事辦完。
跑到剛纔遇見太子的那個迴廊後的茅廁,不出所料地在裡面看到另一個自己,不,是另一個林倩兒。
柳娘把一個包裹遞到的手裡,對道:“小姐您可來,在裡等很久。少爺讓告訴您,事情他都安排好……”
我打斷她,急切地問道:“他現(xiàn)在人在哪裡?”
現(xiàn)在最緊急的不是我們安排的行動,而是正在快速逼近的危險。林鳳馳現(xiàn)在很危險,恭親王隨時可能發(fā)出抓捕令。
她道:“少爺在離此不遠(yuǎn)的水榭,隨時準(zhǔn)備接應(yīng)您。”
正要接口,外面忽然傳來個聲:“林姑娘,您在裡面嗎?阿哥們讓奴婢跟來侍候您,怕您對裡不熟迷路。”
是他們派來的丫環(huán)。果然不會給多少時間,麼快就找來!
我忙對外叫道:“在這裡,你在外面等我,一會兒就好!”
“是,林姑娘!”
林姑娘?什麼時候跟林黛玉個稱呼?不過,現(xiàn)在可不是爲(wèi)此分心的時候。抓住柳孃的手臂,壓低聲音急切道:“情況有變,表哥現(xiàn)在很危險。要馬上去通知他離開,但被人盯著脫不身。”
柳娘緊張起來,低聲道:“那我去通知少爺!”說著就要轉(zhuǎn)身出去。
我忙拉住,道:“慢著!先去幫拖住那些阿哥,吸引他們的注意力,不要讓他們離開。通知表哥的事由我來做。注意不要引起他們的懷疑,等過上大約一柱香的時間,他們便不會再有功夫盯著,那時再趁機離開!”
我盯著她的眼睛說了這番話。她不住地對我點頭。
我確定她都聽明白了,又道:“記住咱們事先的約定,要從南門出城,切記嚴(yán)格遵循約定!”
她對我說道:“小姐,我明白,柳娘定會辦好此事,請小姐放心!”
才放柳娘出去,聽見對那丫環(huán)道:“阿哥們這會兒都在哪裡?”
丫環(huán)道:“回林姑娘,阿哥們還在攏煙閣,都等著林姑娘回去呢……”
說話聲隨著腳步聲漸行漸遠(yuǎn),等他們的話聲連同腳步聲都聽不到,我才小心翼翼地從茅廁中走出來。
從茅廁中出來的,已經(jīng)不是那個風(fēng)情萬種的林倩兒,而是個長相普通的小丫環(huán)。穿著府裡丫環(huán)的統(tǒng)制服,藍(lán)褲綠衫,頭上插支統(tǒng)配發(fā)的木籫。除了胳膊上挎著的一個藍(lán)布包,別無特色。
我急切地向水榭跑去,此時的一分一秒都不能耽擱。
水榭離這裡不遠(yuǎn),卻因遠(yuǎn)離園中主道,是個偏僻的所在。一道長長的走廊,靜伏於水上,紅欄綠瓦中,一個白色的身影孑然而立,如水墨畫中常常表達(dá)出的那抹寧靜的孤寂。
我跑入水榭,那身影快速迎上前來。
我急急收住腳步,以免撞到他的懷裡。
他扶住我的肩膀,幫我穩(wěn)住身形,關(guān)切地問道:“怎麼跑得麼急,出什麼事?”
我氣喘著道:“表哥,快走!你暴露了!恭親王和(支持作者,支持正!)
c安麓村碰到起,起來鑑畫的事,已經(jīng)穿幫了。那次陪“安麓村”一起去的,恭親王很快會派人來抓,快走!”邊著,邊把他往外推,忽又道:“矣,我化妝,表哥剛纔怎麼一下子就認(rèn)出來?”
他停下不動,道:“跑起來的身形怎會認(rèn)錯?”
我說道:“厲害,厲害!”一邊再把他往外推。“快走吧,表哥,沒時間了!”
林鳳馳卻站著不動。他低頭問:“我走了,你怎麼辦?”
我說道:“現(xiàn)在柳娘已經(jīng)替我去穩(wěn)住他們。我看過,攏煙閣沒有那東西,要去奇駿堂看看!”
“這世人都知道林倩兒是林鳳馳的表妹,恭親王若是懷疑林鳳馳,柳娘也會被盯住的。萬一失手被擒,留在這裡就很危險,到那時再想離開恐怕就難。不如現(xiàn)在我和你一起走!”林鳳馳的目光充滿急切和期待。
我搖頭道:“不,我們的目標(biāo)還沒到手,再說,現(xiàn)在柳娘還能穩(wěn)住他們,仍然有機會下手。等一得手,就沒有人會去注意柳娘,那時也好脫身。若是我們現(xiàn)在一走,又要怎麼辦?”
林鳳馳深深看著我,說道:“呀,你就是太愛爲(wèi)別人著想,反倒忽略了自己!”
我說道:“也不全是爲(wèi)了你著想,她知道我們太多的事,若是落網(wǎng),對我們也極其不利!我們?nèi)齻€就像是綁在一條繩上的螞蚱,任何一個落網(wǎng),其他兩個也會受牽連。現(xiàn)在情況最危險的就是表哥,快走。有關(guān)林鳳馳的一切都要抹乾淨(jìng),林府的下人們也需要疏散。也不想林府的上百口人爲(wèi)陪葬吧?”
林鳳馳的眼中有一絲猶豫,再添上一把柴:“你是這一行的老手,從未失過手,難道還信不過?”
沒有再用表哥表妹的稱呼,我是在提醒他:我們原本是合夥人,與他合作前,就已經(jīng)是個偷兒,我早就在這個行業(yè)中滾打多年。他再猶豫,就是在懷疑我的專業(yè)素質(zhì)。
沉吟片刻,他眼中有一絲堅定。他道:“好,我去把林府的人都疏散再來接應(yīng)。若是表妹失手,表哥也決不獨善其身罷!”
他轉(zhuǎn)身離去,不再有猶豫。他是下定決心與同生共死,反倒不再擔(dān)憂嗎?
湖面上的清風(fēng)吹乾有些溼潤的眼睫,用手抹下,快步向奇駿堂走去。
奇駿堂比大阿哥的演武堂稍小,門前卻同樣有塊很大的空地。它也是一個兩層的閣樓,與攏煙閣相隔水,遙相呼應(yīng)。
與攏煙閣此時的熱鬧完全不同的是,這裡很安靜,幾無人聲。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於攏煙閣吧?
門口孤零零地站著個侍衛(wèi),他見拿著水盆和抹布,沒有多言便開門放行。
爲(wèi)了一會兒離開時的方便,我特意選了張平凡的臉來化妝,侍衛(wèi)竟也會認(rèn)識。看來府裡的侍衛(wèi)對每個人都很熟識,精明強幹的十三阿哥果然治府有方。
奇駿堂大白也鎖著門,看來裡面是有些寶貝的。
奇駿堂的一樓沒有什麼可看的,就是個普通的演武的大廳。順著廳側(cè)的木樓梯上二樓,裡沒有其它出口,只有西面開扇窗。窗子是關(guān)著的,從窗縫中漏進縷幽暗的光線,讓幾乎全封閉的室內(nèi)不至於伸手不見五指。
在幽暗的光線中,看到滿目的兵器。刀、槍、劍、戟、斧、鉞、鉤、叉,儼然如進入一個兵器博物館。這裡陳列的各式各樣的兵器,顯然不是樓下兵器架上那些普通兵器可比擬的。
從直郡王府盜出的純鈞也赫然在目。
這裡的兵器觀賞價值大於使用價值。因爲(wèi),決不會用把刀鞘上鑲滿各色寶石的刀去跟人對陣,更不會拿著那把劍氣早已存於天地之間,只等天時、地利、人和三道歸一,才成劍形的諸候威道之劍泰阿去殺人。識貨的人,決不會做出此暴殄物之舉。
據(jù)《越絕書》所述,晉國曾爲(wèi)得此楚國的鎮(zhèn)國之寶,與楚國大戰(zhàn)。就在楚國都城被圍困三年,即將城破之時,不肯屈服的楚王拔出此劍,劍指城下晉軍。瞬時,磅礴劍氣激射而出,城外飛砂走石遮蔽日,似有猛獸咆哮其中。晉國兵馬大亂,旌旗仆地,流血千里……
大阿哥和十三阿哥都是好武的阿哥,因而也對著名的兵器情有獨鍾。雖然已經(jīng)收藏許多頂級的兵器,卻仍在不斷地收集。因此,林鳳馳稍微“泄露”兩個兵器的信息,便促成樁生意。大阿哥對泰阿覬覦已久,只是不知它的下落,而十三阿哥也對純鈞早已慕名,同樣不知它就在他大哥的府中。
這些阿哥們無例外地對自己所存的寶貝三緘其口。俗話,財不露白,對自己的兄弟也不例外。林鳳馳因此才能做得成筆大生意。
偷了大阿哥的純鈞賣給十三阿哥,再偷十三阿哥的泰阿賣給大阿哥,讓他們愛新覺羅家的寶貝換個府呆著,就幫我們產(chǎn)生經(jīng)濟效益。這樣瘋狂的想法也就是眼裡處處是商機的商馭纔想得出來!
我伸手取下陳列在屋子正中的泰阿。它造型古樸凝重,通體烏亮,劍鋒鈍拙,不露鋒芒。如此樸實無華的把古劍,若不是事先有所瞭解,很容易看走眼,把它當(dāng)作把普通笨拙的舊兵器。
我手持寶劍,正爲(wèi)如此容易就得手而自得,卻聽“咔嗒”聲重響。警覺地尋聲望去,通往樓的樓梯不見,眼前只有一塊厚重的鐵板死死地封住下樓的通道。
機關(guān),這是機關(guān)!
機關(guān)與泰阿相連,拿起泰阿就觸動機關(guān)。就如同老式捕鼠夾,老鼠取誘餌,就被夾住。泰阿就是那誘餌!
難怪會如此順利地得手!難怪陳列著泰阿和純鈞類絕世兵器的地方防守會如此鬆泛!難怪十三阿哥會把注意力完全集中於攏煙閣,卻對這裡不聞不問!
原來這裡早已做好了佈防!
想起他們兄弟的寶貝平時都不會輕易示人,而今十三阿哥卻把自己大多數(shù)的寶貝都亮出來,他肯這麼做就是爲(wèi)給這個偷兒設(shè)下陷阱吧!爲(wèi)抓住這個膽敢到太歲頭上動土的偷兒,他們倒真是不惜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