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62 分別在眼前

雨還在淅瀝淅瀝地下著，一滴一滴濺落在身上。..即便是隔著衣物，卻也可以明顯地感覺到那份透進(jìn)骨子裡的陰冷。

蕭白明強(qiáng)忍住想要衝過去，將她擁抱住的念頭。

“時間不早了！我還要去接溫柔出院！你自己一個人可以回家嗎？”輕鬆愜意的口氣，但是雙手卻偷偷地握緊成拳。

童天愛連忙點(diǎn)頭，揚(yáng)起笑臉，儘量使自己看上去能夠快樂一些。

這樣，白明哥纔不會爲(wèi)難，纔不會愧疚。

“可以的啦！白明哥……我又不是三歲小孩！……我可以的……”笑嘻嘻的聲調(diào)，卻在最後沙啞了嗓音。

一直以爲(wèi)，誰都會離開自己，但是白明哥不會。即便是後來喜歡上了秦晉陽，卻也不曾想過會與白明哥分開。他要出國了呢……

真的沒有想到，一轉(zhuǎn)眼，分別原來就在眼前。

蕭白明站在原地，看了她好久好久，也許再也不會見面了。從今以後，只好將這份想念埋在心底，不與別人說。

“天愛……我走了……”眼瞼在說話的同時，微微低垂，不與她的目光糾纏。

是啊，他怕看見她受傷的眼睛。

轉(zhuǎn)身離開，現(xiàn)在只有轉(zhuǎn)身離開了。不能回頭，不許自己回頭。

蕭白明慢慢地邁著步子，一咬牙，加快了腳步。朝著停靠在不遠(yuǎn)處的小轎車急急地走去，告訴自己這一次絕對不能回頭。

“……”童天愛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朝前走了一步，最後只是僵在原地。

心裡面無聲地呢喃著：白明哥……對不起……白明哥……請?jiān)徫摇酌鞲纭阋腋！酌鞲纭僖姾恰?

淅瀝的濛濛細(xì)雨，終於越下越大，演變爲(wèi)傾盆大雨。冬日寒冷的雨水，淋溼了身上的衣服，淋溼了頭髮，淋溼了臉龐，淋溼了雙眼。

沒有哭啊……沒有哭……真得沒有哭……

只是，天在下雨。

臉上那溼漉漉的卻又帶著些溫度的痕跡，是什麼呢……

下著大雨的臺北街頭，站在電影院不遠(yuǎn)處的女孩子擡頭望著天。周遭時不時跑過急於避雨的路人，世界安靜得只剩下雨聲。

在她身後幾百米的地方，停著一輛黑色的小轎車。

雨刮將車玻璃上迅速聚集的雨水試去，隱隱約約之間，可以看見那抹在雨中的瘦小身影。一直看著她，眼睛睜得時間太久了，都流出了眼淚。

“……”過了很久，看見她慢慢地邁開腳步。一直看著她消失在街的盡頭，這才忍不住閉上眼睛。

淚水，終於傾泄而下。

“喀嚓——”，門開了。

童天愛渾身溼透地走進(jìn)房子裡，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回家的，甚至連自己怎麼開的門都不知道。只是覺得好冷啊！

慢慢地將溼透了的衣服脫下，換上睡衣，直接倒在了牀上。

頭髮還在滴水，將自己深深地埋在被子裡，幾乎都透不過氣來了。緊緊地裹著被子，努力地不想去想任何東西。

可是回憶，好象與她在作對。

還是一遍又一遍地放映，那些曾經(jīng)的美好。

蕭白明穿著乾淨(jìng)整潔的襯衣西裝，他站在房門口，對著她露出有些靦腆的笑容。還有那份曾經(jīng)的悸動，那份單純的喜歡。

沒有了……不想再想了……就這樣吧……讓那些記憶沉澱吧……

閉上眼，蜷縮在被子裡。感到自己越來越冷，那麼就睡去吧！這樣，就不會覺得冷了。睡著了，就不會再想那麼多了……

“……”無法抑制地，在被子裡忽然悶聲地哭泣。

連哭泣，都是壓抑的都是沙啞的……

媽媽……又有人離開我了……在你離開我之後……又有人離開我了呢……

「來！同學(xué)們！我們接下去要學(xué)的是……」拿著小學(xué)課本的老師，耐心地講解著。

突然，教室的門被人推開。

教導(dǎo)處的主任，面色緊張地望向老師。老師急忙走過去，他們小聲地議論著些什麼。目光掃過在場的學(xué)生，最後落在童天愛的身上。

「童天愛，你跟教導(dǎo)處的老師去一下，好嗎？」

「……」瘦小的女孩子，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有些害怕地走出了教室。

教導(dǎo)處的主任，是位中年婦女。她牽著童天愛的手，走出了所有人的視線。在無人的樓梯處，蹲在了童天愛面前。

有些粗糙的雙手溫柔地?fù)崦男∧槪改憬刑鞇凼菃幔俊?

「從今天開始，你會有很多的哥哥姐姐，還有弟弟妹妹……」

「老師呢，現(xiàn)在帶你去那個地方。不過，那裡離學(xué)校比較遠(yuǎn)。所以，天愛以後就要去別的學(xué)校上學(xué)了。」

瘦小的女孩子倔強(qiáng)地咬著脣，「老師……孤兒院……我不害怕……天愛不害怕的……」

「好孩子……真的是好孩子……」中年女人連忙將她擁抱進(jìn)自己的懷裡，聲音裡已經(jīng)是哽咽一片。

……

這個夢一直在做，反覆地不停地在做。就像是陳年的舊照片，積滿了灰塵，現(xiàn)在猛然之間翻開來，那些塵土開始飛揚(yáng)。

“媽媽……天愛……那個時候也沒有哭……媽媽……你知道嗎……”睡夢中的童天愛，呢喃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