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一把剪刀,一次次的在他的心臟割著,紅色的搶救燈更是像是凌遲他的繩索,將他的呼吸壓制到了最低。
嘎吱一聲,急診室的門被打開,裴少卿從手術檯裡走了出來。
他還沒來得及摘下口罩,就被御靖南一把揪住,緊接著甩在了牆上。
“碰”的一聲,裴少卿只覺得五臟俱碎。
“她怎麼樣?”冷冷的聲音想寒冰插入裴少卿的耳膜。
裴少卿忍者身體的不適:“御,你別激動,你先聽我說!”.
那張冷峻的臉此時此刻更如冰霜般的寒洌,緊掐著裴少卿的手,已經(jīng)顫抖的不行。“快說!”
“御,她懷孕了!”
轟的一聲,御靖南只覺得頭頂被一顆響雷炸醒,他猛的再次跟裴少卿個對視。
“你再說一邊!”
裴少卿握著他的手腕極力的呼吸:“你,能不能先鬆開!我喘不動氣!”
御靖南這才意識到,自己自從進了醫(yī)院就沒有平靜下來過,此時,他像是發(fā)瘋了一樣的掐著裴少卿。
手裡的力度,已經(jīng)將他的脖子勒出了一道痕。
看到他的倆色潮紅,呼吸困難,御靖南趕緊鬆開了他的手:“快說!”
裴少卿如一隻虎口脫險的兔子,用手揉了揉脖子,深呼吸。
“快說!”此時對面的人像是一隻發(fā)怒的獅子,再一次涌你猩紅的眼神瞪著自己。
“好,好,你先別急,她暫時沒有任何的生命危險,剛剛那土埋得很鬆動,而且壓力不夠大,腿以下雖然血液迴流不好,但是,不至於傷害身體,胸部的土,壓力也不夠大,所以,她剛剛只是暫時性的休克,現(xiàn)在經(jīng)過搶救,已經(jīng)恢復了,不過,我現(xiàn)在覺得很棘手的問題,就是,剛剛驗血,B超,我們發(fā)現(xiàn)她懷孕了!”
“不可能,你不是說,她再也沒有生孩子的可能了嗎?你是耍我嗎?”御靖南欲說越生氣,恨不得再一次將裴少卿掐死。
裴少卿看著他的眼神,心驚肉跳的感覺,趕緊往後退了兩步:“對,我是說過,她應該是很難在懷孕,畢竟上次,流產(chǎn)已經(jīng)切除了一根輸卵管。
可是這一次,是上天送給你們的禮物,雖然那一次對她來說,是致命的傷害,但是,奇蹟還是有的,不過,很遺憾的是,這次並沒有那麼樂觀!”
“你什麼意思?”
“御你知道,她的身體一直不好,所以這個孩子發(fā)育的並不好。
現(xiàn)在有兩個選擇;
第一保孩子,那麼我會給她注射很多藥物,但是這些藥物可能會跟她的骨髓移植有衝突,也就是說,即使保了孩子,那麼在後期骨髓移植的過程中,會產(chǎn)生很多副作用,胎兒也會因此變成畸形,根本就無法存活。
畢竟她這次發(fā)病很急,恐怕必須一週之內(nèi)就要進行骨髓移植手術。
所以,即使保了孩子也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第二保大人,爲了她不久的骨髓手術,拿掉孩子。
但是我要跟你說明一點,你知道,這是她的劫後餘生纔有的孩子,而且因爲她自宮受傷很嚴重,這次我們發(fā)現(xiàn)她的輸卵管明顯的積水很嚴重,並且糜爛,如果拿掉孩子,因爲必須要將她的唯一留存的輸卵管一併切除!
可是一旦切除,就說明,你們就真的再沒有可能要孩子了!這一次有可能是最後一次了!
對不起,御,我真的沒有任何的辦法了!”
看到御靖南傻傻的愣在了那裡,他那雙黑沉的眸子忽然好像是沒了神一樣,裴少卿覺得心疼:“御,你知道嗎,她現(xiàn)在很不好,恐怕過不去了,一直出血,出血量已經(jīng)達到600cc…”
“你是醫(yī)生,你居然說你沒有辦法,你怎麼不去死!”
“對不起,御,對不起!我真的沒有辦法了!”裴少卿也覺得很難過,畢竟,這種情況,他實在是無能爲力,不能做到大人小孩都保。
此時一個護士衝了出去來:“院長,病人心率加快,血壓升高,再次出現(xiàn)大出血……”
聽到了這話,御靖南再也剋制不住內(nèi)心新的痛苦。
他猛的推開了裴少卿,朝著手術室的衝了進去。
“御,你不能進去!”
說話間御靖南已經(jīng)衝了進去。
錚亮的無影燈下是那張比原來還要蒼白的臉,此時此刻她的呼吸已經(jīng)變得急促,亂七八糟的一起,嘀嘀的叫個不停,此時此刻,手術室的一幕讓他揪緊的心,越發(fā)覺得疼。
而手術室裡,幾個主治醫(yī)生,都愣了,被眼前這個一身戾氣的男人嚇傻了,從來沒有人敢闖進手術室。
御靖南再也剋制不住,剛想上前一步去抱住她,裴少卿擋住了他:“御,聽著,她身體很虛弱,你這樣貿(mào)然闖進來,帶菌,很髒,御,告訴我,我該怎麼辦?你讓我們怎麼辦!她的身體那麼虛弱!”
“拿掉,拿掉孩子,聽著裴少卿,你給我拿掉這個孩子,拿掉這個孩子,聽著沒有!
不能出任何的意外,拿掉這個孩子孩子!
我不要什麼孩子!.
我從來都沒想過要孩子!”
低沉壓抑的聲音,再也抑制不住內(nèi)心的苦澀,看到她受苦,他心痛的要死。
孩子,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看到她這樣出血,當年母親的死,讓他的記憶力種下了恐怖的種子,而眼前他深愛的女人同樣受著同樣的折磨,他心疼,孩子,他的骨血,他曾經(jīng)也有過期待,可是,現(xiàn)在他只想要她!
一次次,都是他的錯,纔會讓她這樣痛苦。
“御,你確定嗎?我再說一遍,拿掉孩子,你們恐怕真的再也沒有孩子了,最重要的是她不是你的契約……~!”
聽到了這話,御靖南再也忍不住了,他發(fā)瘋的掐著裴少卿的脖子:“聽著,聽著,拿掉這個孩子,拿掉這個孩子,我再說一遍,我從來沒想要孩子!”
“好,御,你要知道,拿掉孩子,就會也將她的輸卵管切除的,上次流產(chǎn)已經(jīng)切除了一根輸卵管,你確定讓我這麼做嗎?”
孩子,她的生命……
御靖南瞬間眼底充斥著猩紅的顏色:“對,拿掉孩子,不要孩子,不能要孩子!”
“御……”裴少卿第一次看到那張冷峻的臉上,佈滿了痛苦的淚水。
他閉著眼,任憑淚水從眼角滑落,他的手在顫抖,這是他從未見到過的男人。
再也不是那個殺伐狠歷,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
原來他愛上了這個女人,這個女人幾乎拿走了他的心。
“好!”
一直安靜的躺在手術檯上的人一直沉睡著。
楚凝夏感覺自己好像是陷入了一灘泥沼之中,身體好重,卻又是飄忽不定,怎麼也無法脫身。
可是耳邊冷冷器械的碰撞聲,卻異常的清晰。
“拿掉孩子,拿掉那個孩子,我不要孩子,我從來沒想過要孩子……”
“御,你確定嗎?我再說一遍,拿掉孩子,你們恐怕真的再也沒有孩子了,最重要的是她不是你的契約……~!”
“好,御,你要知道,拿掉孩子,就會也將她的輸卵管切除的,上次流產(chǎn)已經(jīng)切除了一根輸卵管,你確定讓我這麼做嗎?”
“對,不要孩子,從來都不要,不要!……”
斷斷續(xù)續(xù)的話在她的耳邊縈繞著,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她想坐起來,拒絕,拒絕那個殘忍的男人的做法。
她聽到了,她自己懷孕了,這是一條生命,他憑什麼拿走這個孩子,這男人太無情了。
他憑什麼?
對,他說過,他只是一枚棋子,從來就是一枚棋子,所以,他從來都不要孩子,他是個魔鬼!
夢裡的楚凝夏好像躺在一堆棉花上,完全用不上力氣,而且不知道什麼原因,無法拒絕,他們拿掉自己的孩子!
不,不,不……
無力地小手,緊緊地抓著手術檯,拒絕!
不要,那是我的孩子,那是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