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奶油

足足十三道精緻的奶油甜點，挨個端上了桌，看起來都是不錯的模樣，但偏偏它們是無糖的，那口感基本上就和……何落實在找不到詞去形容它，只是光想著就覺得噁心。於是他擡眼看向喬榷宸，想看看有沒有挽回的餘地。

然而喬榷宸明瞭地一笑，模樣卻像極了惡魔。

“不吃也可以，但我會好好地在這跟你玩一場奶油Play。”

“……”與惡魔比起來，何落覺得自己顯然更能接受噁心。

“十分鐘，”喬榷宸突然給出了時限，“吃不完，剩下的這些，咱們就拿來做另一件事。”

——也就是說更沒選擇的餘地了唄？

何落瞥了瞥嘴，接著視死如歸地往嘴裡塞著那些各種顏色軟綿綿物質。

漸漸的，整個房間都充斥著一股淡淡的香味，甜甜的，也有一點點的膩。

喬榷宸自始至終面無表情地看著對面的那個男人吃東西，每當看到他要做嘔的時候，喬榷宸的臉色也都不會好到哪去。

但好不容易等到第十三盤點心也入了嘴，卻怎麼也等不到那東西滑過喉嚨。何落眉頭一皺，終於是忍不了了，於是生死兩不顧，連招呼都打不出來就直接破門而出去找衛生間了。而且或許是那無糖的奶油確實噁心，喬榷宸一個人坐在包間內也是越聞越難受，於是嫌棄地皺了皺眉頭，沒等多大會兒就起身埋單，然後去衛生間拎人了。

“…嘔……”何落徹底吐了個乾淨，那些恐怖的奶油就跟放了超大劑量的防腐劑似的，從胃裡走了一圈卻又跟沒事人似的走了出來。

喬榷宸皺眉盯了他一會兒，但剛要上前，人就已經自己整理完了。

“……你不會是還要抓我回去吃那些東西吧？”

“你還吃的下？”

何落垂著眼，顯然是被折磨慘了：“能不吃了麼……”

喬榷宸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然後大發慈悲地抽了兩張紙巾給他，還命人拿來了漱口水，但仍舊嫌棄地對他說：“清理乾淨，我討厭你這身奶油味。”

“那你別讓我吃啊……”

何落典型的不長記性，喬榷宸一挑眉，差點兒灌下半杯漱口水。

“你可真是和你哥差遠了，他永遠不會像你這麼自討苦吃。”

“呵呵，”何落乾笑，斜睨著喬榷宸說，“放心，牀上功夫，我可不一定比他差。”

水珠順著何落的下巴低落在池臺上……

他淺淺地笑著，那樣子很媚，就像曾經很多次的那樣。而那個男人也曾是這樣地看著他，不用多說什麼，也覺得有種漩渦式的吸引力拉扯著他。

喬榷宸的下巴微揚，下一秒便拎住何落的胳膊，然後大步地離開餐廳。

車在街道上飆到一百，副駕駛沒有坐人。何落在後座上被開始加速的幾下撞得東倒西歪，好不容易纔找到了扶手穩住。

越是爲了保命，他果斷地繫上了安全帶：“這是城市街道，你開慢點！”

但喬榷宸並不理會，接著又一腳將油門踩到了底。

何落坐在後座上很沒形象地翻了個白眼，然後抱著安全帶坦坦然然地放鬆了下來，畢竟要死，也一定是那個沒系安全帶的司機先死！

窗外的霓虹世界飛速地向後退去，時間以看的見的形式分秒流逝。

可是這看起來喧囂的城市，卻一點兒聲音都沒能流進車廂。何落清晰地聽著自己的每一次呼吸，感覺自己被封閉在了一個與外界隔絕的靜謐空間。

“放會兒歌吧，”他衝著‘司機大人’說道，“CD或者電臺，都可以。”

但‘司機大人’的臉陰得可怕，從後視鏡中狠狠地剜了他一眼，瞬間就嚇得他渾身一顫——整個一紙老虎，裝得跟大爺似的，其實根本不頂用！

喬榷宸心裡腹誹，卻還是打開了CD。

迴音似的前奏，輕輕的，有一些飄渺。

忽然磁性的男聲開始唱道——

“You　and　I，

Cause　its……”

“Cause　its　us　against　the　world，”何落不覺間跟唱了起來，他的聲音很輕、很柔，每一個字音和聲調都與原唱合拍，“You　and　me　against　them　all……”

忽然從某一瞬間開始！

車速好像慢了下來，而且越來越慢，最後就如同是靜止了一般。

“We　find　ways　,　to　get　it　on　track……”

“你聽過這歌？”喬榷宸冰冷的聲音打破了何落的沉溺。

忽然窗外的世界又恢復了之前的速度，何落如夢初醒，然後淺淺一笑：“好幾年前聽的了。”原來車還是那麼的快，一切慢下來的錯覺都是假的。

喬榷宸將車開入車庫，然後關了CD。

“這首歌是你哥最喜歡的。”

“……”

“何落，你聽好了，”喬榷宸沒動，只從後視鏡裡陰鷙地看著後座上的他，“別跟我耍你那點兒小聰明，我不需要你模仿他，你也根本模仿不了。”

“……”

喬榷宸說完便熄了車離開，空氣中只殘留了一點點菸味，何落覺得那不是自己的，因爲還有一點點腐臭的味道。

“……靠！誰他媽有那閒空模仿他？”他下了車，奮力地關上了門，不停地嘟噥道，“……這歌又不是屬於他的！？”

“快點。”

車庫的門緩緩下落，喬榷宸站在門外冷漠地看著何落。

“……%$@#！”何落又嘟噥著罵了一句，然後以百米衝刺般的速度從門下縫裡鑽了出去，“你是不是人啊！？”他捂著自己被刮蹭的後背直咧嘴，此刻恨不得叮咣五四揍那人一頓！

但喬榷宸完全無視了何落的兇狠眼神，果斷地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