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很傻。”她還傻傻看著那人走遠的方向,視線癡纏,“我那麼機關算盡,我爲他鬥了這麼多年,算計了這麼多年,到頭來,他還是不曾多看我一眼,一眼都沒有,以前我還可以安慰自己,就算他不愛我,至少他也不愛別人,我總是幸運的,我還可以留在他身邊,這就夠了,我不貪心,一點也不貪心,可是自從她出現了。”聲音一點一點冷卻,眸子一點一點荒涼,“她出現了,我才發現原來他不是無情,而是隻對一個人有情,他滿腹溫柔,只會給她,然後我開始貪心了,我希望他多看看我,哪怕是一個眼神也好。”
眼淚緩緩落下,溼了臉頰:“可是,終歸是我奢求了,一個人的心真的很小,若是愛上了別人,便抽不出一絲空間來放別人,我連奢求都要不起了。”
眼淚流得一塌糊塗:“可是,我好不容易說服自己願意退出了,他卻如此,我還怎麼放手。”
柳芷琳緩緩蹲下,終於放聲大哭,像個孩子一般。
張媽媽伸手,輕輕拍著地上顫抖的人兒:“小姐,我們回柳府吧。”
那般精明驕傲的女子,爲了那個人,將尊嚴,將所有一切都踩在腳下。
她到底有多愛他。
她仰起頭,猛地搖頭:“不,我不會回去,這一輩子,就這樣耗著吧,活著不能做他的妻子,就以他妻子的名義死在這座院子裡吧。”
“何必呢。”張媽媽心疼地直掉眼淚。
她哭著,又笑著,仰頭看著空樓閣漫天的梨花:“是啊,何必呢,他又何必呢?”
那梨花開了,便是在那年,梨花開始,她看到了葉鳳然,他站在梨樹下,淺笑,便是那一眼,將她一生鎖住。
此時,玉府,正是大張旗鼓,喜氣洋洋,一道賜婚聖旨,整個府邸似乎都沾了吸氣。
葉鳳然一腳踢開如煙閣的偏門,好一張陰翳的臉。
這是葉七少大怒的徵兆,陳伯連忙迎上去:“七少爺,您怎麼來了?”
“他在哪裡?”葉鳳然聲音冷得叫人毛骨悚然,竟帶了幾分森然的殺氣。
陳伯都有些發憷了,連忙擋住前路:“公子正在休息。”
葉鳳然一語不發,直接一掌揮開陳伯便往裡走。
陳伯連忙上前拉扯,急得一頭的汗:“七少爺,公子他——”
“滾開。”
這次葉鳳然直接用上了內力,陳伯重重跌向屏風,臉色大白,卻顧不得那麼多,連忙跟著進去。
裡面,傳來玉茗煙如沐春風般的聲音:“讓他進來吧。”
砰——
直接一掌劈開了門,葉鳳然一身的殺氣,眸光似血。
陳伯一顆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生怕這兩人打起來,卻見自家公子處之泰然:“鳳然,你來了。”
玉茗煙一句話落,葉鳳然二話不說,上前,揚起拳頭:“砰!”
狠狠一拳,玉茗煙連著退了好幾步,嘴角立馬滲出一絲血跡來。
“公子!”陳伯連忙上前護主,“七少爺,你這是作甚。”
葉鳳然冷冷睥睨,眼裡血絲乍現:“算賬。”
這番動靜,驚動了如煙閣外守衛的人,頓時全數一鬨而進,滿屋子的人蓄勢以待。
“你們都出去。”
玉茗煙一聲呵斥,一屋子的人竟沒有一個有動靜。
見葉鳳然這架勢,一副要殺人的樣子,誰敢大意。
玉茗煙紅了眼,大喝一聲:“出去!”
衆人面面相覷,相繼出去了。
屋子裡頓時靜下來,火藥味卻升騰。
“鳳然,你要怎麼算?”玉茗煙很冷靜。
“你還敢問我怎麼算?”葉鳳然幾步上前,一把揪住葉鳳然的襟口,狠狠勒緊,“玉茗煙,你這個卑鄙小人。”
明明被桎梏,玉茗煙卻不見半分狼狽,還是淡淡的語氣,很冷靜,道:“那又如何?”
這一次,他要爭一次,義無反顧。
很顯然,玉茗煙這樣雲淡風輕理所當然的語氣,激怒了本就處在爆發邊緣的葉鳳然。
他咬牙,眸子凌厲得好似要殺人:“那又如何?”他重重冷哼,揚起拳頭,“砰。”
又是狠狠一拳,玉茗煙重重跌在了案桌上。玉茗煙吐了一口血沫,擦著嘴角,不緩不慢,不說話,卻不弱一分氣勢。
葉鳳然哪裡解恨,一把狠狠拽住玉茗煙的衣領,大吼:“她是我的未婚妻,她腹中懷的是我的孩子,她是我愛的女子。”
葉鳳然幾乎發狂了,整張臉都扭曲,嗓音幾乎嘶吼:“你爲什麼要和我搶,天下那麼多女子,你爲什麼偏偏要將她搶走。”他眼睛發紅,是殺氣,更是痛色。
玉茗煙咬咬牙,將滿嘴的血腥嚥下,亦是喉嚨酸澀,他苦笑,卻堅決:“天下那麼多女子,可我只想要她一個。”
葉鳳然手下一緊,眸子猙獰:“爲什麼,你偏偏要的是她,你可知道,她是我的命。”眼下,葉鳳然已經完全發狂了。
“鳳然,我們從小都是兩個極端,竟不想這樣天差地別的我們愛上一個女子,你不能失去她的理由,也是我非她不可的理由。”他頓了頓,淡薄寡慾的他極少如此灼熱,“她也是我的命。”
怪這怪,他們愛上了同一個女子,搭上了一條命去愛,所以,他們必須魚死網破。
葉鳳然忽然
冷靜下來,眸子沉寂得讓人發涼:“是不是不管怎麼樣,你一定要將她搶走?”
玉茗煙沉默,獨獨眸子裡全是堅決。
他不放手,他在告訴他,他義無反顧。
葉鳳然手上又緊了一分,將玉茗煙逼至屏風,狠狠勒住他咽喉,大喊:“你說話啊,你是不是一定要將她搶走。”
玉茗煙還是沉默,那是一種堅決,一種至死不渝。
葉鳳然忽然大笑,笑過之後,臉色漸變成陰鷙狠絕:“你可知道?沒有她我會死的。”
“我亦如此。”玉茗煙毫無猶豫。
葉鳳然冷笑:“我們之間看來只能有一個活著,那好。”他鬆手,睥睨著地上的人,語氣那般狠辣,“那我就殺了你。”
一語罷,一聲:“鏗!”
劍已出鞘,指著玉茗煙的心口,那是致命的地方。
對那個女子,他們都玩的都是命。
玉茗煙只是自嘲地苦笑一聲,跌跌撞撞起身,迎上劍尖,目下無塵。
“拔劍!”葉鳳然握著劍,“今天我們只有一個能活著走出這裡。”
玉茗煙不語,沒有動作,始終都不拔劍。
葉鳳然眸子如火,尖端逼近一分:“你以爲我會對你手下留情嗎?在你籌謀著怎麼將她從我身邊帶走,我們便恩斷義絕了,我絕不對你手軟,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死。”
“那你便動手,我只欠你這一次。”玉茗煙語氣平靜。
葉鳳然一聲冷哼,眼睛都不眨一下,手下用了一分力,劍,入了一分。
“嗯。”
一聲悶哼,玉茗煙臉色乍白,心口滲出絲絲血跡,迅速染紅了白色錦袍。
葉鳳然便那樣站在他對面,冷冷看著,手裡握著劍,冷漠如斯:“爲什麼不還手?因爲愧疚?”
玉茗煙扯著蒼白的脣,淡笑:“因爲我要她。”
葉鳳然臉色一沉,手上再一次用力,這一次,劍入三分。
“嗯。”
玉茗煙幾乎站不穩,嘴角漫出一絲血色,臉色紙白,整件袍子,被血色染紅了。
他還是未動。他在賭,賭人,更賭感情。
“這是你自找的。”他咬牙,指尖微顫,提劍,“你去死吧。”
只是劍端未入,一隻素白的手便拉住了他的手。
“住手。”
鄭子清一臉倔強,甚至一臉決然,那般看著葉鳳然。
她還是來了,這麼快,這麼迫不及待。
葉鳳然手顫抖地厲害,癡癡看著眼前的女子。
“小青。”玉茗煙臉色蒼白,一開口,嘴角又涌出一股子血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