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葉正剛白下去的臉黑了,拿起手邊的茶杯就砸過去。
“砰!”
終究是自己的親兒子,沒捨得砸,杯子粉碎,濺了一地的水,看著觸目驚心的。
葉正胸口急喘,一口氣上不了下不去,衝著葉鳳然大吼:“給老子滾。”
葉鳳然倒是笑瞇瞇的,心情甚好,拉著怔愣的鄭子清就往門外走:“走。”
這模樣,哪還有半分受傷的樣子。
身後,柳芷琳苦笑,這個男人終究是不可自拔了,這輩子,她也得不到他的心了。
葉鳳然沒有回自己的空樓閣,而是跟著鄭子清去了銀天閣,鄭子清本來想拒絕,但是看著他一身的傷還是不忍心了。銀天閣裡一干人等早就備好了藥,鄭子清和葉鳳然方一進來,就都識相地出去了,鄭子清無奈,只好給他上藥。
葉鳳然的傷大多在背上,鄭子清看不到他的臉,只覺得他肩膀微微抽動,定是疼得狠了。
“怎麼不求饒?”她便上藥一邊問。
葉鳳然對鄭子清這種問題很不以爲然:“堂堂七尺男兒怎麼能求饒。”
鄭子清對這種回答更是不以爲然,拂額,這男人太自以爲是了。
“那是你爹,可以的。”
葉鳳然還是半分不讓人,一副桀驁不拘的狂妄模樣:“本少爺做不出來那麼窩囊的事。”
窩囊?鄭子清好笑,越發(fā)覺得這個男人幼稚了,惡意地加重了手裡的動作。
葉鳳然倒抽一口冷氣:“嘶!”回頭,紅著臉衝鄭子清大吼,“謀殺親夫啊你。”
面紅耳赤大嗓門,但是葉鳳然卻一下不動,還等著鄭子清繼續(xù)上藥。
鄭子清啼笑皆非,以前怎麼沒發(fā)現(xiàn),這男人還這麼彆扭。
“活該受罪。”
見她嗔怒的模樣,葉鳳然卻心情大好,便隨口調(diào)侃:“那還不都是爲了你。”
此話一出,鄭子清沉默了,一張消瘦的臉籠在黑暗了,垂著眸子,睫毛顫抖的厲害。
她在自責,而且心疼,說不出的感覺。
葉鳳然卻有些慌了,顧不得背後疼,轉(zhuǎn)身小心翼翼地解釋:“我不是要怪你,你別多想。”
鄭子清覺得心口的地方又扯了一下,很疼。
這個男子,可真傻啊。
她卻笑著,打破了僵硬,玩笑說:“你爹一定恨死我了。”
葉鳳然見她笑了,便放下心來,也調(diào)侃著說:“不會,那老頭的性子就那樣,什麼都三分鐘熱
度,過幾天自然就氣消了。”
也是,葉正就那脾氣,對自己寶貝兒子更是沒法。
“二夫人怎麼回事?她怎麼會替你求饒?”鄭子清這纔想起來,有幾分好奇,她是知道的,二夫人一直不甘於現(xiàn)狀,巴不得葉鳳然下臺呢,又怎麼會替他求情。
“要是我玩完了,她那個嗜賭的兒子也完了,我抓住了他們母子的把柄,所以巴結(jié)我還來不及,怎麼會捨得我死了。”葉鳳然也不瞞她,緩緩道來,“其實後面還有三夫人,四夫人,五夫人,就算那幾個女人拖也能把我爹拖走。”
鄭子清瞠目結(jié)舌了半響,不可置信:“也就說你都給自己安排好了路,就算我不來,你也不會有事?”
葉鳳然笑著,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我還沒有娶你,自然不能死了。”
鄭子清啞然,她怎麼樣了,這個男子是隻狡猾的狐貍,又怎麼會打沒有把握的仗。
葉鳳然繼續(xù)笑,越發(fā)笑得像只狐貍。
鄭子清哭笑不得,說:“你爹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不孝子。”
葉鳳然愛極了她這又嗔又怒的模樣:“也不知道都是因爲誰?”
鄭子清想笑,又沒笑出來,臉上表情僵了一下,半天在不自然地吐出一句:“那柳芷琳呢?”
“她我可沒讓她來,我還以爲她還在柳家呢。”說完,葉鳳然小心翼翼地看她,全是不確定,試探著問,“你介意她?如果是的話,我可以——”
鄭子清懂他的意思,不待他說完,她就打斷了:“不用,她挺好的,雖然有心計,而且也不喜歡我,但是她是真的喜歡你。”
葉鳳然眼眸一瞬間灰暗地一塌糊塗,哭笑了一聲,自嘲說:“知不知道,有什麼我真恨死你這替他人著想的毛病。”
鄭子清笑得僵硬,沒說話,心裡苦澀。
她說得是實話,柳芷琳那個女子說實話,她不討厭,雖然柳芷琳有心機,但是嚴格來說,從來沒有傷害過她,而且柳芷琳是真真愛葉鳳然到了骨子裡,終歸是個可憐的女子。
只是葉鳳然卻不是這麼想的,自己喜歡的女子要他留下別的女人意味著什麼他知道,而且十分不爽。
就這樣,又過了幾天,鄭子清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每天盼著章子帶回來的玉茗煙的消息。
第四天晚上,桂媽媽送來了嫁衣,鄭子清這才恍然發(fā)覺,她真的快要嫁給他了。
鄭子清只看了一眼,那火紅的顏色,她覺得有些刺眼。
靈子看著覺得堵心,
捧著嫁衣上前:“姑娘,這是桂媽媽差人送來的嫁衣。”
鄭子清揮揮手,還是沒看:“放著吧?”
靈子心裡很複雜,一邊替自家少爺難過,一邊替鄭子清心疼,咬咬牙說:“不試試嗎?要是不合適也來得及改。”
鄭子清無奈地笑笑:“不用了,索性不過是件衣服。”
靈子無奈,還是放下手裡的嫁衣,坐下相勸:“姑娘,這是你的嫁衣,一輩子才這麼一回,怎可馬虎。”
鄭子清忽然笑得苦澀,嘲弄寓味濃烈:“一輩子一回?半年前我便代鄭天雲(yún)也穿過一回。”
靈子喉嚨堵了一口酸澀,靈子聲音軟了有軟:“姑娘,那些傷心事就別想了,不是都過去了嗎?現(xiàn)在是你要嫁給七少爺,七少爺喜歡姑娘,一定會待姑娘極好。”
別想著玉公子了……這句話,靈子說不出口,心裡堵得難受,想來鄭子清有多難受。
只是鄭子清卻在笑:“是啊,任誰看來我都是幸運的那一個。”她笑著笑著,就哭了,“他也會這麼覺得吧,我怎麼會委屈,他也不需要於心不忍,我很好不是嗎,我嫁的是靖州最好的人家,是葉七少的正妻,他也會歡喜的吧。”
越說越哽塞,到後面,根本剋制不住眼淚了,那人就是她心裡的一根刺,拔了會疼,不拔也會疼,呼吸會疼,屏息更會疼。
靈子撲上去抱住她:“姑娘,你別說了。玉公子他會好的。”
她癡癡喃著:“他會好的。”擡頭,眼裡全是不確定的害怕,是惶恐,“可是靈子,爲什麼我會這麼難過,我心裡很疼,疼得都快要死了,我怕他會怨我,我怕我自己會後悔,我怕我會傷害葉鳳然,我真的很怕。”
“姑娘,不怕不怕。”她緊緊抱著那個渾身顫抖的身影,“靈子求你了,別這樣,別嚇靈子。”
這個女子,太讓人心疼,七少爺還有玉公子,都何其無辜,他們都受傷了,可是誰也沒有錯,真是宿命嗎?他們註定就比常人多受一番塵世的殤。
“我終究是負了一個他,也許將來還要負另外一個他。”
鄭子清閉著眼,任眼淚落下,最後一次,她放縱一次。
後半夜的時候,她難眠,便起身去了院子了散心,已經(jīng)是三更天,今夜的月亮很滿,她仰頭看了一會兒,身後有腳步聲。
“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
是葉鳳然,身邊沒有跟著丫鬟小廝,一個人提著一盞燈。
鄭子清有些好笑:“你不也一樣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