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子清回絕地太快,葉鳳然有些不解:“爲什麼?你不是不喜歡她嗎?”
鄭子清沉默了片刻,沒有對葉鳳然坦白,回答:“她若想要對我不利,放在眼皮子底下還好提防一點,就這樣吧?!?
葉鳳然信了鄭子清的話,笑笑道:“你倒心思多?!鄙焓郑嗔巳噜嵶忧孱~前的碎髮,以前葉鳳然是極不喜歡女子太過聰明的,可是鄭子清的聰明他卻愛慘了。
鄭子清躲了幾次,躲不過,便任由著葉鳳然玩著她髮梢。
葉鳳然手上動作頓了一下,問:“鄭子清,你是不是還有個弟弟?!?
鄭子清臉色大變:“你怎麼知道的?”
“我讓人去查了?!?
鄭子清哪裡還有剛纔的半分鎮定從容,臉上全是慌張:“那查到什麼了嗎?有沒有消息?”
“暫時還沒有,畢竟這麼多年了,找起來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
鄭子清臉色明顯黯然下來,有些失望。
葉鳳然看著心疼,揉揉她皺起的眉頭:“不過你放心,我會幫你找的,只要人還在靖州,就算將城裡城外翻過來,我也會給你找出來的?!?
葉鳳然都這麼說了,這事就好辦多了,憑著葉家的勢力,只要人還在靖州,就一定能找出來。
“爲什麼?”鄭子清怔怔地看葉鳳然,問。
“什麼爲什麼?”
“爲什麼去調查我弟弟的事,爲什麼要幫我找?”
鄭子清太聰明,葉鳳然的心思,她總是能洞悉,即便不能透徹。
葉鳳然真真是愛極了鄭子清的聰明,無奈地說:“要聽實話還是假話?!?
“實話?!?
葉鳳然愛聽假話,鄭子清卻愛聽真話,正如他們的性子,葉鳳然喜歡自以爲是,鄭子清喜歡一針見血。
真話嘛……葉鳳然並不打算瞞她。
“我幫你找弟弟,你安心待在葉家,因爲找一個失散多年的人不是一時半會的時間,至少這一段時間你會待在我身邊?!?
這男人,說起真話來,還真一點都不遮掩。
果然是個商人,從來不做虧本的買賣。
“不管怎麼樣,還是謝謝你。”鄭子清向來恩怨分明,雖然葉鳳然用心良苦,卻不得不承認葉鳳然很懂得利用別人的軟處。
葉鳳然笑得風情萬種:“不用謝謝我,我是個生意人,如果無利可圖,我不會做的,我圖的就是你,所以,大可不必,我只要你安安心心待在葉家?!?
這個男人,
坦蕩地讓人沒法生氣,明明被算計了,鄭子清卻半分氣不起來,點頭說:“好,在那之前我哪也不去?!?
又平平靜靜過去了幾天,風雨欲來前,總是寧靜,一處風雨已經臨來。
“怎麼樣了?”宸妃擡起妖異斜長的鳳眼,看著眼前之人。
那人一身深藍色的袍子,面色陰柔,掐了個蘭花指,回答:“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嗓子尖細女氣,此人正是宮中內侍段公公。
宸妃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著手裡的長指甲,嗓音懶懶卻陰沉:“讓鹿邑王爺小心著先,斷不可大意,皇上出巡的日子近了,這個風口上,可別再生了事端,萬不可打草驚蛇壞了事。”
“奴才一定將娘娘的話帶到,鹿邑王也讓小的給娘娘帶句話,這事要是成了,等到王爺坐上那把椅子,斷斷是不會忘了娘娘的功勞,許給娘娘的位子也定會兌現,到時候,這天下是鹿邑王爺的,是後宮嘛,自然是娘娘的?!倍喂χ?,牙齒白森森的,一雙陰柔的眼睛,多了幾分狠厲。
“本宮自然信王爺,讓王爺等著消息,等皇上出巡入了靖州的境地,本宮就給王爺消息,到時候裡應外合,這靖州境內,就是皇帝的葬身之地。”宸妃眸中露出一抹兇狠之色。
果然,婦人心毒,美人最是蛇蠍。誰會想到這宮中以溫婉善良著稱的宸妃娘娘此時正算計著怎麼改朝換代呢。
段公公笑著附和:“那就靜候娘娘佳音了?!?
“誰在哪裡?”
宸妃身邊的大宮女忽然開口,驚動了正在密探的兩個人。
“什麼事?”宸妃面露兇色。
“回稟娘娘,是玉公子?!?
宸妃的臉顯然僵了一下,那邊眼尖的高公公隱隱覺得不對勁:“玉公子?那是何人?”
宸妃笑笑:“公公放心,那是本宮的舊相識,是可信之人。”
段公公將信半疑,宸妃又道:“公公長途跋涉,本宮已經讓人備好了酒菜,公公還是稍作歇息?!?
段公公想了想,還是應道:“娘娘有心了?!?
“綠柳,將公公待到驛館,好生伺候著?!?
“是,娘娘?!?
人領著出去了,宸妃對著門口吩咐道:“讓玉公子進來吧?!逼鹕恚B忙迎上去,“茗煙哥哥怎麼來了?”
此時言笑晏晏,顧盼若兮的女子哪裡還有剛纔的半分兇狠。
玉茗煙看著門口:“他是什麼人?”
宸妃想了想:“宮裡的公公,我回來省
親也好一段時間了,是皇上派人催我回宮了?!?
忽然,玉茗煙的臉色沉下來了。
“皇上若要派人來,來的爲何是鹿邑王爺的近身內臣?!?
這段公公是鹿邑王近身之人,玉茗煙也是偶然識得,陳思妤也沒想到謊言就這麼戳穿了,臉色有些不好看:“你什麼時候來的,到底聽到了什麼?”
玉茗煙募得冷笑:“你可知道你在做什麼?謀反那可是殺頭的大罪?!?
就這麼幾句話的時間,陳思妤腦中閃過四個字:殺人滅口。
卻只是一瞬,打消了那樣的念頭。
“茗煙哥哥,最好將你剛纔聽到的全部忘記,不然就連我也保不住你的命?!?
這話並不是危言聳聽,朝中誰人不知,鹿邑王手段狠絕。
“思妤,現在還沒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你停手吧?!奔幢悴粣郏矡o法眼睜睜看著她一點一點成爲權欲的奴隸。
陳思妤冷冷笑了笑,擡頭,深深凝著玉茗煙:“茗煙哥哥,我若停手,必死無疑,先不說皇上會不會放過我,即便是鹿邑王爺那裡我也必死無疑,所以,只有鹿邑王爺當上了皇上才能保我無虞,如今我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她伸手,拽著玉茗煙的衣襬,像個溺水的孩童般無助,“茗煙哥哥,我已經無路可退了。”
玉茗煙啞口無言。
“茗煙哥哥,你幫幫我好不好?”她知道她心軟了。
玉茗煙緩緩拿開她的手,眼神是陳思妤從未見過的冷漠:“爲什麼,你爲什麼要這麼做?爲什麼要開始?”
她冷笑,大吼:“不然還能怎麼做,自從成貴妃小產之後,皇上變對我不冷不淡,在那個皇宮裡,不受恩寵的妃子要如何存活,我只不過是想要活著,想要比任何人都活得好而已,再說鹿邑王當皇帝有什麼不好,鹿邑王爺有野心,會謀劃,他那樣的人才應該當這天下的霸主,何況,只有他能給我想要的,既然他能讓我成爲萬人之上,我爲什麼不肯助他?”
玉茗煙怔怔看著眼前幾近癲狂的女子,眼裡全是不可置信。到底是何時,那個善良溫婉的江南女子變成了這般兇殘癲瘋的模樣。
玉茗煙張張嘴,喉頭酸澀:“宸妃娘娘——”
她大吼:“你別喊我娘娘,茗煙哥哥,你喚我的名字,像以前一樣不行嗎?”她喊著,叫著,眼淚便出來了,“你以前總是喚我思妤妹妹的。”
以前,那是個多遙遠的詞啊。那些以爲念念不忘的記憶,早就模糊了棱角,杳無蹤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