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子清忽然沉默,眼睛沒有看著葉鳳然。
“怎麼不說話?”葉鳳然的臉色越發沉了,強忍著沒有發作。
“是。”鄭子清脫口而出的回答。
“呵。”葉鳳然忽然一聲冷笑,悵然嘆曰,“所以,我才騙你,我不想你走。”
葉鳳然眸底一片黯然,鄭子清看著不免生出幾分心疼來,語氣軟了一分:“我不會一輩子待在這,你也不會。”
這個男人,總不按常理出牌,鄭子清是真的怕了。
“那你跟我回葉家。”葉鳳然忽然上前拽住鄭子清的手,固執地重複,帶了幾分哀求,“你和我回葉家好不好?”
鄭子清沉默,半響恍然冷笑,反問道:“你覺得可能嗎?你可別忘了,我是怎麼從葉家出來的。”
葉鳳然的臉色驟然鐵青。
有些事情發生了,有些傷疤造成了,總是縱使再小心彌補,總是會留下裂痕的,即便不去觸碰,也不可能完好如初。
這個倔強的女人第一次讓葉鳳然嚐到了後悔是什麼滋味。
持久的僵持之後,葉鳳然還是鬆了手,坐到牀邊,像個孩子一般耍起賴了:“那算了,我也不回去,你去哪裡我跟到哪裡總行吧。”
鄭子清氣結,伸手指著葉鳳然半天,才吐出那麼一句沒有任何威脅性的狠話:“葉鳳然,你無恥。”
向來不罵人的鄭子清,也就能罵出這等水平的話來,這樣的她哪裡是葉鳳然那個無賴妖孽的對手,只有吃癟的份。
葉鳳然笑不露齒:“我就無恥。”
“你、你。”鄭子清氣極無語。
葉鳳然笑得更歡了,一把扯過鄭子清,在她耳邊呵氣道:“鄭子清,別想逃開我,我賴定你了。”
鄭子清終究是敵不過葉鳳然的無恥賴皮,就這樣又過了幾天,鄭子清忍無可忍了。
“葉鳳然,你回葉家吧。”
正躺在桔梗上曬太陽的葉鳳然皺了皺眉頭:“好好的爲什麼又要說這個,不是說好跟著你過嗎?”
這話要叫靖州城裡的人聽了去,肯定會撓撓耳朵懷疑是幻聽,這是堂堂葉家七少爺嗎?
鄭子清無奈拂額:“葉鳳然,我不是和你玩笑。”
葉鳳然一本正經,回答:“我也不是和你玩笑的,除非你跟我回去,不然你走到哪裡,我跟到哪裡。”
那話說得那叫一個義正言辭,痞裡痞氣地無賴得天經地義啊。這廝是打定注意長期抗戰了。
鄭子清還是第一次對
一個人這麼無力:“我若想一直待在這裡呢?”
葉鳳然想也沒想:“我陪你便是。”
鄭子清無語凝咽。
“哦,七少爺,這話可是真的?”
這聲音……鄭子清回頭,那提著裙襬正走來的不是鄭天雲又是誰?鄭子清下意識皺眉,葉鳳然亦是如此。
“你來做什麼?”葉大少爺語氣十分大爺。
許是這山路難走,鄭天雲又穿著曳地的襦裙,走得歪歪扭扭,被兩個丫頭撫著走過來。
“我若不來,你是不是打算和她窩在這種地方一輩子?”
語氣窩火,想來鄭天雲是氣壞了。
葉鳳然卻很不以爲意,語氣一貫大爺地讓人難以招架:“是的話又與你何干?”
鄭天雲氣結,半天才緩過氣來,說:“與我何干?葉少爺記性可真好,我記得七少爺之前可不是這麼和天雲說的,難道七少爺這麼快就忘了過往前塵?或者七少爺覺得鄭子清願意和你待在這裡雙宿雙飛?”
鄭天雲一席話落,葉鳳然的臉色大變,棱角分明的側臉全是陰沉沉的寒霜。
不算犀利的一番話,卻足見鄭天雲的心思,精準地抓住了葉鳳然的軟肋。
葉鳳然小心地看了看鄭子清的臉色,見她不爲所動,才咬牙對鄭天雲說:“鄭天雲,我勸你不要惹怒我,代價你付不起。”
果然,他的死穴是鄭子清,鄭天雲冷嗤:“七少爺要過河拆橋也等回到葉家再說,若是七少爺一意孤行,撿了芝麻丟了西瓜,還怎麼和天雲算賬呢?”
喲,這拐著彎罵人,還揣著一臉爲你好的表情。
明嘲暗諷卻句句在理,不得不說,鄭天雲極會玩弄心思。
葉鳳然怒極反笑:“好一張利嘴,倒是有幾分膽色。”
鄭天雲表面功夫做足了,笑笑:“七少爺過譽了,我只不過做了我本分,身爲葉家的一份子,自然要替七少爺著想。”
無恥地不動聲色!鄭子清暗暗好笑,這激將法可真拿捏得恰到好處。
若對方不是女人,葉鳳然肯定一掌拍飛了她,哪會忍得這麼辛苦,磨磨牙忿忿說:“我怎麼記得我沒有娶過你,你算哪一門子的葉家人?”
“難道這個不知廉恥的女人就算?”
鄭天雲眸光火氣四濺,殃及到了鄭子清身上。
好啊,有不怕死的決心,葉鳳然摩拳擦掌,掌心捏了一道風刃。
“不知廉恥?”
這話是鄭子清接的,葉鳳然收了
掌風,看著鄭子清。
她還是一副不溫不火安安靜靜的模樣,唯獨那雙眼睛亮得奪人眼球,便那樣直直望著鄭天雲。
鄭天雲下意識便退了一步。
鄭子清不怒而威,站在原地:“你莫不是忘了,當初蓋頭遮面八擡大轎進葉家們的可是我,或者你忘了,你早已被葉家休棄,你到底是哪裡來的底氣,說我不知廉恥。”
鄭子清一向好脾氣,但是可不代表她會任人欺負。不輕不重的幾句話,將鄭天雲擊得一敗塗地。
葉鳳然滿意地咧嘴笑。
“你——”鄭天雲氣結了,一張小臉由紅轉白,又轉青,好不精彩。
鄭子清卻步步緊逼:“這個男人,你若勢在必得,你便帶回去,我求之不得。”
原本還咧嘴笑的葉鳳然一聽這話,臉色鐵青,和氣叉的鄭天雲有得一拼了:“想也別想!”
鄭子清懶得理會,直接轉身走人。
“你給我站住。”葉鳳然大怒。
鄭子清置若罔聞,葉鳳然咬咬牙,還是追上去。
鄭天雲在原地氣得只發抖:“賤人,賤人!”
那邊,鄭子清在前面走,葉鳳然在後面追,都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葉鳳然咬牙切齒,直接用了輕功,三兩步越過鄭子清堵住了她的路:“鄭子清,你把話給我說清楚。”
“我說得很清楚了。”
葉鳳然火氣大著:“那你將我推給鄭天雲是什麼意思。”
這個女人,分明是巴不得甩開他,葉鳳然想想就氣得咬牙切齒。
鄭子清倒好,一副輕描淡寫的模樣:“字面上的意思。”
葉鳳然火氣大盛,恨不得將眼前嘴硬的女人給掐死,捨不得之餘,只好扯著嗓子大吼大叫::“難道我的話你沒有聽明白,我說了,我只要你,你在哪我就——”
不等葉鳳然說完,鄭子清便打斷了,冷若冰霜的語氣:“葉鳳然,你總是這樣一意孤行,從來不過問別人的感受,你何曾問過我想不想會葉家,也不曾問過我想不想和你一起生活,甚至鄭天雲,你可知道,我討厭和她糾葛,可是你從來不管這些,你只顧著自己的感受,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葉鳳然眸色驟然暗淡,覆了大片大片的烏雲,忽然沉默,視線纏纏繞繞,像一張綿密的網籠著鄭子清。
“呵呵。”少頃,他冷笑出聲,眸中一片痛色,“我若不過問別人的感受,現在便不會與你在這多費口舌,直接將你綁回了葉家再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