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府裡誰不知道,前段日子葉老爺納了個貌美的小妾,沒隔幾天,也不知道是興趣消了,還是顧著葉七少不喜歡,葉老爺子又將人送回了戲班子,如今倒好,老子一套,兒子一套,真應(yīng)證了那句話,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好的沒學(xué)到,這葉正這些個混賬毛病,葉七少倒學(xué)了個入木三分。
葉老爺面子掛不住:“你——”臉色鐵青,將一口茶水嚥下去,又不忍責(zé)怪,十分沒有威懾力地說,“越發(fā)混賬了,是不是你屋裡那個七姨娘惹惱你了?”
葉七少臉色一變,慍怒之色毫不掩飾:“提她作甚。”
知子莫若父,葉七少被抓住了尾巴的模樣,葉正最瞭解了,笑得像只奸詐的老狐貍:“老七也不用記掛,晾涼她就好,我院子裡的那些個小妾也是,脾氣磨了幾天幾天就沒了。”
這叫什麼?言傳身教啊!
感情這七少爺一身的毛病,一身的自以爲(wèi)是,都是葉正老狐貍教出來的。
慈父多敗兒啊,這葉正對葉鳳然那是往骨子裡疼著,這葉鳳然要不養(yǎng)成個眼高於頂、任意妄爲(wèi)來那才奇怪。
葉鳳然對自家老爹的女人論不屑一顧,毫不留情面地砸過去一句:“你懂什麼!”
“你!”葉正老頭再一次被自家寶貝兒子給噎住了,鷹眸瞪大,生生氣得血?dú)馍嫌俊?
被兒子鄙視了,葉正心裡受挫,卻也不忍心責(zé)怪,只好耳提面命,又一番耐心開導(dǎo):“老七啊,我說——”
一番教導(dǎo)的話還沒有說完,門外傳來柳芷琳慌慌張張的聲音。
“爹,出事了。”
一向看重姿態(tài)儀表的柳芷琳提著裙裾就跑進(jìn)來了,也顧不上行禮,急促地又說:“爹,府衙那邊出事了。”說著,脧了一眼坐在一邊的葉鳳然,整了整衣衫。
葉正不滿地督了一眼,沉聲呵斥:“有什麼好慌的,說說什麼事?”
鮮少見著柳芷琳這副著急模樣:“府衙有人來報(bào),說是有人狀告我們?nèi)~府之人行騙婚之罪。”
葉鳳然挑了挑眉頭,沒說話,儼然一副看好戲的姿態(tài)。
葉正倒是捋著鬍鬚想了又想,這官府與他葉家一向井水不犯河水,這事可大可小,還是不敢大意,又細(xì)問:“是什麼人?狀告的又是誰?”
“鄭家小姐鄭天雲(yún)狀告——”柳芷琳遲疑了片刻,小心翼翼地看向葉鳳然,輕聲說,“子清妹妹。”
葉鳳然挑著的遠(yuǎn)山眉擰了擰,沒
說話,握著茶杯的手指緊了緊。
柳芷琳小心看著,將葉鳳然所有表情盡收眼底。
葉正臉色嚴(yán)肅刻板起來:“這是怎麼回事?”
葉鳳然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扣著陳木桌,也沒說話,半垂著眸子,高深莫測地很。
葉正瞅見自家兒子模樣,著急得很:“老七,你倒說說話,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什麼騙婚,那個鄭家大小姐到底想幹什麼?”
這事葉正只知道一星半點(diǎn),葉家?guī)缀蹙褪侨~七少做主,當(dāng)初這事也是葉鳳然一手處理,就連身爲(wèi)家主的葉正也是雲(yún)裡霧裡的。
葉鳳然倒是不疾不徐,淡定得很:“我哪知道?”
“此事可屬實(shí)。”葉正又問。
葉鳳然挑挑桃花眸,不可置否:“倒是有這麼一回事。”
葉鳳然全然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模樣,柳芷琳越看越糊塗,實(shí)在揣測不透丁點(diǎn)。
“那你趕緊上府衙打點(diǎn)一下,別到時(shí)候鬧到公堂上不好收拾。”縱使在不喜歡那姑娘,但畢竟是他葉家的人,還懷了他葉家的孩子,葉正自然不會不管。
只是前陣子好寵妾如命的七少爺如今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品著茶,似笑非笑地說:“爲(wèi)什麼要打點(diǎn)?不好收拾就不好收拾。”
女人寵不得,不給點(diǎn)教訓(xùn),永遠(yuǎn)也不會學(xué)乖,葉鳳然可不是順毛的小貓,他可是一頭吃人的獅子,不吐骨頭,這次是打定了注意要鄭子清受點(diǎn)苦頭。
葉正哪裡看得明白自家那個心思深沉的兒子,不解又詫異:“老七,你說什麼?那個鄭子清不是你屋裡的人嗎?你前陣子不是還要娶作平妻嗎?”
真到底是唱的哪出啊,葉正丈二了。
葉鳳然卻只是不甚在意地皮笑肉不笑:“爹,我可還沒有娶她呢?”
眼裡一派冷漠狠絕,這樣的葉七少無疑是危險(xiǎn)甚至致命的。柳芷琳喜憂摻半,喜的是七少終於對那個鄭子清沒了興趣,憂的是七少對女子太過薄情了。
葉正皺起一臉的皺紋褶子,問葉鳳然:“老七這是不管?你前幾天不是還寵著她嗎?怎麼鬧彆扭了。”
葉鳳然笑得妖嬈,卻冷徹:“我這不是聽了爹的嗎,一個女子而已,還是不要太掛心的好,恃寵而驕了可不好。”
葉正還有幾分遲疑:“話雖這麼說,可是她肚子裡可還懷著咱們?nèi)~家的孩子,你可別太不當(dāng)回事。”
怎麼說也是第一個嫡孫,葉正心裡還是亮堂得
很。
“我心裡有數(shù)。”
葉正也不再說什麼,畢竟這個兒子也沒讓他操過心,再說也操不上那個心。
這是,福伯來報(bào):“七少爺,門外有個女子自稱是鄭家大小姐,要求見七少爺。”
柳芷琳敏感地?cái)囍纸仯煤煤茫@一個女人還沒送走,又來一個,真是防不勝防。
葉七少似乎興趣怏然得很,笑著說:“這麼快就找來了,也好,陪她玩玩。”吩咐福伯,“讓她進(jìn)來。”
起身,葉鳳然堂而皇之地出門迎佳人去了。
柳芷琳手裡的手絹都被她攪得皺巴巴了,咬著牙,卻不敢發(fā)作。
“這老七是怎麼了?”對於這個心思深沉的兒子,葉正向來是看不懂。
“芷琳也不知道。”柳芷琳乖巧地回答。
葉家大門口,鄭天雲(yún)一席翠綠的襦裙,妝容精緻,站成一道風(fēng)景,翹首以盼又不失矜貴。
很顯然,這是有備而來。
不遠(yuǎn)處,葉鳳然款款走來,鄭天雲(yún)攆著蓮華步走上去,盈盈一笑:“葉鳳然。”
除卻品性脾氣太差,鄭天雲(yún)倒也算是個嬌小美人兒,要是平常人,這佳人嬌滴滴的聲音還不勾去了魂魄。
見慣了美人陣仗的葉鳳然倒是一點(diǎn)也不爲(wèi)所動,懶懶依著門口,語氣冷淡:“誰讓你喊本少爺?shù)拿至耍俊?
還是那個丫頭那張冷硬的小嘴裡喊出來最順耳。葉鳳然不禁在心裡做著比較,臉色越發(fā)不好看了。
鄭天雲(yún)訕訕一笑,立馬行了個標(biāo)誌的大家閨秀的禮,盈盈淺笑:“葉七少,是天雲(yún)冒昧了,前來打擾,還請葉七少莫要怪責(zé)。”
葉鳳然心裡冷笑,女人就是虛僞,前幾日還張牙舞爪,今日便矯揉造作了?還是那個丫頭最真實(shí)。心裡不禁又想到了那個丫頭,有些莫名的惱火。
“矯揉造作的那一套給本少爺免了。”見鄭天雲(yún)臉上有些掛不住,葉鳳然語氣依舊冷漠犀利,“你來做什麼?”
“我來狀告鄭子清那個賤——”鄭天雲(yún)忽然收住話,小臉立馬鐵紅,細(xì)細(xì)的鳳眸小心打量著葉鳳然,繼續(xù)道,“我已經(jīng)向府衙遞交了狀紙,不日便會有人來調(diào)查騙婚之事。”
鄭天雲(yún)實(shí)在摸不透這七少爺?shù)牡祝膊恢肋@陰晴不定的大少爺作何想法,按照前些時(shí)日來看,葉七少對鄭子清那可是上心得緊,可是轉(zhuǎn)身對狀告一事又毫不過問。
此番,鄭天雲(yún)也是來探探底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