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七少爺承認了那孩子是他的。”陳伯納悶了,“若是這個孩子真是葉少爺?shù)模屈N四個月前小青來玉府之前,便是認識葉少爺?shù)模钱敃r他們好像不認識,若是孩子不少葉少爺?shù)模~少爺斷不會承認的。”
玉茗煙斂著眸子,臉上一片淡漠,什麼也沒有說。
陳伯凌亂了,到底是誰的孩子啊?不過倒是可以確定一定,不是自家公子的,但是這個確定目前看來對公子打擊最大了。
陳伯想了一番,一無所知,又繼續(xù)說:“而且葉七少爺提出要娶青姑娘爲平妻,只是葉家老爺不同意,這事就暫且壓下了。”頓了頓,陳伯沉凝,“看來葉家老爺是懷疑子嗣的真實。”
說實話,陳伯也懷疑,那孩子怎麼看怎麼想,都不像是七少爺?shù)摹?
“想來她在葉家段是舉步維艱的。”玉茗煙忽然開口,嘆了一句。
陳伯想想也是,青姑娘畢竟沒有什麼背景家世,又是丫鬟出神,家大業(yè)大的葉府怎麼可能全然接受,尋思了一番,便說:“公子,要不要給葉家拜帖,去看看青姑娘,我們?nèi)羰怯形覀冇窀雒妫嗌偃~家會顧及玉家的面子,也不會爲難了青姑娘,她的日子多少也會好過些。”
玉茗煙只是苦笑著:“不用了。”
“公子就不擔心青姑娘嗎?”明明每天都惦記著,手裡那幅畫都畫了多少遍了,陳伯不理解,但是敢肯定公子一定滿腦子想得都是青姑娘。
“擔心又怎麼樣?葉鳳然既然將她帶進了葉府,自會想辦法護她周全,若是他都不能相護,我一個外人又能作什麼呢?徒遭人話柄而已,對小青總歸是不好的。”說著,自嘲地笑笑,臉上全是黯然。
原來他什麼都想過了,什麼都算計到了,所以才什麼都沒有做,不是不願意,而是什麼都不能做。
陳伯心都揪一塊了,想說什麼,卻又覺得啞口無言。
半響,玉茗煙一聲輕嘆:“見到了又能說什麼呢?如今她入了葉家的門,我若見了她還要喊一句七姨娘,這樣不若不見。”
相見爭如不見,不念,不戀。
七姨娘?陳伯嘴角一抽,擡頭看見自家公子晦暗的臉,立馬耷拉著臉,十分爲難:“公子,您——”
玉茗煙笑了笑,苦澀荒涼:“我與她終究無緣。”
陳伯還想說什麼,卻見玉茗煙揮揮手,還是止住了到嘴邊勸解的話,重重嘆了一口氣,轉(zhuǎn)身退出去了。
立馬如煙閣安靜下來,閣外淅淅瀝瀝下起了
雨,風起,捲起了院子裡的桃花,已是一片凋零。
閣中,玉茗煙看著畫紙,落下了第一筆,描出一雙靈動秀氣的眸子,他怔怔看著那畫紙上的輪廓。
“因爲那個孩子嗎?”頓了頓,神色荒誕苦澀,“你拋下了我。”
院子裡的桃花落了,那個女子再也不會回來了,他的桃花醉,還有他這個人,她都不要了。
苦笑一聲,玉茗煙將畫紙揉作一團,扔出瞭如煙閣,畫紙隨風飄落,雨染花了了筆墨,紙上那雙靈動的眸子模糊得找不出那個女子的痕跡了。
葉府的攬月閣裡,青煙嫋嫋,流蘇幔帳後,女子懶懶半躺著,一雙妖豔的丹鳳眼稍稍挑著,端的是風情萬種。
如此尤物,自是那葉府的六姨娘。
“張媽媽。”柳芷琳拈了個蘭花指揮退了身邊伺候的丫鬟。
候在流蘇簾外的張媽媽應聲進來:“奴婢在。”
柳芷琳揚起手,細細端詳著白若青蔥的手指,好一副慵懶魅惑:“七少爺多長時間沒來我屋裡了?”
張媽媽細細打量自家主子,尋思著這又是鬧得哪一齣,小心翼翼地回答:“一個半月了。”
六姨娘忽然撐著一隻手支起身子,嘴角勾出一個魚尾不明的笑來,
柳芷琳撩著長髮:“一個半月啊,他從來沒有這麼久沒來一次呢。”
張媽媽心裡一驚,想是六姨娘又心裡不舒坦了,可不是有人要倒黴了。
六姨娘柳芷琳又發(fā)問:“這幾日七少爺都歇在哪屋啊?”
“連著好幾天七少爺都宿在聽風築。”
這六姨娘是七少爺這一房的掌事姨娘,院子裡就算是芝麻大點的事也逃不過這攬月閣的眼睛,別說七少爺夜宿在哪這樣的大事,就是七少爺多對那位姨娘說了幾句話,什麼什麼話,這六姨娘也是捏在手裡的。
六姨娘衣衫半敞,露出纖細的鎖骨,毫不媚然天成,勾著脣角:“聽風築?”頓了頓,笑著說,“那不是之前我一直想要的院子嗎?他當時還說是要給正妻留的院子。”
張媽媽知道柳芷琳是動氣了,更加小心,應著:“七少爺已經(jīng)把那個院子撥給那個新姨娘。”
“還真當是正妻啊。”六姨娘笑得陰鷙,手指一捏,軟榻上那上好的狐裘都掉了一層毛。
張媽媽察言觀色,沒有說話。
“三姨娘那邊呢?”六姨娘矛頭一轉(zhuǎn)。
“三姨娘身子不好,半年前七少爺就沒有去過了,三姨娘
也終日不出院子了。”
六姨娘不喜不怒,嘴角拉出一抹滲人的笑:“她倒懂的不爭不搶與世無爭啊。”
要不是不爭不搶哪能活到現(xiàn)在。
自然這話張媽媽不敢說,嘴上應道:“不過這幾天說是吹了風,染了寒氣,身子越發(fā)不行了,消瘦得脫了形,她院子裡的人差人去請了七少爺,七少爺也就待了一盞茶的功夫,又去了聽風築。”
柳芷琳聽著笑了笑,捏著裙襬從軟榻上下來,張媽媽連忙上前攙扶。
柳芷琳似嘆似諷:“男人啊,都是隻迎新人笑,不聞舊人哭。”
那個新人自然是聽風築裡那位主子,這舊人嗎?是那拂柳軒那位弱不禁風的三姨娘。
張媽媽小心侍奉著,試探著問:“那個七姨娘,小姐打算怎麼辦?”
是殺了,還是颳了,或者弄得半死不活?
這嘛,就要看六姨娘的興致了。
六姨娘攆著手絹笑,興致不錯,笑著說:“能怎麼辦,那可是七少爺捧在心坎的寶貝,含著都怕化了,自然好好好伺候著。”
葉府裡都知道嗎,六姨娘大人大量善解人意,這戲還要唱全套的,畢竟誰都知道七少爺最歡喜聽話溫柔的女子了。
張媽媽摸清了自家主子的心思,迎合道:“小姐說得極是,七少爺自然也是歡喜的。”
柳芷琳輕笑:“她進府也有些日子了,走,看看那位新人去,我這個做姐姐的還沒好好會會她呢。”
邁著蓮華步,一行人就往聽風築去了。
攬月閣靠東邊,與最西邊的聽風築相距甚遠,風格更是迥異,攬月閣是大氣奢華,聽風築卻是大方清雅,各有所長。
此時聽風築外院一片哄亂,靈子急匆匆就往裡間跑。
正躺在軟榻上淺眠的鄭子清微微掀開眸子,最近因爲懷孕,總是有些精神恍惚的,瞇著眼睛看著靈子:“怎麼了?慌慌張張的。”
靈子也不行禮,已經(jīng)習慣了聽風築的隨意,走過去:“六姨娘來了。”
鄭子清瞇了瞇眸子,稍稍撐起身子,手搭在腹上:“又不是什麼洪水猛獸,瞧把你嚇得。”
靈子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眸子,一臉的驚恐,六姨娘那可是比洪水猛獸可怕多了好不好?
鄭子清拍拍她的手,安慰道:“別擔心,你去沏壺好茶來。”
外面六姨娘一行人已經(jīng)進來了,靈子只好向旁邊退下,走到門口,彎下身子,十分恭敬:“給六姨娘見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