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菱咬著牙,想哭,卻不敢,一抽一抽的。
尋岸只是搖搖頭,擔憂自家主子。
又一杯酒下肚,玉茗煙悵然若失:“她也許再也不會回玉家了。”
這才發(fā)現(xiàn),他真的失去了那個女子,再也回不來了,他的心好像被什麼拉扯一樣,疼著。
“爲——”
香菱一句話還沒來得及問出,就被尋岸扯住袖子,眼神制止了。香菱咬咬牙,閉了嘴。
“退下吧。”玉茗煙擺擺手,一人,一杯,一壺酒。
香菱退出瞭如煙閣,這纔沒有再忍著。
“姑姑,爲什麼不接小青姐姐回來?”
尋岸無奈看著香菱:“香菱,你太單純了,不是我們不接她回來,我們又何嘗不想她回來,只是——”頓了頓,尋岸姑姑悵然感嘆,“她回不來了。”
“爲什麼?我不懂,小青姐姐一定是放不下玉家,放不下少爺?shù)摹!毕懔忭忾W爍,眼淚花就要掉下來。
尋岸搖搖頭,說:“放不下又能怎麼樣?小青心疼公子,一定不捨得連累了公子,再說,葉少爺怎麼會放手,這事情不是小青一個人的事情,如今已經是玉家與葉家的事了,當初公子是將小青許了葉少爺?shù)模缃裨觞N能說要回來就要回來,就算葉少爺肯,葉家的面子又往哪裡放?更別說葉少爺不肯了,你應該也知道葉少爺對小青動了多重的心思,葉少爺是勢在必得。”
香菱越聽越慎得慌,可是尋岸姑姑說得都在理。
“這麼說小青姐姐是不會回來了?”香菱眨巴眨巴眼睛,眼淚還是忍不住。
尋岸姑姑點點頭,說:“以後不要在公子面前提起了。”
香菱抹著眼淚,只能點點頭。
“小青不會來,公子怎麼辦啊?”陳伯擔憂得不得了,“公子的身子還沒完全好,再這麼折騰下去可怎麼是好?”
“解鈴還需繫鈴人。”尋岸姑姑是個剔透的人,看的透徹,“這小青就是公子的鈴啊。”
“可青姑娘她——”
尋岸淡淡說:“回不來了。”
所以,那鈴解不了了,任何人也解不了公子的心結了。
香菱鼻子抽抽,酸得很:“那我們公子怎麼辦?”
“都是命啊!”
尋岸嘆了一句,搖搖頭,什麼都沒有再說。
怎麼辦?就算情深,奈何緣淺啊。
夜深了,一輪月高掛當空,如煙閣裡,一人,一杯,酒醉到天亮,那桃花醉的味 шшш★тт kдn★C〇
道,久久不息。
鄭子清已經住進張家的別院好幾天了,雖然張家不比葉家與玉家,但是也是綿州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家,託了葉鳳然的福,鄭子清被奉做上賓,在張家別院過得自在舒服,連著幾天,葉鳳然沒有出現(xiàn),只是相繼來了很多大夫,一一給鄭子清看病,然後一一開藥,鄭子清每天跟泡在藥罐子裡似的,肚子也在變大,每天除了睡就是睡,精神頭反而不太好了。
午後,鄭子清小憩了一下,醒來睜開眼就撞進一雙瀲灩輕柔的眸子裡,視線纏繞住就移不開了。
他什麼時候來的?靈子呢?
鄭子清想著,卻沒有出聲,轉開頭不看葉鳳然。
葉鳳然只是苦笑了一聲,也沒有生氣,問:“好些了嗎?”
鄭子清不說話,一點反應也不給,只是皺著眉。
鄭子清幾天未見太陽,臉色自然有些白,如此又皺著眉頭,葉鳳然不由得生出了擔憂:“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有什麼想吃的就讓靈子去做。”
鄭子清有幾分不耐地擡擡眸子,語氣冷若冰霜:“我不想看到你。”
如此一句話,將葉鳳然所有希冀摧毀的一塌糊塗。
真不公平,四天,他對她心心念念牽腸掛肚,卻只等來了她這麼一句。
葉鳳然苦笑,英俊的臉上多了幾分悵然若失:“可是我每時每刻都想看著你,你說怎麼辦?”
鄭子清冷笑一對,絲毫不爲所動:“我一直在想,一定是我上輩子做了什麼壞事,所以遇上了你,怎麼逃都逃不掉。”
這四天,她一直在想,想著以前,想著現(xiàn)在,想著以後,才恍然發(fā)覺她一直早逃離,卻從未真正逃開過。
她想,這大概就命吧。
葉鳳然只是笑笑,不喜不怒:“那就認命吧。”頓了頓,語氣認真得毫無戲謔,“我會帶你回葉家。”
鄭子清迎上葉鳳然灼灼視線:“若是我不認命呢?”
一臉的倔強,若那是命,躲不掉,她也不想束手無策。
葉鳳然冷笑,看著鄭子清決然的眸子,鼻腔一哼:“爲了玉茗煙?”
她如此倔強地不顧一起,除了玉茗煙,他想不出別的理由,一想起這個丫頭對別的男人念念不忘,葉鳳然就覺得像有根刺紮在心裡,拔掉痛,不拔掉也痛。
鄭子清不說話,此時沉默,在葉鳳然眼中無疑就是默認。
葉鳳然氣極,擒住鄭子清的手:“你真就那麼喜歡他?喜歡到不要尊嚴不顧一切?”
鄭子清之後撇撇眼,淡然冷漠:“與他無關。”
葉鳳然自然不信這樣的話:“鄭子清!我不是傻子,你不肯進我葉家的門,就算懷了我的孩子也不肯做我的女人,若不是你還心心念念著玉茗煙還能有什麼理由?”
鄭子清心裡似乎被戳了一下,好像自己一直掩藏的東西被人毫無保留的揭穿一般。
玉茗煙……那果真是她鄭子清的傷疤。
她笑了笑,便也不可置否:“那又怎樣?與你何干?”
葉鳳然冷笑出聲,臉上陰鷙得不像話,眸子像猝了針刺,凌厲又冰寒,手上用了力,一把將女人箍進懷裡:“我告訴你,別妄想了,你管你怎麼抗拒,也改變不了你曾經委身於我的事實,不管你怎麼否認,你腹中是我葉鳳然的骨血,而你是我的女人,憑這一點,你以爲還有資格肖想玉茗煙?他呢,又會怎麼看你?”
鄭子清掙扎了幾下,葉鳳然不退反進,狠狠捏住她的腰,似乎要將她揉碎了,陰沉狠厲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著:“你是不是還想著回玉家?”
不等鄭子清說話,他有惡狠狠繼續(xù):“那你當初便不該留下這個孩子,如今你的人,你的孩子都只能是葉鳳然的。”
這個男人,與生俱來就帶著一股子桀驁與霸道,對鄭子清,他自然是勢在必得,不肯退讓一點。
鄭子清覺得腰都快斷了,連忙停下掙扎的手護在腹部:“我留著他,與你,與你葉家沒有任何干系,那是我一個人的孩子。”
葉鳳然見他如此護著孩子,心裡頓時一軟,心疼就趁虛而入了,滿腔的火氣散了大半,手上力道放輕,手指輕輕拂著鄭子清的微微凸顯的肚子,嘴角似笑又非笑。
對這個孩子,她終究是心軟不忍的,有了這道王牌,就好辦多了。
葉鳳然毫不猶豫,從孩子下手。
“你一個人的孩子?你覺得沒有葉家,沒有我的庇護這個孩子能安然出世嗎?縱使可以,你一個人要怎麼養(yǎng)活他,要怎麼在這個亂世帶著他生存,別忘了,你還是個未婚的女子,這個世道容不下的,除了我你能指望誰?玉茗煙嗎?你覺得他會大方地接受別人的孩子?”頓了頓,葉鳳然語氣篤定,“而且,我知道,你骨子裡是驕傲的,帶著我的孩子,你絕對不會委身於他。”
不得不說,葉鳳然的一席話戳中鄭子清心軟之處,對這個孩子的不忍,對玉茗煙的不忍,全數(shù)精準無疑。
鄭子清想,這個男人太精明瞭,栽在他手裡也是早晚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