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子清咬咬牙,邁開步子,就進去了,不等裡面的人發怒,她恭恭敬敬站好,行禮:“公子。”
玉茗煙半躺在牀上,臉頰緋色,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氣的:“誰讓你進來的。”
鄭子清頭皮發麻,確實不知如何應對難得脾氣上來的玉茗煙,只好硬著頭皮,咬牙到底:“小青只是來看看公子。”
然後,便沒聲了,半響,玉茗煙沒說話,鄭子清緩緩擡頭,剛一擡眸,正好撞進玉茗煙冷徹的眼潭裡,心虛地立馬低頭。
那人一聲冷嗤:“因爲我快成了廢人,所以我的話都不管用了是不是?你們一個一個忤逆隱瞞,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主子?”
來玉府也幾個月了,鄭子清還從來沒見玉茗煙發過這麼大脾氣,看來這一次欺上瞞下的著實惹怒了公子。
鄭子清不由得放軟了態度:“公子莫氣,是小青自作主張了,小青只是希望公子安好,所以,公子不要生小青的氣了,氣壞了身子小青就更是罪過了。”
玉茗煙冷笑了一聲,看著鄭子清不卑不亢的眼神,語氣忽然有幾分無奈嘲諷:“讓你一個小姑娘爲我去冒險,我怎麼能安好?”
鄭子清心裡一緊,酸酸的:“我便是知道公子會不同意,所以才瞞著公子的。”
玉茗煙火氣又莫名其妙上來了:“誰給了你膽子去黃寒山了?”
這個小丫頭真是越來越有惹他生氣的本事了,更加越來越會讓他擔驚受怕了,玉茗煙心裡很不是滋味。
鄭子清鼻子一抽,眼淚就掉下來了:“其實小青也很害怕,在黃寒山上的時候,我怕死了,怕回不來,怕找不到雪蓮。”
而且,到現在身上也疼,哪都疼。
自然,給了她膽子她也不敢喊疼的,咬著牙,忍著疼,更忍著眼淚。
玉茗煙氣惱:“怕你還去?”這個讓人不省心的丫頭!
鄭子清擡起淚眼汪汪的眸子,柔柔弱弱卻堅定不移:“但是我更怕公子不能像以前一樣健康安好。”
若是他能安好,別說黃寒山,就算是刀山火海她也會在所不惜吧。
總有那麼一個人,值得她放棄生命。玉茗煙就是鄭子清的那樣一個人,不問緣由,就是他,也只能是他。
玉茗煙心頭又酸又疼,看著鄭子清的眸光也不由得溫柔下來:“小青,我玉家如今敗落,我玉茗煙又何德何能,值得你這樣。”
鄭子清的情玉茗煙是知道啊,只是世間情深總是緣淺,他們之間相隔太遠,一個葉鳳然,一個陳思妤,便生生橫亙了一條跨不過去的鴻溝。
鄭子清走近幾步,看著玉茗煙的眼睛,字字堅定:“沒有值不值
得,只有願意與否。”
因爲是他,所以她願意。
玉茗煙伸手,輕輕擦著鄭子清的眼淚:“小青,你怨我嗎?怨我之前自作主張將你許給葉鳳然嗎?怨我不能護你保你,給你一個安定居所嗎?”臉上是前所未有的認真,“你對我可有怨?”
若是怨,他也認了,畢竟,他欠了她。
只是鄭子清重重搖頭,毫不猶豫地回答:“小青毫無怨言。”
“傻丫頭。”玉茗煙喉間翻涌一股酸澀,一把將鄭子清攬到懷裡,“今後,嫁入葉家也好,別的事也好,只要你不願,我便護你周全,在所不惜。”
不能許她一生情誼,便還她一生安逸吧。
“公子……”
黃昏時分,城南的張大夫被請到了玉府,一番診治後,便開了方子,用雪蓮花入了藥。因爲雪蓮花百年難見,張大夫異常小心翼翼,入藥後的一個小時一直不停地診治把脈,天黑後纔出瞭如煙閣,額上一片汗。
“張大夫怎麼樣了?”鄭子清立馬迎上去,早就急得不行。
張大夫松了一口氣:“很順利,雪蓮入藥見效極快,不出半月,公子定能大好。”
鄭子清一顆心可算是踏實了:“謝謝大夫,謝謝大夫。”
張大夫笑著擺擺手:“老夫不敢居功,是姑娘你的功勞,若不是這天山雪蓮,玉公子的傷,老夫也無法啊。”
“不管怎麼說,還是謝謝張大夫。”
張大夫也甚是佩服眼前這小姑娘,居然能尋來這罕見珍貴的藥材,他折服不已。
“以後只要按時服藥就好,我這就走了。”
“香菱,送送張大夫。”
“是。”
大夫走後,鄭子清散瞭如煙閣裡伺候的人,一個人端了藥去,放下藥碗,附到牀邊:“公子,聽到了嗎?你很快就會好的。”
“聽到了。”玉茗煙虛弱地點點頭。
“真是太好了。”說著鄭子清眼淚就流下來了。
“傻丫頭,怎麼又哭了?”玉茗煙伸手去替她擦眼淚。
鄭子清伸手,胡亂擦了一通,嘴角笑開:“我這是高興。等公子大好,玉家一定能重整如初的。”
玉茗煙也淺笑莞爾:“那小青會陪著我一起嗎?”
玉茗煙問得溫柔,眸中輕輕漾開漣漪,好看極了,鄭子清一時間各種滋味上心頭,連連點頭說:“當然。”
對不起公子,若是有一天小青不能陪你了,一定不要生小青的氣。
鄭子清垂著身側的手撫著腹部,已經三個月了,很快就遮掩不住了。
服用天山雪蓮之後,玉茗煙的筋脈果然恢
復的很快,幾天之後,玉茗煙已經可以下牀了,也開始接手了玉家的重整。
鄭子清端著茶,走進書房,玉茗煙正對著幾本書籍廢寢忘食。
鄭子清有些心疼:“公子休息一會兒吧,你身體纔剛好轉,不能太過勞累了,先喝點茶,歇息歇息。”
玉茗煙這才放下手上的筆,接過茶杯:“沒事,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嘴裡說著沒事,臉上卻全是倦怠之色,明顯是操勞過度了。
鄭子清接下玉茗煙還拿著手裡的書籍,苦口婆心地勸著:“自從錦州的商販來到錦州後,公子就沒好好休息過,公子,這些事都急不來,張大夫也說了,養傷爲主。”
這錦州商販在靖州尋找酒業代理商,這對玉家是個很好的機會,鄭子清雖然知道,但是還是心疼玉茗煙。
“那幾個錦州的商販這幾天就會離開靖州,這對玉家是難得的機會,我沒有太多的時間,必須全力以赴。”說著,又拿回那些書籍。
“我知道公子的打算,若是能拿到錦州酒業的代理權,對我們玉家的確是個重新開始的機會,只是那唯一的一個名額,靖州所有酒業的商家都想拿到,若是以前還好,如今的玉家要競爭過他們。”頓了頓,鄭子清老實說,“很難。”
確實很難,不比以前,如今的玉家別說錦州的代理權,就算是本地的代理權也很難。
玉茗煙揉揉眉心:“我也知道,所以便要做更多的準備。”
鄭子清知道權不動玉茗煙,遂也不再多勸,問:“公子可有什麼打算?我能幫什麼忙嗎?”
玉茗煙想了想:“你之前提議的新酒研製。”將案桌上幾張紙頁攤到鄭子清眼前,“這便是陳伯叫人送過來的方子,我打算將酒與藥材融合。”
鄭子清眸光一亮:“這倒是個好主意,我之前怎麼沒有想到,公子真聰明。”
這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嗎?這丫頭,也太不知遮掩了吧。
玉茗煙卻不見絲毫愉悅,而是蹙著眉頭苦惱:“只是玉家上下無一人精諳醫理,若是弄不好,保不準會弄巧成拙,所以我才臨時找了基本相關書籍來看。”
鄭子清這麼一聽,拿過剛纔玉茗煙看的書籍,瀏覽了幾頁之後,發現許多內容之前都看到過,這才笑了:“之前我在涵香齋便看見過一些醫書典籍,興許我能幫公子的忙。”
說著鄭子清便拿起酒方子,有模有樣地看起來。
玉茗煙倒是意外,隨即脣角揚起,揶揄道:“我們玉家還真撿了寶了,你這個丫頭還真是什麼都會。”
“公子就會打趣我。”鄭子清嗔了一句,心裡卻暖融融的,只覺歲月靜好,無比安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