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子清這是在賭氣呢,想起上次玉茗煙冷漠的話,鄭子清心裡還是隱隱作痛。
“你這是怎麼了?和公子鬧矛盾了嗎?”香菱大膽揣測。
鄭子清無奈地搖搖頭:“沒有,只是公子那裡不需要我了。”
說這話的時候,鄭子清臉上全是苦澀無奈。
香菱敏感地發覺公子與小青姐姐之間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這時候,蓮花從假山石的後面慌張跑來。
“怎麼蓮花,這個時候,你不是應該在如煙閣伺候著嗎?”
蓮花對著鄭子清回答:“小青姑娘,公子他不肯喝藥,還說反正是廢人不能浪費。”
“公子這是在自暴自棄。”香菱說。
鄭子清卻沒有說話,垂著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小青姐姐,你快想想辦法,這樣下去怎麼行,如今公子的身體正虛弱著,大夫也說了要好好將養纔有恢復的可能,可是少爺這般不肯喝藥,這傷還怎麼恢復啊。”
蓮花說完便看著鄭子清。
鄭子清沉默好一會兒,才說:“我去看看。”又對著香菱吩咐,“你再去熬一碗藥端來。”
說完,鄭子清便往如煙閣的方向去了。
身後香菱掩著嘴笑:“小青姐姐,就知道口是心非。”
蓮花看著鄭子清消失的方向,有些不確定:“香菱,你說小青姐姐去有用嗎?”
“有用。”香菱篤定地回答。
“爲什麼啊,難道公子會聽小青姐姐的。”
香菱神秘兮兮地笑著:“也許吧,但是如果小青姐姐說的話都沒用了,那別人說得更沒用了。”
蓮花一臉迷惑:“我不懂。”心裡想著小青姐姐又不是大夫,怎麼能治好公子呢?
香菱戳了戳蓮花的額頭說:“你個小丫頭,自然不懂。”拍拍身上的灰,又說,“不過,甚好甚好啊。”
甚好?什麼甚好?蓮花依舊一頭霧水,香菱已經笑著走遠了。
反正小青姐姐和公子之間很怪。
蓮花只總結出了這麼一條。
如煙閣裡,白色的紗幔隨風搖曳,玉茗煙一襲白色裡衣,墨發披散地斜靠著牀沿,精緻五官毫無血色,一雙眸子空洞的有些荒涼。
鄭子清一進門便看見如此場景,心裡恨恨一扯,很疼。
“怎麼不好好躺著,大夫說你現在的身子還不能起來。”
她緩緩走近牀沿,玉茗煙忽的擡頭便四目相對,仿若隔世。
“你來了。”
玉茗煙淡淡一笑,脣角幾分蒼白。
“嗯。躺下吧,秋日裡寒涼,別回頭再著涼了。”
玉茗煙並不動作,只是看著鄭子清,她走過去,撫著他緩緩躺下。
“這幾天很忙嗎?”玉茗煙問。
“有點。”鄭子清只是淡淡回答。
忽然兩人都不開口了,有種讓人心滯的無言。
鄭子清立在牀邊頷首低眉,規規矩矩的,玉茗煙苦笑,大概她還在生氣吧,畢竟那天……
“既然忙,你怎麼來了。”是玉茗煙先開的口。
那句‘我不放心你,向來看看你’鄭子清幾乎要脫口而出,還是極力嚥下,將所有心頭情緒壓下,只是淡淡回話:“蓮花說你不肯吃藥。”
玉茗煙眸中有一閃而逝的失落,很快便杳無蹤影。
“我這副破敗身子吃藥也沒有用了,何必浪費,以後就不需要煎藥了。”
鄭子清一聽哪裡顧得上賭氣,擡頭衝口而出:“公子,你怎麼能說這種話呢。你一定會好的。”
“呵。”玉茗煙忽然輕笑出聲,蒼白的臉又些許顏色。
“公子你笑什麼。”鄭子清窘迫地點頭,語氣有些慍怒。
玉茗煙不怒反笑,似乎心情極好:“我還以爲你要一直扳著一張臉與我說話,這纔像你,我是習慣你以前的模樣。”
“我不是與公子說笑,公子你的身體一定可以治好的。”鄭子清一本正經的模樣,臉上全是篤定。
“你也別費勁心思安慰我,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習武之人,斷了筋脈哪有希望恢復,怕是以後都要在牀榻度日子了。”
那邊恣意瀟灑的公子,若是隻能纏綿病榻……鄭子清想也不敢往下想,擡頭看著玉茗煙眸中暗淡失望,心裡像刀剜一樣痛。
鄭子清顧不得男女之防,俯在牀沿,握著玉茗煙白皙剔透的手指:“公子,你別放棄,我也不會放棄的,這幾天我一直在涵香齋查看醫術,一定會有治癒的法子的,公子,小青求你了,好好休養喝藥好不好?”
玉茗煙看著鄭子清眸中閃爍的淚,心裡一陣疼惜,手掌心裡她的手暖暖的,一下子暖到了心裡,他不由得伸手,撥了撥鄭子清額前的發:“你個傻丫頭,我那天那樣說你,你不怨恨我嗎?”
鄭子清猛地搖頭:“我怎麼會怨恨公子,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不管怎麼樣,我總希望公子好好的,所以,我不會放棄的,一定會找到法子治好公子的,小青只求公子在此之前好好將養身子,不要自暴自棄下去了。”
似乎忽然而至的一縷陽光射進了他眼前的重重陰霾,忽然便雲破日出了,眼前只有那個女子娟秀倔強的小臉,還有眸中是他自己的倒影。
還好,他還有這個小丫頭,不管如何,她總在。玉茗煙想,還有什麼過不去的,勾起脣角,一抹淺笑:“要是我還這樣下去,是不是太對不起小青的一番苦心了。”
“公子——”鄭子清一直隱忍的眼淚一下子便落下來了,便一發不可收拾了,數日的委屈擔憂似乎找到了一個突破口,大有一股一次宣泄徹底的勢頭。
原來她也並沒有自己想的那般堅強,有那麼一個人,本來不委屈,但是看到了他便委屈了,說不出爲什麼,就是無法對著他僞裝。
玉茗煙被鄭子清的眼淚勢頭給嚇住了,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連忙就著袖子給鄭子清擦眼淚,可是似乎越擦越多,著實讓他哭笑不得,只好攬著她的肩輕輕拍著。
“別哭了,我可是聽尋岸姑姑與陳伯說,你在外頭治家管理的手段很有一套,怎麼如今到了我這如煙閣就有流不完的眼淚呢。”
鄭子清擡頭,看見玉茗煙一抹無奈,抹了一把眼淚,吸了吸鼻子,聲音還滿是哭腔:“嗯,我不哭,只要公子好好的,我就不哭。”
玉茗煙好笑地直搖頭,鄭子清也破涕爲笑,兩人相視笑著,鄭子清心頭想著,這算不算一笑泯恩仇呢。
這時,門外響起了蓮花的聲音:“小青姐姐,藥熬好了。”
鄭子清去門口,接過藥碗,蓮花細細瞧著鄭子清,也不進去,看的鄭子清頭皮發麻,十分不自在。
“怎麼了?”
“沒什麼。”蓮花連連擺手,她可不敢說是聽了香菱姐姐的話,想來瞅瞅貓膩,於是乎臉上連忙擺出一個十分一本正經的神色,說,“我就不進去了,你和公子許久沒好好說話了,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鄭子清一愣,有些摸不著頭腦,那蓮花丫頭卻放下藥碗立馬跑得沒影了,鄭子清搖搖頭,暗自尋思:“這話怎麼聽起來這麼怪。”
弄得她和公子好像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似的……想到此處,鄭子清臉上一紅,暗自罵著:鄭子清,瞎想什麼呢?打起精神來。
“怎麼了?”那邊玉茗煙聲音好聽淡雅。
鄭子清立馬回答:“沒事。”
怎麼有一股子做賊心虛的感覺啊,真是怪了去了。
玉茗煙倒是沒接著細問,只是笑了笑:“人呢?”
鄭子清這纔回過神來,不再胡思亂想,回答:“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