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應徵了一句話:女人就是水做的,那眼睛和水閥門似的,說開就開。
玉茗煙被陳思妤的眼淚弄得有些心疼,更有些無措,便更加溫柔地拍著陳思妤的背:“我沒什麼事,玉家如今怎麼樣了?”
陳思妤掉眼淚的眸子一緊,咬咬牙,哽塞道:“哥哥,玉家、玉家已經毀了。”
玉茗煙並沒有意外,這些他昏迷前便知道了。
“到什麼地步了?”如今他關心這個。
陳思妤也是一臉無奈:“那些之前與玉家有往來的商鋪如今都棄了玉家,酒窖也燒得所剩無幾了。”
玉茗煙一聽,毫無血色的臉驟然青了,抑制不住地咳嗽起來:“咳咳咳——”
陳思妤連忙撫著玉茗煙,小聲詢問:“哥哥,你怎麼了?”
玉茗煙咳了好一陣才停下,擺擺手:“沒事。”
沒事,玉茗煙不禁在心裡自嘲,他怕是要一直躺在這牀上了。
陳思妤也看出了端倪,玉茗煙如今這般模樣怎麼可能沒事,這樣想著眼淚便停不下來,哭著說著:“哥哥怎麼辦?玉家怎麼辦,我怎麼辦?”
玉茗煙眉頭一皺:“你怎麼了?”
陳思妤似乎掂量了一會兒,才抽噎不斷地說著:“哥哥,我與你,與玉家早就是一亡具亡了,如今玉家沒了,誰還能幫我,就連我這次來看你,我也是好不容易纔買通了冷宮的近侍,哥哥,你一定要想想辦法,我不想就這樣待在冷宮裡。”
說著陳思妤便拉住玉茗煙的手,玉茗煙被挑斷了手筋,手上一疼,他臉色立馬刷白,只是陳思妤絲毫沒有注意到,繼續哭著。
“我該怎麼辦?哥哥,你一定要幫幫我。”
玉茗煙忽地冷笑一聲,忍著疼收回手:“原來,你最在乎的還是你自己。”
陳思妤這才恍然發覺自己說錯了話,連忙補救:“不是的哥哥,我是在乎你的,所以我纔不想將我的歲月在冷宮裡蹉跎,我想要回到你身邊,我想要光明正大地出冷宮。”
玉茗煙只是冷笑,如今這樣的話他還會信幾分,看著眼前這個自己愛慕多年的女子,突然覺得陌生極了,不由得心生幾分涼意,他擺擺手,躺下,不看陳思妤,冷冷說:“如今我也自身難保了,對你怕是沒有什麼用處了。”
陳思妤心裡一涼,有些慌了:“哥哥,何必說這些話來傷我的心,你知道我不會這麼放棄你的,哥哥也莫要這麼自暴自棄。”
“我不會自暴自棄。
”頓了頓,補上一句,“不是爲了你,是爲了我玉家。”
如今玉茗煙多少看清了些,眼前的女子早就被宮廷奢華富貴磨合得不見從前的模樣了。
她再也不是當初的她,而他也再也不是當初愛慕她的他了,一切都變了。
陳思妤看著玉茗煙冷冷淡淡的臉色有些害怕,有些委屈,越發楚楚可憐的模樣,輕柔可人地喊著:“哥哥——”
曾經玉茗煙對她這般楚楚可憐的模樣最沒有抵抗了。
可是如今——那人自始至終沒有轉過頭來,側身對著她,淡淡說:“你先回去你,如今你受了牽連,在宮裡的日子也不好過,就不要再讓人拿了話柄,這裡你也不用費心,我如今醒了,這個玉家就不會那麼容易垮下。”
陳思妤這才一喜,心想著他還是擔心她的,便抹了抹眼淚。
“那我就先回去了,哥哥好好照顧自己。”
等到陳思妤走遠後,牀上的玉茗煙纔對著紗帳冷笑一聲。
“如今,我只是個廢人而已。”
玉茗煙動了動手腳,還是沒有一點知覺,心變跌入了谷底。
陳思妤從如煙閣走出來,便正好撞見候在閣外的鄭子清,陳思妤腳步一頓,細細打量著眼前的女人,心想著也沒什麼不同的,心裡不由得多出幾分鄙夷來。
女人嘛,天生的善妒,所以陳思妤的語氣能好到哪裡去。
“你就是那個小青?”
鄭子清本想就這樣走過去,如今只能硬著頭皮行了個丫鬟禮:“給陳姑娘見禮。”
陳思妤一見鄭子清溫婉懂禮的模樣,就莫名其妙看不順眼,反正就是不喜歡,便有心爲難。
“陳姑娘?你可知我是誰?”
這不,擺上皇妃的架子了,也不想想她如今還關在冷宮呢。
鄭子清心裡也不太喜歡這位宸妃娘娘,可是臉上也不表露,禮貌回話:“小青知道。”
“那見了宸妃娘娘怎麼不行跪禮?”陳思妤越發趾高氣昂了。
這人就是存心爲難,本來鄭子清還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今看來對方根本沒想井水不犯河水。
鄭子清還是認認真真地禮貌回話:“陳姑娘這次也是瞞著宮裡出來,這宸妃娘娘的身份還是不易表露。”
這意思很明顯,是不會行這跪禮的,再說了剛纔在如煙閣陳思妤對玉茗煙的話,本就讓鄭子清本來心裡堵得難受,她算是能忍的了,還能給個好臉色。
陳思妤以前是陳家的大小姐,後來又成了皇帝寵妃,就算到了冷宮也是打點好了,至今還沒有人敢這麼對她頂嘴的,當下就窩了一肚子火。
“好一張利嘴,難怪尋岸與陳伯如今將玉家交給你打理,確實有點主見,倒讓我佩服。”
“小青只是承蒙尋岸姑姑與陳伯看得起,我只不過是個粗使的廚娘而已,哪裡入得陳姑娘的眼。”鄭子清不卑不亢。
陳思妤碰了鄭子清這麼個軟軟的冷釘子,心裡更加不舒服,桃花眼一橫:“能讓鄭天雲視作眼中釘的女子又怎麼會只是個廚娘這麼簡單。”
不知道爲何,陳思妤總覺得這個鄭子清是個不簡單的,而且總讓她莫名其妙生出一股危機感來,雖然說不清道不明的,但是那種感覺十分強烈。
鄭子清大驚了一下:“你,你識得鄭天雲?”
這個宸妃娘娘居然與鄭天雲有牽扯,鄭子清倒是一陣詫異,畢竟兩個人不管是哪方面都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
“那也不需要向你報備吧。”
陳思妤顯然不打算與鄭子清細說,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鄭子清也在說什麼,低著頭,想著還是不要得罪這尊大佛好。
又片刻,陳思妤再次開口,不改之前驕傲尖酸的語氣:“如今玉家大劫,哥哥也受了重傷,讓你管事也是迫不得已,但是你最好不要認不清自己的身份,不管尋岸與陳伯,或者哥哥怎麼器重你,你也不要忘了自個的身份,你只是個丫頭,不要妄想不該想的,我也知道哥哥一表人才人中之龍,你也是閨中的小姑娘,自然少不了一些愛慕,哥哥性子溫善,有些話自然不會說的太難聽,但是你也要懂分寸,若讓我知道你有什麼別的想法,我一定不留你。”
這話一句一句都說得毫不留情,完全站在高人一等的姿態上發號施令。
顯然,陳思妤是將自己當成了這玉家的女主子了。
鄭子清心裡一冷,對這宸妃更加不屑,也爲公子不值,這樣的女子怎麼配得上她的公子。
鄭子清緩了緩神色,才低頭,看似恭順:“陳姑娘的話小青會銘記在心,小青一定會會認清自己的身份。”
“這就好。”陳思妤這才點點頭,一臉高傲。
鄭子清的話卻還沒完,接著說:“但是小青斗膽勸姑娘一句。”頓了頓,擡起眸,哪裡有半分恭順,“請姑娘也認清自己的身份,姑娘如今已經嫁爲人婦,更何況是入了天家成了貴妃,身份更要一清二楚。”
(本章完)